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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乾雾山庄 ...

  •   夜凉,月高,我打开窗户,望着人群已散的街巷,不禁揉了揉肩膀,这秋风着实有些冷。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警惕地回头,见来人是秋影,我放下戒备,只见她手里拿了一把短剑,眉目冰冷。
      “皇后娘娘,今夜我来守职,娘娘还请安心就寝!”
      想到之前季煊同秋影说过的血人,我打了个冷颤。复又回到床榻旁,拍了拍我身旁的软铺:“来,秋影,到这里来,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
      秋影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旋即背过身关掉窗户:“皇后娘娘不用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可是如果那些血人在我床底下呢,如果它们在我床上呢?”我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我害怕一个人睡,就像以前每次天黑的时候,宫女熄了灯,陪伴我的唯有无尽的长夜。
      “皇后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万岁爷说了,您怕黑,所以……我不会熄灯的!”
      万岁爷,我心头一颤:“你是说季煊让你来保护我的?还有……他怎么知道我怕黑!”
      “万岁爷还说皇后娘娘不能出事,否则天下必乱!”
      听到此言,适才那些感动的情绪逐渐冷却,迎上心头唯有一片苍凉,只是因为我是皇后吗,因为我是天下的皇后,所以用我来安抚天下吗,只是因为这样吗?后来……我也时常在想,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期待季煊的真心,期待他能够回头看我一眼,或是期待他只成为我一个人的季煊,而这对于我来说往往是最痛苦的,爱而不能,求而不得。在那漫长的冷宫里,不只有森严的宫规还有逐渐冰冷的人心,而在那样的世界里,我竟可笑的期待着那个人的温暖,试图通过他让自己有所依附,可我忘了,他不仅是季煊,还是天渊的皇帝。
      想到此处,我淡淡的笑了几声,收起我的玩闹:“秋影,你把灯熄了吧。”
      秋影诧异的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眨了眨眼,牵强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不怕黑了。”而我知道我一定是哭了,所以不想在他人面前流泪,因为我是皇后。或许穆秋笙说的对,我已经不是叶清了,我是天渊的皇后,那些单纯的记忆和美好已经属于过去,只是只有我还在回忆里。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梦到了那个年轻人,他淡淡的看着我不言语,一把剑刺穿他的胸膛,血浸染了我的面颊,我抱起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嚎啕大哭。
      “救救他……救救他……救他!!!!”我坐起身子,手抚上额,汗珠濡湿了我的指尖,才发现原来竟是个梦。
      再抬眼,清晨的阳光扑面而来,有些刺眼,我用手挡住光线,莫地听见衣带错落的声音,于是眯起眼来,逆光而来走来一个人影,抬眸,竟是季煊。
      他的出现令我呼吸一滞,阳光将他的面容模糊的一塌糊涂,有些看不真切。莫地令我想起一句诗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换了件白色的长袍,衣袖遮去了素手,仅露出一截,卸去了素日的玉带,改换一条透明白带缚于腰间,侧身挂了一珠璞玉,似有若无的带有一股清香。他走近些,我才看清他的面容,面色莹白如玉,眉目温温和和,又似乎有些淡漠与疏离,鼻梁高低适宜,唇色苍白,那双眼摄人心魂。他的头发一分用丝带绾于头顶,一分自然垂于脑后,自后分出两束乌发垂于胸前,颞部有两条细发垂于头维旁,风起时,发与衣衫自然荡开,如謫如仙。
      随后我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模样,旋即拉过身旁的被子盖住自己,埋头支支吾吾的说:“皇上怎么来了?”
      季煊停住脚步,似乎哀叹一声,继而缓缓说道:“皇后梳妆打扮一下,待会我们要去个地方。”
      我疑惑,看着季煊的脸:“什么地方?必须我去吗?”
