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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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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生活的26年间向来都是平平淡淡的,沈岑一度以为这才是生活的常态,直到某一天许景行忽然闯入了他的生活,他的平平无奇中出现了一抹乐趣,这是一个男人带给他的。
沈岑自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同性恋,和顾瀛接触了那么久,在大街上,甚至是酒吧中,他不会对见到任何一个男的产生兴趣。可如今,许景行的出现却让他慌了神,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很多时候只能用一个表情,甚至是沉默去面对。
一月中旬的某一日下班,没敢叫上顾瀛,沈岑一个人来到淮海路上的那座繁忙的酒吧。依旧坐在了上次的角落之中,他在对方的注视下竟出乎意料地点了那杯许景行当初叫人给他送来的酒。
“出啥事了?”酒保似乎认识他,调酒的同时不断地打量着沈岑,他好奇道,“你很久没来了,你那个朋友呢?”
“出来喝酒一定要有事吗?”接过酒保递来的这杯酒,沈岑拿着它在手中轻轻晃悠,看着酒面在灯光下闪烁着光,他忽然觉得有些炫目,“点这酒的人多吗?”
“不多。”酒保回答,“你是第一个点这杯酒的人。”
“为什么没人喝它?”
“贵。”酒保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朋友呢?”
“我没叫他。”轻轻抿了一口,沈岑说道,“要是让他知道我因为一个男人来的这里,我猜他会揍我。”
酒保笑了笑:“你完蛋了,你爱上了。”
沈岑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我不知道。”
摊开了手,酒保没有选择安慰沈岑,在其他客人的呼唤声中离去,只一会就找不到了身影。天花板上四处晃动的闪烁灯光不断照射过酒吧里的每一个角落,沈岑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坐着,他不断扫视着这间酒吧,和他意料中的一样,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人影。
不知不觉中,酒吧台前驻唱的歌手换了一首风格丝毫不搭的舒缓情歌,歌手的声线倒是十分贴切。唱到一半的时候,酒保不知道又从哪里回来,他站定在沈岑的面前,手中拿了另一杯酒,往对方面前一塞。
“这什么酒?”沈岑问。
“我特调的。”酒保说,“尝尝看,不收费。”
浅唱一口,沈岑并不能品出酒的好坏,但他还是说道:“味道不错。”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酒保说话的同时,情歌唱到了副歌的部分,驻唱的调子高了几分,唱到情感浓烈的时候甚至带上了颤音。
“这首歌怎么样?给你点的。”忽然,酒保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这里开导过很多人。说说吧,看上谁了?是我们这的客人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摇了摇头,晃着酒杯的同时,沈岑亲眼看着它从紫色变成了蓝色,“其实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不敢去找他。”
“是你加的他吗?”
沈岑否认:“转账时加的,意外。”
笑了笑,酒保似乎被沈岑逗乐了,笑声有些嚣张,他拿了张椅子给自己坐下,问道:“还意外?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不添加好友转账啊。”
“微信也行?”
“几年前就推出了。”
似乎知道了什么事实,沈岑一愣,拿着酒杯的手忽然没了动作。驻唱忽而又换了首歌,在一阵掌声之中,伴奏的旋律响起,紧接着是他几近温柔的声音,唱着歌中想要表达的故事。
犹豫了半晌,拿起手中的手背,沈岑将里边晃动的液体一饮而尽,有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似乎有些醉了,沈岑伸出手来用手背抹去。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驻唱歌手所在的舞台,抬起头说道:“这里以前都不唱这些歌。”
“我去和他说的。”酒保回答,“今天换个风格。不过你不常来,我们这其实也唱抒情慢歌,但是很少。你不是我们圈里的,自然不知道我们酒吧的规则。”
没有好奇这酒吧的规则,沈岑抓住了话里的另一个关键,将酒杯推回,他顿了顿,带上一份醉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们这里什么人都有,虽然大多数都是弯的,但直男与无性恋也很常见。”酒保将玻璃杯收回,放在身后的篮子中,他继续说道,“而且你第一次和你朋友来这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拒绝了一个男孩。”
“你那时候就发现我们了?”
