《闲敲棋子落花生》泠凪

88、兜率宫

　　第八十八章 兜率宫
　　何稷就这么让自己在烧火房蹲守下去，希望时间久了就能被太上老君遗忘。他一边烧火，一边把兜率宫的书房洗劫一空。不多不少已经烧了十几年的火，他这会儿才知道第一天道兜率宫太上老君的轻蔑是为何了！自己的丹药可不就是火候没掌握好，浪费了材料嘛。一位痴迷炼丹的大师被扯上和自己这样一个外行作比较，多亏了老君涵养好，换了自己估计要灭了对方了。
　　何稷拿着玉骨，一边扇火一边跟身边的明月清风盘算：“明天你们师父要去西天参加如来的佛会，不在家，到我们家去玩吧！”
　　明月有点做坏事的兴奋，又有点怕：“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何稷看看身后没有其他仙童，说：“不会的，等老君走了你们再出来，估摸着他怎么也得晚膳之后才会来。西天回来还要算上路上的时间，赶得及！”
　　清风比明月要老成稳重一点，却依旧是被礼教洗脑压迫了真性情的，被何稷这些年撺掇的有点长歪了：“你满肚子坏水，万一被发现了，受责罚的可是我和明月！而且我们以什么借口出门？”
　　“就说……”何稷用扇子挡在三人旁边，悄声说，“就说你们家青牛心情不好不吃草，要出去遛一遛！天庭的神仙又没养过牛，你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听，谁知道真假？”
　　明月偷笑着连连点头。
　　何稷又说：“不去就算了，我和明月去！花阴听说你要去，还开心了一夜呢！丹初也说要准备好多好吃的。明月，留着肚子明天多吃点。”
　　“谁说不去了！我和明月向来去哪儿都是一起的！”清风一听有吃的，花阴也等着自己，满口说要去。
　　你就服激将法！何稷心道。
　　何稷又说：“我不能亲自来接你们，丹初他们也不能来，万一被其他仙家看到了，就糟糕了。索性你们来过，找得到路，我们在家等你们。不见不散！”
　　何稷伸出手背，清风、明月也将手搭上去，三人密谋成功，只等第二日老君出门了。
　　何稷、花阴、清风、明月看起来都差不多年龄，又都是贪耍的。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再加上丹初是个心灵手巧的，惯会做好吃的。在兜率宫习惯了清茶淡饭，吃了丹初的手艺就恋恋不忘了。每次何稷上去，清风明月都期盼着何稷带点什么好吃的去。
　　这会儿家中老大不在，清风明月还有那只青牛还不敞开了肚子，放下了胆子胡吃海喝了？吃了青牛圆滚滚了肚子，辣的它鼻冒白烟；清风明月觉得出门玩简直是天底下最棒的事没有之一了。要不是怕回去晚了碰到老君，晚膳后都舍不得离开。
　　何稷不放心，亲自把清风明月并一头青牛送回兜率宫，见老君还没回来，才放心回到了霖清宫。
　　丹初掌了灯，为何稷准备好了茶水。何稷从兜率宫回来，正觉得口渴，便端起茶碗要喝，才放到嘴边。却扭头盯着身边的丹初看了好一会，看的丹初摸不着头脑。又说：“丹初，摘一枝花进来。”
　　丹初大惑不解，问：“公子想要什么花？”
　　何稷把茶碗放下，打开盖子，茶汤清澈，是一碗好茶！又说：“不拒什么花，白的就行。”
　　丹初退出房门，摘了一枝白芍药花，送到何稷面前。何稷拿着花枝，又说：“把仙童们都叫来，还有花阴也叫来。”
　　丹初就更加不解了，却也听从的叫来了仙童和花阴。
　　何稷坐在正厅上座，第一次以仙君的姿态俯视仙宫里的仙童。花阴和丹初站在他的身侧，完全不知道何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稷向来不管宫中的事儿，对仙童们也很和气，时间久了，谁都敢和他玩笑打闹。这会儿这么威严的坐在上座，仙童们只当出了什么大事，都不敢出声。
　　何稷手里拿着芍药花，指着手边桌上的茶碗问：“本君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丹初亲自动手。这杯茶也是丹初你泡的吧？”
　　丹初心里不明白，这茶有什么问题？只口述道：“是的，从摘茶，炒茶，烧水，泡茶，端上，一应都是小仙亲自动手，未敢假手。”
　　何稷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芍药花，说：“那你们说说，丹初泡茶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小仙在浇花。”
　　“小仙在修剪花枝。”
　　“小仙在厨房准备仙灵们的晚膳。”
　　……
　　三十位仙灵 ，个个都是手上有事的，无事的，不是在休息就是在花园玩。
　　何稷笑道：“吓着你们了吧。今天听清风说辰阳司会不定时考核各仙府的仙童，那起说不上来做了什么事的，会被赶下天庭。今天先帮你们做个心理准备，要是仙官来，可比我凶。”
　　柚娘大着胆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公子，真的差点被你吓死了。”
　　丹初蹙眉打发了仙童：“公子也是为你们好，都下去吧。”见仙童走得远了，走到何稷身边，跪下，说，“公子，是否茶水有问题？”
　　“你快起来。你来看了就知道了。”何稷让花阴和丹初挡在自己面前，将白芍药花的□□放在茶碗里，没一会儿，白芍药花就漆黑了的枯萎了。
　　花阴惊的半日脑子转不过弯来，盯着丹初说：“你想毒害书生！”
　　丹初连忙跪下：“不是我，公子，不是我！”
　　何稷将双腿发软的丹初扶起来，说：“知道不是你，不然也不告诉你了。我只问你，你在泡茶的时候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丹初心里空落落的回忆道：“没有！我本来是在做公子明天要带走的糕点，想着公子要回来了，就顺道泡茶了。我做食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乱碰不知道的东西的。”