      季煊抬眸,深深望了我一眼:“去了便知道了!”说完便转过身似乎是要离开。
      “皇上……既然我们已经出宫,可否……不要这般客气称呼彼此。”再说身在宫外,万一暴露身份,我可不指望季煊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救我。
      季煊脚步顿住,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我:“哦,那皇后以为如何?”言语间透露着冰冷与疏远,我想他应该是讨厌我的吧。
      “你可以唤我名字的!” 我脱口而出,随后又有些后悔,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我怎么能让堂堂天渊国的皇帝唤我名字呢,仔细想来,似乎自打我入宫以来,他都不曾唤过我的名字。于是我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勉强。”话完,我扯开衣被,准备下床,穿鞋时听到他唤了我一句叶清。声音百转千回,耐人寻味,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年轻人唤过我的名字一样,透过悠远漫长的时光熟稔的唤着我的名字,令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以为我跟他并不是政治利益关系,而是亲密的伴侣。
      “我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唤你季大哥。”我声音颤抖的询问,季大哥,好久没唤的称谓了,如蛊惑人心的魔音,声声痴醉。
      良久,听到那人淡淡回了句“嗯”,继而我听到木门“吱呀”的声音,带着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就像曾经他坐在我身旁的感觉,恍然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何时季煊已经离开了,留给我的只有一道紧闭的木门,隔绝了我们,也隔绝了我跟他的世界。那些只字片语,还有从容琐碎的相处我曾珍惜过,只是……那个人对我再无真心,即便敷衍他也懒得做,我苦笑了笑,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谁也不会因谁难过。
      我着了件青色男儿装,收拾好了之后下楼,秋敏已经等在了门外,她身旁还有一辆珠帘玉翠的马车,风微起,透过珠帘,我看到季煊平和的侧脸,疏远淡漠,又是这种感觉,旋即他的面容又被隐没在那一片四方的帷幕中。
      秋影唤了我句皇后娘娘,我应声,在她的搀扶下走上马车,季煊坐在马车车厢后面,我朝他微微笑了笑,他轻轻颔首,随后便坐在车厢侧面。我掀开帷幕一角,马车一路南行,正值秋末,五谷丰收,大街上摆满熟物,珠玉翠珏,丝帛绸缎,当真是琳琅满目。人影稀疏,柳树轻随,原来世间的美好不过是晨醒一方天地,两个人,粗茶淡饭,四季平静如水,闲暇集市缓游,听一听民间曲,阅一阅阁中书,品一盏栈中茶,夕阳下人影散去,归来时幽梦缠绵。应该是这样的吧,我想。
      马车一路晃悠悠走到城外,城外树荫繁盛,小道似乎平坦,马车走的很舒适。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儿停了下来,我看了眼季煊,恰巧撞上他的目光,那双眼幽沉里带有几分清冷,我略微凝视了会儿,满心惆怅,难过的转过脸去。莫地听到衣带声起,抬眼,只见季煊弯腰起身,掀起帘幕走了出去。听到脚步落地的声音后,我才起身,走出去的时候季煊正好站在马车侧旁,许是没想到我会跟着下来,他略微怔了怔,随后朝我伸出手一只手来。我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凝视着他,动作有些迟疑,他看着我,双眸澄澈,没有丝毫怒气,反而极为耐心的等着我,我小心翼翼的抬起手,缓慢落在他的手掌,他自然的握紧,手里的温度一点也不温暖,却让我心乱如麻。下了马车,未等我站稳,季煊已经松开我的手举步走向前去,我眨了眨眼,看向自己的手似乎他刚才的温度还在,虽然只是片刻。忽然回想起来,似乎从万翔楼至此处,我跟他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皇后娘娘……在想什么,走了。”秋影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朝我大大咧咧的笑着,我给了她一个个白眼,回了句傻子,然后跟上季煊的步伐。
      他的背影忻长,有些譬如秋木溃萎的萧索,隐隐透露出几丝儒雅的气态。他走的极缓,脚步不轻不重,似乎并不太着急去往目的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季公子……”远处丛林里走出一位粉衣蒙面女子,她的声音犹如夜莺,婀娜多姿,脚步轻缓,虽蒙着面,但透过那双如秋的眉眼也能猜到那张薄纱下隐藏着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待那女子走近,她朝着季煊微微扶身,随后摘去面纱。我匆匆望了一眼,果然……倾国倾城,便是我看的也有些痴。
      我毫无意识的问站在我身旁的秋敏:“她是谁?”
