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烂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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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比你牛气一万倍的家伙突然在你眼前发癫怎么办？
答案自然是——陪着癫啊！
徐彪白手起家几十年，最擅长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几乎就在沈琛发话的下秒钟，他板着脸大声呵斥：“吴莉莉！”
“你当公司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吼就吼，我花钱招你来带艺人，不是让你展示大嗓门的！”
“……对不起，徐总。”
面对一向不讲道理的老板，吴莉莉不情不愿低头，右手依旧撩着刘海：“但您也看到了，林小雨她实在是……
“林什么雨，我怎么不知道公司里头还有叫林小雨的？”
徐彪故意道：“刘秘没说我在接待客人不准打扰吗？谁让你进来损坏公司形象的，还不给沈先生沈小姐道歉？！”
他自认为暗示得足够明显，偏偏对方接收不到信息。
“徐总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她伸手直直指向沈音之的鼻尖，口吻激动，“什么沈小姐？她明明就是林小雨！”
“当初您特地去学校签合同，从私人账户上拨出八十万帮她还高利贷，而且你俩协议过，万一她还不上这笔钱就得——”
等等！！生怕自己家底被抄干净，徐彪粗声粗气打断：“行了！”
“谁是谁老板，我自己旗下有多少艺人不清楚，需要你提醒？少说废话，我给你三秒钟，要么同沈小姐道歉，要么滚去财务部结算三个月工资走人！”
说完开始倒数：“三！”
吴莉莉瞪大眼睛：“林小雨就是林小雨，徐总你为什么不承认？”
蠢死了，徐彪狠狠剜她一眼：“二！”
吴莉莉咬唇，身上长久停留着一道视线，她知道它从哪里来。
——沈琛。
上回他就用这种眼神看待她，审视她，与他所谓斯文的名声天差地别。以至于那天以后，她连续多次深夜梦到自己坠入怪异诡谲的漆黑漩涡，被无数花纹艳丽的毒蛇缠绕。
那种触目惊心的惊悚感，即便清晨惊醒也不禁身体发颤。
“一！”
徐彪数完最后的数，吴莉莉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记得自己不能轻易失去工作，此时只能忍辱负重，咬牙吐出一句：“沈小姐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徐彪：“沈小姐你看，她已经道歉了。”
沈音之：“哦，那可以轮到你了。”
“什么？”
关他鸟事啊，徐彪脸上的笑僵住。
“你不是做老大吗？下面跑腿的小弟小妹办不好事情，老大不要负责吗？”
沈音之一脸茫然，问沈琛：“你们这边不是这样算的吗？”
沈琛很配合：“是。”
徐彪：“……”
混生意场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认错就认错呗，他咬咬牙道：“实在是……对不起，沈小姐，我没管好员工，我负责。”
“怎么听不到啊？”沈音之从沈琛背后大摇大摆走出来，右手支在耳朵旁边，“徐老板你说什么呀？讲大声一点好不好？”
“……”
徐彪不得不捏紧拳头，以生平最洪亮的声音、一字一句重复：“沈！小！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和我的员工！吴莉莉！这回你听清楚了吗？！”
“稍微听到点了。”沈音之笑得纯然，“本来就要大声说话的嘛。”
“行了，吴莉莉你出去。”
气恼被下属看见自己丢脸的一面，徐彪赶走在场第四人，复又笑吟吟：“既然……误会都解开了，要不我们再聊聊签约的事？”
沈琛淡漠：“时间不早了。”
“那……我送你们下楼。”
徐彪面色不改，活像油锅上滋滋冒泡的大葱饼，主动邀请他们逛楼层。说是他们公司的录音设备在全南江排得上号，正好让沈小姐提前熟悉一下。
这回沈琛没拒绝，可惜录音室正在使用中。
里面杵着一个刚出道不久的男歌星，长相还行，声音压出一堆气泡唱口水情歌，没什么难度，也没什么感情。