　　“糕点？糕点！”何稷瞪大眼睛大叫一声，忙问，“糕点在哪儿？”
　　丹初和花阴完全跟不上节奏，只能带着何稷来到丹初专用的小厨房，打开了蒸笼。何稷拿起折扇，将蒸笼灭了火，降了温，拿起一个糕点闻了闻，便扔回去了。挥了挥扇子，将之前的茶碗也放在小厨房的灶台上，又带着花阴和丹初出去了，在小厨房四周都设置了结界，防止仙童靠近。
　　花阴蹙眉问：“书生……”
　　“到小花园说。”何稷制止和花阴想要问的话。小花园四周开阔，就算有人偷听，也不怕。
　　何稷站在小花园内，将折扇打开悬在半空，半圆的光圈将霖清宫笼罩的更深了。
　　书生这是在加强霖清宫的结界，为什么？还有今晚那杯茶，小厨房，有什么关联？花阴感觉自己跟不上书生的思路了，只得乖巧的坐在小花园的小亭里，等着何稷的解释。
　　何稷回到小亭子，丹初问：“公子是怀疑有仙友偷进了霖清宫？”
　　“嗯。你也坐。”何稷分析到，“不怀好意的鼠窃狗盗，也不是仙友了。看来是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
　　丹初和花阴都没有说话，何稷又说：“他倒是高明，只单单在要送去兜率宫的糕点里下毒，若是真的出了事，丹初你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谢公子信任。”丹初心里紧张到冒汗，隐约觉得今晚的事是冲自己来的。自己在做糕点的时候，顺道拿了小炉子给公子泡茶，看来茶碗里的毒就是那个时候进入的。若是公子不相信自己，自己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难为公子一片真诚，遇到这样的事也能冷静自持。
　　“糕点里下毒，若是毒死了我和清风明月，就能一举挑起西王母、玉皇、老君之间的争斗。一石三鸟！”何稷冷笑，不觉着汗毛立起，“可惜他棋差一招，麟茭毒遇到茶叶，会散发一股破败红茶的涩味。我一向只喝铁观音，丹初也不会大意到端红茶给我。要不是前日在老君书房里看到麟茭的相关记载，估计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丹初目不转睛的盯着何稷，问：“公子可曾怀疑过我？”
　　“有！”何稷心中坦荡，便大方的承认，“但是只有一个念头，我便深信不是你了。你做事细心周到，就算要害我，不会用这样会露出破绽的方法。你要是想害我，一定会做的让别人觉得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丹初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了嘴角，说：“公子，这算是夸奖吗？”
　　花阴听着何稷和丹初的对话，大概捋清了思路。却觉得很不可思议，说：“仙府都自带了结界，不是仙府的仙家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入的。书生为了以防万一，之前还加强过结界。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偷偷进来，趁人不注意下毒后还能全身而退？”
　　“只能说明这些宵小兄不仅脑子灵活，还修为不俗。并且不是上述三派中的任何一派！”何稷握紧了拳头，分析道，“老君离群索居，痴迷炼丹，并不是之前我们猜测那样玩弄权术。我还有用，兔子狗烹为时尚早；丹初同理。西王母暂时应该还没有打算挑破窗户纸。所以……”
　　花阴瞠目结舌：“所以还有一位一直没有露面的野心家！”按照他的猜测，天庭就是明面上的三位在暗自推杯换盏。可这会儿明面的老君只是背了一个锅，真正的派系还藏在暗处。须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能轻而易举进入霖清宫做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他潜进来杀了霖清宫所有仙灵也不是不可能的。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何稷看丹初沉思了好一会儿，问：“丹初，你怎么想？”
　　丹初看四周寂静无声，盯着何稷，轻声的说：“有这样的修为，又能和那两位分庭抗礼的，我只想到一位神。五雷轰顶！”
　　“大司命？”花阴站起身来，张口便说，“不可能，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何稷见花阴反应那样大，不觉心下奇怪，面上却看不出，他只顺着花阴说：“是呀，我听说大司命铁面无私，对权力从不看重。”
　　丹初数着手指头说：“你们想，他们两位司命的修为之深，主生主死，难道就不想一朝大权独揽？之前送药的时候都能悄无声息的送进来，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样的法力和动机。”
　　一听丹初分析的有模有样，花阴坐立不安，慌不择言的就说：“要是他有那样的野心，玉皇就不用费尽心思想要拉拢他了。还给书生封号清芷霖君，清芷在沅湘，根本就是变着法的拍马屁，告诉沅湘自己想要拉拢他！”
　　丹初眉头紧锁，单手掐在花阴的脖子上，怒目而视，质问道：“连西王母都不知道大司命的名讳，你为何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