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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谷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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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谷雨
“公子,这个主意真的没问题吗?”丹初蹲在天河边,看着天河波光潋滟、水光十色、缓缓流淌到远方。远处的日头已经落到半空,晚霞流水,几只鱼儿吐出涟漪。丹初嗔嗔的看了一眼和花阴玩的不亦乐乎的何稷,心道。要不是听公子的话,蹲在这儿做这么傻的事,天河边还真是一个适合赏日落的地方,怪不得那么多仙侣喜欢来天河私会。
何稷手里拿着风筝线圈,拉着风筝线调节风筝的方向。风筝线是透明的,可是每隔一小段,就用鱼钩挂了一只虫子,大抵是些螽斯、蚱蜢、松毛虫之类的。风筝倒是做的精致,何稷拉着的是一只美貌姑娘的脑袋,乌黑秀丽的长发垂的老长,红唇白面,还花了俩红脸嘟。
花阴的风筝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嘴里叼了一根青笋。风筝线上也是挂满了虫子。只是花阴的风筝不太听话,飞的不高,在天河上空摇摇欲坠。
书生的风筝怎么飞这么高的?花阴往何稷旁边走,取经一般的问:“书生,你风筝飞的真高!你帮我把我的也飞这么高吧。”
“好,你拿着我的,把你的给我!”何稷说着和花阴交换了风筝线圈,又说,“风筝就是要借风力飞上去,要在开阔的地方。比如你这风筝就不要和我的隔得太近,线会缠绕在一起的。”
花阴点点头,说:“哦哦!那我往那边去一点。”
“丹初,你那边好了没?”何稷乘风将雄鹰吃笋放飞的高了,瞥了一眼身后的丹初。
丹初挽着袖子拉着风筝线,郁闷的投诉道:“公子,这种事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做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做事心细,我放心!”何稷完全不觉得不妥,见天河上空的脑袋开始摇晃了,忙说,“花阴,风筝在晃了呃,你就这么拉着线别动!”
“我没动啊,可是她一到我手里就不听话了,一直在晃来晃去。”花阴冤枉啊,他从何稷手里接过风筝,除了往旁边移动了下,真的没动!何稷把风筝飞的又高又稳,也轮不到他来动。他就保持动作放线就行了,可是谁知道风筝认主!到了他的手里,就不听话了。
“来,我教你。”何稷把线圈定在半空,只身到花阴身边,从背后将花阴圈在怀里,手覆在花阴的手上,两个脸颊靠的好近,“你看,不能风大就拼命的放线,要慢慢来,保持风筝线一直都是拉直了的。不然就算风筝飞的老高了,还是会掉下来的。明白吗?”
花阴红了一张脸,呆呆的点点头。
何稷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合适,连忙放开花阴,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说:“你自己试试。”
花阴拉着线看着何稷也是红了脸,脱口而出:“书生,你心跳得好快。”
何稷慌不择言,声音的分贝陡然提升:“不跳就死了!”随后又软语道,“你先放着,我去看看丹初那边怎么样了。”便落荒而逃了。
丹初不想看何稷和花阴一副暧昧的模样,闷不做声的继续手上的工作。看到何稷的脚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了,丹初抱怨说:“公子你偏心,这种事让我一个姑娘家来做,花阴就在哪儿放风筝。”丹初手里拎着一只松毛虫,毫不客气的挂在鱼钩上,疼的松毛虫挣扎了好一会儿。
“花阴连个风筝都放不好,哪儿做得了这么复杂的事?我倒是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钩上去了。”何稷蹲下,用玉骨薅了薅已经串了一地的风筝线,又看丹初身边装虫子的小篓子已经空了一大半了,说,“你做事周到,这样的重任别人做我不放心。不过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捣弄这些虫子确实不像话,我来吧!”
“免了免了。”丹初见何稷把玉骨插在颈后,开始挽袖子,忙制止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哪能你来做!只是公子啊,你这办法真的没问题吗?”玉皇责令公子找回飞散喜鹊重新搭鹊桥,不然就要按天规降罪霖清宫。公子满不在乎的应承了,可是也不见他上天入地抓喜鹊,只拉着自己和花阴找了一堆的虫子在这儿放风筝。说是要钓喜鹊!钓鱼倒是听说过,就没听过谁钓喜鹊的!就算有那种傻缺喜鹊上钩了,就这么几只,怎么搭鹊桥?
何稷满腹自信的说:“放心,我以前在道观的时候,经常用这种方法钓鸟吃!”
丹初无言以对。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公子,这个风筝也做好了。虫子倒是还剩下很多,要不我把虫子挂在钩子上,你用法术把他们抛洒固定在天河上空?指不定也能吸引喜鹊。”
何稷满意的看着做好的风筝,是马车样子的,轮子还能动。他摇头说:“不行,天河除了喜鹊谁都没办法飞过去,也不能施展法术,这可是西王母施的法术。”
“哦!”丹初淡淡的应答。话虽这么说,西王母在天河施法术也不是那样高深,不说别的,九仙肯定是不受西王母法术影响的。公子位列九仙,虽然平日只会一些没什么用的法术,但是修为摆在哪儿,将虫子定在半空应该没问题。只是大概公子和别的仙家一样,都是给西王母薄面,走到天河,就自觉地收起仙法了。
“不过你说的也是好办法,你用剩下的钩子把虫子挂着再说。我去把这个风筝放上去。”何稷小心翼翼的拎着风筝,借着法力将风筝飞在自己头顶,再借着天河边的河风把风筝放高了。
何稷收了法力,拉着风筝线往花阴那边走去。花阴也已经将风筝线圈定在天河边的半空,自己脱了鞋子踩在天河里捉螃蟹。
何稷冲着花阴嚷道:“找到螃蟹了吗?要不要给你一个竹篓?”
