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舞俊天》月落西斜

2、命运的转轮—魔界篇

　　我生活的空间阴冷、潮湿、暗淡无光，世人唤它—魔界。为什么那么阴冷，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母元素体月晶石的暗元素决定着这一切。我叫锦，是千万魔界子民之一。
　　自小，我拥有高于常人的灵力和预知未来的能力，少年时被选入皇宫，接受着侍卫与幻术师的训练。生命的第一百个年头，我见到了他，当时贵为魔界皇太子的他，下一任的魔界至尊——无邪。似乎，我一直在等着与他相遇；似乎，我原本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冷残而迫人的英气，邪美的外表，天生的那种无与伦比的王者气势，那样的慑人心魂，初遇的那一刻，我就完全臣服了，认定他就是我永生唯一的主人。伏跪于他的脚下，我知道了自己这一生，无论多少年，将永远为他而活，为他完成他所希望的一切，不牺一切代价，我的主人，我将为你付出一切，永生无悔。在我不安的等待中，他缓缓走过来，伸手扶起脚下的我，那双深层到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银色眸子里，我看到了他的认可，然后我成了他的侍卫，唯一的近身侍卫。
　　魔界的天空大部分时间是沉浸于暗淡的阴雨中，我的主人总爱站立于皇宫最高的阁楼—听雨阁上俯视那广阔的大陆，主人在思量，在探索，他憎恶暗元素对魔界生存空间的制约，憎恶着三千年来无法扭转的黑暗环境，知晓一切的我总静静地陪侍在他身旁。一日，阁楼中的主人蓦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慎重地向我走过来，犀利的目光紧锁着我。半晌，主人开口了：“锦，我要攫取左右魔界的力量。”主人说得很平静也很自然，我却意识到一场血腥的帝位争夺即将展开，对决的双方是我的主人和他的生父，现任的魔界至尊。
　　魔界皇族都拥有永久的生命，除非帝尊主动退位，否则“弑父夺位”就是魔界皇储继位的唯一之路。现任帝尊已统治魔界六百年，丝毫没有让位的迹象，主人的路势必会万般艰苦。而且，一旦选择了，就没有任何退路，正如魔界几千年来的生存法则，魔界的子民只会臣服于真正的强者之下。
　　那天后，主人开始策划着逼退帝尊的一切，而我毅然辞去了侍卫之职。这是我个人的选择，我深知单凭小小的侍卫身份，是无法协助我的主人，我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真正能为他所需的力量，我的目标是——魔界首席幻术师。只有得到那仅次于帝尊之下，倍受魔界子民推崇信服的地位和身份，才有着协助主人逼退帝尊的一点可能。现任的首席幻术师已提出隐退，我将同魔界众多幻术师一起火热地争夺这个位置，和主人的路一样，我也不能输。
　　自小的天赋与坚定的信念，激励着我在一场场极其严酷的对决中最终获胜，得以通往那令魔界所有幻术师垂延已久的位置。接任大典上，我跪于殿前接受帝尊的册封。当我伸出上手接过那历代首席幻术师的法杖时，我的眼前闪过先前血腥的一幕幕，那一个个倒在我手中最后魂飞魄散的幻术师，那样的凄惨却只是开始，只是为完成主人愿望的第一步，以后的这双手，将沾染更多的血。我抬头望着帝尊，那个魔界最高的统治者，抱歉了帝尊，有一天，我将以你赐予我的法杖来逼退你，我的主人将取代你的帝位，因为他才是我心中唯一的君主。叩谢帝尊后，我抬首，视线与正站在他身旁的主人交会，那银色的双眸中闪耀着赞赏的光芒。这就够了，主人啊，为了你，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以后这双手会沾染再多的血也无所谓了，只要我的主人，你能满意。
　　我的力量加上主人的智慧，仅仅五年，我们联合魔界极具地位的幻术师和重臣，发动了魔界史上最血腥的政变。政变的急促突然令帝尊毫无防备，最终他选择了主动退位。我的主人真正成了史上最年轻，最邪美，也最令人畏惧的君王——无邪帝尊。我则成了主人最得力的心腹大臣，魔界首席护法，兼首席幻术师和宰相双重地位，居众臣之首。
　　初登帝位的主人，很快再次印证了他无与伦比的才智。朝政上的如鱼得水，与日俱增的帝王风范赢得了所有臣民的信服和拥护。主人依旧是那样冷漠，闲暇之时，依旧爱登上听雨阁顶，银瞳凝视着那总被黑暗覆盖的，已属于他的广阔大陆，近旁的器物“哗啦”一声在愤怒间碎落一地。再高的权利，再强的力量，仍旧不能扭转自然的法则吗？在主人的统御下，魔界又平静的运转了两百年，作为亲信重臣的我，倾尽着我的一切辅佐主人，直到那一天。
　　那天清晨，魔界天空出奇的黑暗，更胜于往常，令我的主人异常愤怒。沉浸于主人怒意中的宫殿一片沉寂。大殿上的朝臣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毕竟，主人的冷残是无人敢尝试的。就在那天，三千年来静静流淌着哺育魔界千万生灵的水流主源——暗河，河水开始汹涌地翻腾着。水面不断高涨，如恶鬼般，势不可挡地向两岸河堤倾倒而出，开始吞噬着整个大陆，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灾难顿时席卷整个魔界。主人震怒着，百年的冷漠俊容毫不掩饰地布满令人胆颤的愠色，不顾朝臣和侍卫的阻拦与哀求，奔向暗河大堤。