沈音之闭眼听了两句，凑到沈琛身边说：“这歌不好，他唱得也不好。”
沈琛眼神朝前不动：“跟你差不多。”
“才没有差不多！”
她一下子炸毛，非常严肃地比较：“我声音比他好听，歌唱得比他厉害，长得比他漂亮，连衣服都比他好看！”
沈琛实在有些疑惑，这小孩年纪不大究竟哪里来的自信，梦里梦外总以为自己全世界最好？
于是他故意反驳：“男生和女生没法比这些，而且，你别把自己想太好了。”
“我就是好，全世界最好的。”
小孩气哼哼地答：“你根本不懂唱歌，不懂漂亮。不要跟我说话了，我不想理你。”
沈琛：“……”
这年头竟然有人当面说不想理他。
真是难以置信。
*
两人又在录音室外停留十多分钟，沈音之渐渐没了耐心，要去上厕所。
不想刚进隔间没多久，外头传来男声：“莉姐什么情况啊？徐总不是对你最好了么，今天为什么非向着林小雨？”
“……谁知道。”
吴莉莉已经缓过神来，虽然搞不清内情却也懒得再提那档子破事。
没错，她和林小雨关系不好，很糟，打过好几回。偏刚刚人家替她说话，跳过她转去刁难徐彪……
这份人情她不屑要，但不得不接，因此心烦意乱地抬起手，冲镜子涂抹口红道：“徐总说她不是林小雨就不是吧，随便他俩玩什么猫腻，我不管了。”
“这里是女厕所，你走远点。”
“没事啊，我又没进去，反正没其他人。”
男人抱臂靠在洗手间门边，满嘴不服气：“该说不说，林小雨心气是真高啊！难怪一直变着法子接私活，原来根本看不上老徐，一双狐狸眼到处找更帅更有钱的金主，真是——”
“行了章涛，跟你有什么关系？！”
吴莉莉有意掐断话茬，对方不肯，越说越难听：“莉姐你别怕她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姓沈的么，我还以为多牛一精英呢，没想到随随便便就被林小雨那种烂货勾引，估计私底下品德也——”
砰！门开了。
沈音之像豹子一样迅捷地扑出来，扯住男人头发，落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章涛被打傻了，好半天蹦出一句：“你打我？”
笨蛋，打架的时候可不能分心。
沈音之不吱声，反手再来个巴掌脸对称。
“林小雨这是你自找的！”
章涛怒不可遏要还手，吴莉莉试图阻拦，没拦住。
纵使沈音之动作快，不知怎的，只往旁边躲掉半个巴掌。
另外半巴掌连带尖锐的指甲，在她脸上留下淋漓的疤痕。
活该！女人那点手劲哪能跟男人比？
章涛得意极了，正要放狠话，不设防对方倏地眉目弯弯冲她灿烂一笑，转身跑出卫生间。
……脑残么挨打了还笑？？
“喂，林小雨你别跑！”
来不及仔细考量，他转身追出去。
万万想不到前脚跑出卫生间，后脚撞上脸色阴沉的徐总。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音之再次老练地绕到沈琛身后，抱着他的手臂委屈巴巴指着他说——
“又有人打我，还骂你不是好货！”
章涛：？？？？
我说烂货指的是你好么！！
*
周围同事慢慢围上来，徐彪瞥了眼沈琛的脸色，气势汹汹：“章涛你是不是有病？！吴莉莉没跟你说么，撞脸而已，你狗投胎啊非逮着人家喊林小雨？不用说了，周末的综艺你别上了，转给倩倩。”
“还有你们！”
他视线掠过一帮凑热闹的下属：“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沈小姐就是沈小姐，以后谁敢去外面扯林小雨，直接卷铺走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一片稀稀拉拉的回答。
这样便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以后再有人将沈音之林小雨混为一谈，就不关他的事了。
徐彪算盘打得精细，笑眯眯问沈琛：“沈老板你看，这样处置行不行？”
“不行。”
沈音之回得很快，徐彪没看她。
其他人也一样，只关注沈琛的态度，而不是沈音之。
没办法，当代社会现实，离不开捧高踩低那一套。甭管你沈音之林小雨林大雨的，说到底就是仗着沈琛的势，要么情人，要么宠物，总归没有血缘关系，连保质期多久都说不准，又能有多少摆架子的资格呢？
沈琛没养过情人，没沾过娱乐圈，但他熟悉趋利避害的人性。
他微微低头，沈音之正半仰头望他。
……抿着嘴，鼓着青蛙脸，活像个需要家长出头的委屈小孩。
沈琛抬起手，掌根隔着一层薄的皮料子，轻微捧住沈音之的脸。