花阴弓着腰背,把伸在水里的手拿出来,摊开了。
天河上空的河风最大了,风筝本来就已经在半空中,到了天河上,借着风力飞的越来越高。不消一会儿就已经稳稳的停在半空了。
何稷把线圈定住了,走到水边,看花阴在哪儿嬉戏了好久,什么都没捉到,笑道:“快上来,别玩了,天河水凉。”
花阴泄气的走上来,风吹在湿漉漉的小腿上,凉浸浸。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何稷给花阴擦干净了腿脚,穿上了鞋。摸着花阴冰凉的手,说:“你瞧瞧,果然很凉吧!”
花阴站起来拍拍屁股反问:“嘿嘿,你自己下河玩的时候怎么不说凉?”
何稷扭头看着天河上空说:“不说这个,天都黑了,回家回家!”
花阴一时语塞。书生和沅湘越来越像,动不动就说自己。
“丹初,都弄好了吗?”何稷看丹初拍拍手,在收拾空竹篓了,便上前询问。
丹初点点头,将眼神甩到装满钩好了的虫子竹篓里,纳闷的问:“公子,已经全部弄好了。只是你不是说这个方法不妥吗?”
“所以我就扔在天河边啊!”何稷用玉骨将钩好的虫子洒在天河边的半空。虫子身上点点银色鱼钩的亮光,就着水色,倒像是要与天河上空的星空争奇斗艳了,“搞定!明天再来回收。”
丹初担忧的看着半空的虫子以及风筝线上的虫子,正是生生把天河的美景破坏的一塌糊涂。要是仙侣们见到现在的天河,大概就不愿意到天河私会了吧。公子说等喜鹊飞来找虫子吃,一吃就会被鱼钩钩住。到时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捉到飞散的喜鹊了。
可是丹初还是觉得非常之不妥!自家公子明显是借这个机会放风筝玩!丹初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认命的跟在何稷和花阴身后。只听着二人盘算说要去摘了槐花园里的槐花吃。
丹初扶额汗颜,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仙君?除了心地善良不计前嫌不摆架子外,根本就是个败家的坑货!这些年要不是有玉帝撑腰,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自己还经常帮着他料理善后赔礼道歉,哎……真是心力交瘁,简直就像养了一个娃!
行至半路,分道扬镳,花阴便自觉地往大司命仙府去了。丹初端了一茶碗雀舌脆片,放在何稷面前,劝道:“公子,槐花还是不要去摘了,近来天庭不太平。”
何稷端着茶碗,小嘬一口,清淡的茶味充斥口腔,说:“不摘,花阴说灌江口的杏就要熟了。”
听到何稷说不摘,丹初还满怀安慰,自家公子总算听劝了。可是后面这说的是什么?平时不敢去撩拨二郎真君,这会儿趁二郎真君不在家,都要偷到二郎真君家了吗?
丹初心累的说:“公子……玉皇现在焦虑着呢,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公子从兜率宫出来,就去了月老祠,正巧河鼓被罚下界,与女修历劫;公子在月老祠闹的天下姻缘大乱,又被安排去了灯库看管,可是三圣母思凡,盗窃宝莲灯下界,触犯天条,被压在泰山之下;紧接着又是二郎真君劈桃山救母,触怒玉皇;三圣母的儿子沉香劈华山救母。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劈山救母?
九仙中一时间犯了事的就有二,西王母和玉皇都是怒火中烧,现在正是天庭的多事之秋。也不知道到底是兵连祸结还是背后有谁在推波助澜。起先看公子能看透天庭权势分布,还以为自家公子是个通透的。可是看公子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又实在是看不懂公子的意思。公子完全可以做好玉皇安排的事,求得玉皇的庇护,毕竟公子不管怎么做,在别的仙家眼中,他都是玉皇一派的。他现在这样的行径,既让玉皇对他失望,又招惹了一堆的仇恨,何苦呢?
“他乱他的,与我何干,我还是做我的神仙逍遥日子吧。”何稷满不以为然,“开始还以为天庭险隘丛生,必要步步为营。现在看来,其实是我多想了,大概是听书听多了。你看我这几百年,过的多滋润!”
丹初纳闷的问:“听书?”
何稷绘声绘色的描述说:“可不就是听书嘛。下次下凡我带你去听书,书里写的可精彩了,什么争权夺位弑父杀兄,跌宕起伏的。不像天庭,没啥好玩的。”
丹初挑挑眉,不好接话。没啥好玩的?就差把哮天犬扔到弱水里看会不会沉下去了,你要是觉得好玩,别把天庭给拆了吧!自家公子这是在天界呆了几百年呆傻了?
何稷又指着玉骨埋怨说:“我看别人家的法器有的还能自己变化,你看看你,就只会说话和吃!什么时候能自己变成人形啊?”
玉骨委屈的不说话:“唔……”
何稷继续埋怨道:“撒娇也没用!你也不会打架,上次被大司命家的仙童追着打,你倒是躲得快!也不说救救我!你说你有什么用?”
玉骨被嫌弃的紧了,反驳道:“我一把扇子,会扇风就行,干嘛要学打架?”
何稷把玉骨扔在桌上,说:“你一把折扇,吃什么东西?以后不准吃东西了!丹初,不准给她墨汁吃!”
玉骨见何稷是真的生气了,悄悄移动到何稷手边,蹭了蹭,说:“公子,我……”
“认错也没用!没用的玉骨。”何稷鼻子朝天,玉骨见他软硬不吃,火气上来了,飞起来就在何稷后脑勺打去。何稷吃痛的要去抓,又被玉骨躲开了。
丹初看着何稷追着玉骨跑出去,不由得觉得西王母大概也是眼瞎,这样的人还派人来监视,真是浪费了瑶池的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