　　暗河中游，水势还在剧增，危难中的魔界子民不断挣扎着，呼喊着，拼命逃亡着，一片混乱。主人悬空而降，瞪着这已夺去无数生命的水流，瞬间挥动双臂。顿时，天地间无数灵光在他高举的双手间汇集。
　　“危险啊，帝尊——”察觉主人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去控制凶猛的水势，我焦急地大声惊呼着，我不敢想象如果这过强的灵力脱离了主人的牵制，与水势一起向施法者反噬对主人造成的伤害，不，不要啊，主人！随之而到的侍卫和朝臣个个不可思议地望着置身于危难中的主人，我和几个幻术师匆忙上前想去协助主人，却被那过度的能力反弹后，众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主人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巨大灵力推向暗河中央，随之一声惊彻的巨响。主人平安了，我和大臣们冲冲向前簇拥着浑身是水的主人，“帝尊，请珍重！”我们纷纷下跪，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祈求。主人静下来看着我们，正欲开口，被暗河随之而来的奇异景象夺去了注意力，我们更瞪大双眼看着——
　　暗灰色的暗河水流顿时放射出耀眼的绿光，细看想是来自河底某处，那光越来越强，在河底的某点上汇集着，聚焦点不停上升着，突然间脱水而出。最后，浮出水面的是一颗碧绿色，散发着强烈灵光的晶体。晶体的强大能量让所有人都难以接近，它在魔界上空不断上升，盘旋，最后竟消失了。神奇的是，随着晶体的消失，暗河水势竟突然平静下来了，仿佛先前的凶猛只是一场虚幻。
　　如此的异象令魔界上下震惊不已，主人下令让我急速查明事情发生的原由，而魔界子民更是惶惶不安。那神秘的晶体，正在传说中沉睡于暗河之底，守护魔界三千年运转的月晶石，而月晶石的消失对魔界而言又意味着怎样的灾难呢？
　　我依旧没有令主人失望，魔界天坛上，我郑重地以最凝练的语言想所有魔界臣民解释着这一切。让他们了解月晶石的消失，不是魔界的灾难，而意味着魔界真正的成熟，是千年来最大的喜事，众人们安心了、喜悦了、欢呼着，而高坐于天坛首位的主人却始终沉默着，在吩咐过大臣们帮助受难民众尽快重建故园后，离去了。
　　听雨阁顶，我找到了主人。看到我后，主人下令所有的侍卫远离阁楼后，淡然开口道：“说吧，你隐瞒着什么，锦？”主人锐利的目光如利剑般落在我身上。
　　“臣知罪”，终究还是瞒不过精明的他啊！我苦笑着，曲膝下跪以示请罪，然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实禀告于我的主人。听完我话，主人冷邪的脸上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日晶石同样也脱离天界了？”
　　“是的”
　　“日，月，星三颗能量源石现共存于人界？”
　　“是的”
　　“三界晶石力量合一的结果怎样？”
　　“那就意味着颠覆三界的力量”
　　“如此严重的事竟敢隐瞒？”
　　“臣知罪，请让臣前往人界，为帝尊寻回月晶石！”
　　“够了，不必多说，我亲自去！”我的担忧还是成真了，主人要的是三界晶石，而且是亲自去夺取，正如百年前决定夺去帝位一样，我知道，无人能阻止他，包括我。
　　主人带着极少的侍卫前往人界，一去整整五年。众臣之首的我，替他处理着魔界的政务，两界的壁垒使我无法常常与主人取得联系，我只能感受着主人平安的气息却无法守护在他身边。和魔界上下一样，日夜守侯着主人的归期，那五年中，我总在苦涩、疲劳与忧虑中度过的。
　　五年后的一天，主人回来了。接到喜讯的我，兴奋地奔向大殿去恭迎久违的主人。那修长而熟悉的身影伫立于大殿之上，我激动地上前行礼。靠近主人，我忽然察觉一股不属于魔界中人的灵力，这时，我才注意到，主人的身后站着一位绝美的女子。我惊讶了，魔界中人的对象是没有性别约束的，从数百年前的皇太子到成为帝尊，多少男女疯狂地迷恋着主人，主人都淡漠无踪的拒绝，不让任何人接近，真正亲近主人的，始终只有我。而今，我能感受到那个异界女子微微突起的腹中，正孕育着主人的骨血。为什么会这样，五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生以来，我首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主人面无表情地唤我起身，吩咐侍卫将那个女子带下后，开始商议政务。
　　和我的预料一样，那个灵力高深不下于我的女子，是来自天界的。为何她和主人在一起，为何主人回来后再也不提三界晶石，是因为她吗？个个接踵而来的问题，令我苦恼，却不敢向主人寻问。而魔界上下皆沉浸于帝尊回归的欢喜之中，月晶石似乎也被遗忘了。
　　第二年，主人的长子降生了，主人为他起名——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