      秋影趴到我耳边小声说:“她就是正得皇上恩宠的靖妃,您以前从不出凤栖宫,咋们这位娘娘仗着皇上恩宠也从未向您请过安,娘娘未见过也在情理之中。”
      我怔了怔眨眨眼,眼睛有些酸涩:“她……是不是比我好看?”
      “娘娘你吃醋了?”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意:“我是皇后,他是皇上,三七六妾有什么不对。”
      “果真如此吗?”
      我侧脸看了眼秋影认真点头。

      “不是说……别跟过来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我看见季煊握住靖妃的手,眉目温和,言语平和,那可是他从未给予过任何人的温柔。
      “皇上微服私巡,靖儿不放心!”靖妃扬脸看着季煊,孩子般的笑容。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后来季煊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可能局外人这个名词专门是为皇后所设的吧,不然每代帝王爱皇后的怎么那么少呢?

      “皇后娘娘,这个靖妃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秋影又趴在我耳旁说道。
      “皇帝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秋影白了我一眼:“我才不信,瞧,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说着还不忘摸了一把我的脸,随后舔了舔舌头,“哎,咸的,果真是眼泪!”
      我用衣袖抹掉快要流出的眼泪:“你说谎,才不是眼泪,风太大了,吹的我眼睛疼。”
      秋影耸了耸肩膀不再说话。
      季煊……到底哪一个才是你?我信步走过去。见到是我,靖妃上扬的唇角滞住,眨着眼有些天真的问季煊:“这位公子是谁啊?”
      季煊那张隐约透露着笑意的脸在靖妃提到我的时候似乎即刻敛尽,神情淡漠的望着我。
      仅一眼,我似乎已经已了然。不等季煊回答,我清了清嗓音:“姑娘……在下姓徐,单名一个清字,是季公子的朋友。”
      “徐公子好。”靖妃极为客气的说道。
      “姑娘客气。”我假笑回之,言语有些冰冷。
      我偷偷望了季煊一眼,神情淡漠,面色平和,作事不关己状,我轻慢笑了几声,微微作揖:“既然季公子佳人有约,那在下也不便打扰,便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啊。”
      季煊忽然扣住我的手腕,转脸看向秋影吩咐道:“秋影,将……徐公子带到前面的乾雾山庄。”吩咐完毕,季煊在我脸上逡巡半晌,随后放开我的手。

      秋影收到命令,拜别季煊,走到我面前:“徐公子,走吧!”
      我回头眉眼带笑的望着那两个人,挥了挥手:“再会,季兄!再会,姑娘!”

      等到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走出很远,等到我再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我才抱着肩膀兀自低声哭了起来,心里想着的是,我才不会先说出口。

      到了乾雾山庄,我下了马车,一道帘被风稀松的卷起一角,我擦掉眼泪,恢复以往漫不经心的样子。抬眼,我怔住,这乾雾山庄的正门也太气阔了吧,足有三米多高,牌匾上“乾雾山庄”四个字格外的醒目,我想,这乾雾山庄的主人莫不是是个巨人?莫地瞅见秋敏那厮,只见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乾雾山庄的大门,无限感慨:“这正门居然比皇宫的城墙都高。”
      “娘娘……快请进!”我打眼一瞧,这不是季煊身边的暗卫姜鸿吗。
      “你……你……你……何时走过来的,小心我捶你!”我指着姜鸿极为不悦,这个人走路跟没声似的,吓我一跳。
      秋影这时也看到了姜鸿,劝我道:“他这人就这样,走路比猫还没节操!”