耸了耸肩,酒保没有回答。但这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沈岑没再追问,而是好奇道:“你真的只是这里的酒保?”
“一个可以开导开导你的酒保。”酒吧中禁止吸烟,但当着沈岑的面,他还是掏出了一只电子烟,银色的外壳,看上去价格不菲,他继续说,“圈里的人大多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但想要真心过一辈子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条路说好走并不好走,但要说难走,要是找对了人,有了人陪你共同面对,它也并不难走。”
沈岑皱着眉头沉思,听见对方又问道:“你是不是很纠结?你明明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心烦。”
点了点头,沈岑说:“我之前喜欢过女孩子的。”
仿佛被沈岑的一句话给逗了乐,酒保倏地笑出了声,他开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找出了一张图片。沈岑接过一看,上面是一个过分美丽的女人,在湖边,阳光的倾洒下笑着。
“我的初恋。”酒保说。
“还留着前女友的照片?”
“人家现在成了网红,把这张当作微博背景用着呢。”暗了屏幕,将手机收回了口袋,他顿了顿,望向沈岑说,“谁没有个曾经呢?后来分手了,我遇到了一个喜欢的男人,也就这么弯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十年前,我根本想不到。”
沈岑挑着一支眉打量着眼前人,正巧酒吧里的灯光打到了他的身上,他看见对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角,一边继续说着:“不过啊,你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的家人能不能接受,你的朋友能不能接受。你们不能结婚,如果分手了,不能走司法程序,那这个财产纠纷问题又该怎么算。总是,问题很现实,我只是给你列举了其中几个,在你决定跨出那一步之前,你要有充分的决心去准备面对这一切。”
“你叫什么?”
“我姓郭。”
“下次还能来喝你的酒吗?”沈岑又问,“我真觉得它挺好喝。”
酒保笑了笑,说:“下次再给你免费。”
“记住了。”
带着几分的醉意离开了酒吧,那杯特调鸡尾酒的后劲似乎有些厉害,沈岑走在路上有些晃神,总觉得面前那路灯在他不断摇摇晃晃的走动时从一个变成了三个重叠。
他醉的有些厉害了,恍惚间竟打了辆车直接报出了同济大学的地点。司机瞧他有些不省人事的模样,起初还犹豫着要不要接,但出于职业道德,他依旧按照沈岑的要求将车开到了目的地,看着这位乘客下车的时候好爽地给自己塞了一张一百元,说:“三百块,够不够啊?”
“给多了。”司机说,“先生你等等,我找你......”
“还不够啊?”沈岑又开始在口袋里摸索起来,掏出一包餐巾纸径直塞给司机,“再加两百,六百,总够了吧?”
司机还想说些什么,只见沈岑转身便摔了车门离去。他醉的不够彻底,虽然言行已经不能受自己的控制,但仍有一丝理智尚存,这让沈岑驻足在关了大门的大学门口,在寒风中足足吹了半个小时。
在去酒吧之前,其实沈岑本就下定了决心过来,只是为了喝点酒,壮个胆,没想到却是被人开导了个把个小时。
酒保说的话他全都明白,但他心中的那股冲动沈岑已经愈发难以压抑,他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它会这般来势汹汹。
现实的问题有很多,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他觉得除了顾瀛,从自己懂事以来直到现在,从未有人真正能走进过他的内心,如今有这么个人,他能轻易牵动自己这颗有些麻木的心,沈岑心想,如果他再不抓住,或许这会是他一生的遗憾。
因为有些东西,错过了一瞬,就意味着永远失去。
插在口袋中的手在摩挲着什么,那是许景行的学生证,被沈岑藏在兜里整整一个礼拜。
站在同济大学的学校门口,寒风将他的意识稍稍吹回,他就这样在路灯下掏出了手机。因为过晚,路上已经几乎看不到正在行走的行人,只有风的呼啸和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还回响在沈岑的耳边。
踌躇着打开了微信,深吸一口气,找出了许景行的名片,又犹豫了半晌,在一声巨响的助动车鸣笛之后,沈岑决定发送道:你的学生证上次落我家了。
停顿了五秒,见对方没有秒回,他鼓起勇气继续发送:我给你送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