指尖若有似无地碰，还没碰到，她已经嗷嗷叫起疼。
没过两秒便眼泪汪汪他怀里扎，娇里娇气地说：“这个地方真不好，老有人骂我、打我！你在这里我都挨了一个巴掌，要是你不在这里，吴莉莉也不在，我肯定要被打死了。”
说到这里还非常应景地吸吸鼻子：“那我死的好惨哦。”
吴莉莉：“……”
章涛：？
吃瓜群众：。
日，死绿茶！
徐彪尴尬笑：“沈小姐你别这么说，我们这是合法社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你看这样，呃，章涛做得不对，吴莉莉……还成。那她们该道歉的道歉，该奖励的奖励，我个人再出点钱作为精神补偿赔给你好不好？”
说完不给拒绝的机会，他立马推章涛上来：“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道歉！”
“我……”
“我不要你的道歉。”
章涛刚开口，沈音之打断。
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她揉揉眼睛，拉着沈琛小声嘀咕：“他道歉都是假的，道完歉还要打我。你越让他道歉，他心里越想揍我。”
完全被说中心事的章涛：“……沈小姐你不要乱说话！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你看他又在瞪我。”
沈音之扒拉沈琛的袖子：“我不喜欢他，不要道歉。”
章涛满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一顿暴揍，奈何碍于衣食父母的面：“沈小姐，其实我不是故意说你的坏话，所以在这里郑重地跟你道——”
“不用了。”
沈琛拦截他，偏头去问沈音之：“不道歉，你想让她做什么？”
他这时的声音几乎带着纵容。
沈音之眼睛一亮：“我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琛嗯了声，神色淡淡。
“那……”沈音之歪着头，视线上下扫描，忽然露出无比绚丽的笑容。
章涛瞳孔骤缩，不好的预感喷涌而出，下一刻果真听到她用天真清脆的声音说：“那我们就辞退他好了。以后他看到我必须绕着走，不然就关到警察厅里！”
“辞退？喂！”他张大嘴巴：“你不能——”
“好。”
没有理会章涛的声嘶力竭，沈琛点头，眼尾落下，有些刻意地说：“你高兴就好。”
吃瓜群众再次：“……”
服了，哪门子恶俗的都市言情剧啊？
为什么洋溢着一股浓浓的，霸道总裁和他的娇纵小情人的即视感？
*
再次提问：比你牛逼的人在你面前演霸总怎么办？
答案自然是——陪着演。
无语。
左边是精神状态疑似重病的金大腿，右边则为恼羞成怒脏话连篇的普通小艺人，二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徐彪装模作样地叹气：“刚好你也不适合干这行，没本事，心眼小，讲话又难听，得罪了不少人。今天算你走运，我给小姐面子，无条件解约放你走，不用赔偿违约金。”
“徐总！！”章涛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再也没了气力。
“行了章涛，起来吧。”
吴莉莉伸手拉他，被甩开，反而得到极其怨怼的眼神。
“走吧沈老板，电梯来了。”徐彪自顾自往前走，寂静中，章涛神色不甘，死死瞪着前方。
没有人理睬他，唯独沈琛的视线施施然落下，只有一瞬间。
“别想着报复。”
他自上而下地望着他，仿佛看死人看肮脏下水道里卑微的爬虫。轻轻笑着说：“做人还是要收敛些，友好一点，才能活得长。”
“……”
叮——！
电梯门闭合，密匝匝的冷汗坠入眼角。
双手推开吴莉莉，章涛顶着一脸阴毒的表情，径自在电梯前木然坐了很久。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收起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拿到合同安静离开。
既然惹不起，那就先躲着。
他想，别让他逮着林小雨失宠的那天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烂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