      姜鸿闻言,不怒反笑:“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比猫还没有节操。”
      秋影白眼,闭嘴立在一旁,我猜秋影心里肯定在骂,傻吧,说你没节操你还笑。
      在门外打趣了一阵,我和秋影随着姜鸿进了乾雾山庄,沿路风光无限,水榭楼阁,花香扑鼻,可谓别有洞天。
      走到一处凉亭时,姜鸿停下了脚步,微微作揖:“东皇君!”
      凉亭被黄色帷幔围着,隐约只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我好奇的歪着头,想一探究竟,恰巧帷幔被人逐一掀起,那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虽是背对着我们,却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我不禁缩了缩脑袋,真害怕那个人突然冒出来抹了我的脖子。
      “东皇君,我家主人有事在身,恐怕今日不能赴约。”
      “哦?是吗?”
      “不过……主人说了,徐公子可以代表他。”
      徐公子?哪位徐公子。
      思索间,那人悠悠转过身来,竟是
      满头白发,适才匆匆一眼也未曾注意,如今瞧来,倒有些许人间话本里白发妖孽的模样。
      一阵清风扑面,眨眼间,那个人已经到了我面前,我惊恐的指着他,口唇发抖:“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秋影同姜鸿亦回过身来,护在我面前。
      没想到那白发妖孽竟朗声笑了起来:“皇上佳人在侧,竟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打发到我这里来,可惜啊,小丫头,本公子我最不喜欢有人爽约。”那人眉目忽的一冷,我赶紧捂住我的脖子,片刻,又喜上眉梢:“不过……既然来了个小丫头,模样倒也清秀,是本君喜欢的那般!”
      听到此处,我推开秋影和姜鸿,仰着脸气势汹汹的望着那个白发大高个:“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喜欢我,小心季煊杀了你,然后诛你九族。”
      东皇君不以为然的轻笑:“那就诛吧!你以为季煊会在乎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
      此话戳到我的痛点,是啊,他会在乎吗,是不会的吧,没想到此人连季煊不在乎我也看的出来,看来他同季煊之间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来本君猜的不错,果然黯然伤神了。”东皇君得逞嘲讽。
      我目光忽转,淡笑:“东皇君……你也知道,这帝后自古不和,我也不例外,那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我难过的是……若我不德,又如何堵的住这悠悠众口呢?”
      “无情的女人!”
      “多谢夸奖!”
      “来人,将徐姑……哦,不,应该是徐公子同她的朋友安置好,若被本君发现有任何不妥,杀无赦!”
      “是,君主!”
      见他如此行径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暗叹幸好不是我伺候他。

      入夜,东皇君摆宴,我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可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去,许是猜到我的意图,东皇君专门派人威胁我,如若我不去,那便杀了秋影同姜鸿二人,我嘴角狠狠一抽,心里骂了这个变态一百遍。
      等乾雾山庄有座名唤沧海皓月的楼阁,来的时候听侍女说那是专门招待贵宾的楼阁,一路七扭八拐终于到了沧海皓月的楼底。我抬头一望,惊叹不已,十层楼阁,四面皆镂空,被红柱支撑而起,在楼阁周围植满了绿植,繁花相拥,流水淌淌,果然名不虚传,真真可以比得上皇宫的楼阁,我想这哪像吃饭的地方,分明是个观景的好去处。
      那侍从将我带至楼阁最高处,去时秋影同姜鸿已站在一旁,那白发妖孽的东皇君撑着脑袋提着一坛酒双颊泛红,哪是要杀人的样子,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东皇君听到脚步声微微睁了睁眸子,朝我招手,我宁死不从,他隐约有些怒气,晃着身子起来,走到我面前,将我拉到饭桌旁,随后将我搂到怀里。
      “来……陪本君喝一杯!”
      这时,秋影同姜鸿走了过来,唤了声“娘娘”,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任由他将我搂着,他喝的有些醉,嘴里说着胡话,像个孩子般的缠着我,我不忍打扰,纵容他的胡作非为,陪着他也喝了几冢。几个时辰后,令我没想到的是,季煊出现了,他带着那个女人一同出现在沧海皓月中。
      我看着他,看着那个女人,秋影同姜鸿上前挡在了我和东皇君面前。
      “皇上,皇后娘娘……”秋影惭愧的埋下头,还有姜鸿。
      “季大哥,皇后娘娘怎会和陌生男子入夜饮酒。”靖妃佯装惊疑的指着我和东皇君,她这句话如若在宫里,估计我已经早被千刀万剐了。
      季大哥,原来季大哥这个称谓不是只属于我叶清一个人,我有些恼怒,目光冰冷的看着季煊,我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我期待的情绪,比如……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抓起我的手,斥责我和东皇君入夜饮酒,又比如……他会直接用他的权力当场将东皇君拿下。
      “皇后娘娘你不该说些什么吗?”靖妃继续咄咄逼人。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我晃着身子起身,醉意朦胧的看了眼靖妃,当着季煊的面狠狠地甩了靖妃一巴掌。
      东皇君,秋影,姜鸿都惊呆了。
      靖妃大抵是没有猜到我会打她,一双美目泪眼婆娑的怒瞪着我:“皇后娘娘,你为何打臣妾?”
      我冷笑:“本宫今日酒喝的有点多,手有点抖,靖妃见谅。”
      靖妃气的直往季煊身边靠,我望进季煊的眼里,那双眼依旧波澜不惊,淡淡然然的,再看我时,他的目光找不到丝毫我的影子,只听他吩咐秋影:“秋影,送皇后回去休息。”
      秋影已经傻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声说好。
      我借着酒劲,并不打算听季煊的安排,冲上前去,将靖妃推向一边,把他的手从季煊身上扒开,我哭着仰起脸看着季煊。
      “为什么她会唤你季大哥?你是我的季煊,我的季大哥,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皇后。季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只剩下了这些冰冷的繁文缛节。”我哭的撕心裂肺,悲痛难抑。
      许久,自上方传来一声轻叹,他命人秋影与姜鸿将东皇君和靖妃都带下去休息。偌大的沧澜皓月独剩我与季煊。
      我轻轻推开季煊,望向他,那双眼,那张面容,分明是我记忆中人,可是为什么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清儿,别哭。”那人靠近我,用温热的指腹缓缓拭去我眼角的泪滴,随即放下,还未等我回味,便收了起来。
      “自江南一别,已有数年,季大哥,从未想过我会以皇后的身份再见你,明明说好的,说好不会再见你了,说好不会再为你掉眼泪了,可是为什么……见到你,我总是忍不住难过。”大概是因为太过思念,想独自拥有他,想像从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突然有个人在我不在他身边的那些年陪着他,让我心生酸涩,被执念困住,为什么陪伴他的那个人不是我呢?
      “清儿,你记住,你是皇后,你是天渊国威仪的象征,你是清悯皇后,不能被情绪左右你的行为。”他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清缓,却是不容置喙。
      “是啊,我是皇后,我是天渊国的清悯皇后叶清,这些年,叶清一直都在,只是季大哥他永远留在了江南。终究是我奢望,原来……一直停在原地的只有我。”我哭笑着,看着那张没有丝毫情绪的面容一点一点退步,转身离开了沧澜皓月。

      回到房间,秋影早已侯在门外,我借着酒意,吩咐秋影:“帮我再拿几冢忘忧醉!”
      “皇后娘娘,您喝多了。”秋影走到床边对我说道。
      “本宫不曾喝多。”我闭着眼声音慵慢,泪水自眼角滑落,浸湿了我耳边的碎发。原来伤心起,竟是苦涩之味也不能够。
      “皇后娘娘,夜深了,您歇息吧,我明儿再给您找忘忧醉。”
      我摆了摆手,悻悻慵赖,失魂落魄,眼含泪光:“也罢,也罢。”
      熄了灯,关上门,我捂紧被子,低声啜泣,不过是一颗棋子,落在了命运的星盘,身不由己,忘却前尘,如同活在地狱中的孤鬼,被囚禁,被遗忘,看似必不可少,实则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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