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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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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行说的直白,沈岑也不准备揣在兜里装糊涂。拿着筷子的手始终没有继续行动,他索性大方地直视着许景行:“与这无关。”
“与什么无关?”许景行追问。
“我选不选择与一个人交好,与你的性向无关。”沈岑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还记得那天在酒吧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是我高一那年无意间得知的事情,但他从来都是我哥,还有朋友。”
“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因此疏远我了。”许景行说,“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
“只能说他不是从心底里把你当兄弟的吧。”沈岑安慰道,“有人离开,但也会有人选择留下。”
“谢谢你。”许景行重复着,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不会上升为人生导师了吧?”沈岑反问。
“不至于。”许景行笑着回答。
许景行在下午的时候离开了医院,只留下许隽琳留在医院陪着她的儿子。季忱下午睡得沉,就连沈岑进病房给他复查体温都没有转醒,无奈地笑了笑,他看见许隽琳扶着床沿站起,身子似乎有些无力。
“许小姐。”看着对方有些发白的嘴唇,沈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许隽琳摆摆手,“沈护士啊,你看看孩子睡得熟,能不能......”
“没事我等会再来看看。”沈岑会意,“要不他醒了你按床头铃,我在护士台能看见。”
许隽琳道了谢,替季忱将被子拉上,她似乎想去窗口透透气,站定在走廊的窗边时又握起拳头,放在嘴前轻咳两声。她看上去有些虚弱,咳嗽的时间会微微弓起身子,沈岑在走远后又返回,停在了许隽琳的身边,他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没事吗?挺冷的,要不给你把里面的外套拿出来?”
“老毛病。”许隽琳说,“那谢谢你了。”
许隽琳的外套就挂在季忱的床头,她接过,看着沈岑准备离开的身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他叫住。
“你和景行......”许隽琳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是很好的朋友吗?”
沈岑不解,思考了片刻回答:“许先生很好,他帮了我很多。”
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许隽琳便没再多话。走廊窗口的楼下是一片花园,她能看到小径两旁的树全都光秃了枝头,偶尔有病人在里面散步,或行走,或被人用轮椅推着,阳光洒到他们的身上,这应该很暖和。
季忱醒在沈岑下班前不久,高烧稍稍退了些,但孩子的脸庞依旧通红。他或许已经忘了沈岑是前两天给他扎针的那个护士,不断咕噜地转着眼珠打量着这个异于其他护士姐姐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男孩不像在家时那般活泼,这个时期的孩子处在学习说话的阶段,季忱的口齿含糊不清,奶声奶气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
“行,晚上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烧就退了。”季忱能听懂,微微点了头,沈岑便继续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啊。”
季忱没说“好”,倒是一旁18床的女孩大声喊了句:“沈哥哥再见!”沈岑笑了两声,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撞见了正巧进门的许景行,对方手里还拎着一桶褒好的粥,放在季忱的床头后转身问道:“下班了?”
“对啊。”沈岑回答,“准备交班去了。”
“等会等我一下。”
沈岑一愣,许景行也没说究竟是什么事,鬼使神差地说了声“好”,他在同事们不断路过的脚步声中匆匆离开。交班无法是那几件琐事,虽然烦,但却是必要的。花费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岑准时下班在四点半,换上了便服出现了17床的床尾,他的这身打扮看上去像个还在读大学的学生。
“找我什么事?”沈岑问道。
许景行正在床边削苹果,闻声抬头,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差异。有几秒钟的停顿,许景行起身时的动静吵醒了一旁正在小憩的许隽琳,他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放下手中的苹果,擦了擦手。
两人站在走廊,面对着面,许景行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医院有护工吗?”
“有的。”沈岑想了想,“但是我们儿科这不多,楼上成人病区的护工要多些。你要请护工?”
“嗯。”许景行点头,“想请一个,白天的时候我不在,我姐一个人吃不消。怎么联系?”
“直接问啊。”沈岑诧异道,“你不好意思去?”
许景行皱起了眉头,刚想向沈岑道谢,就听见对方说道:“行吧,楼上有几个阿姨还挺不错,你把要求什么的手机上发我,我晚上帮你问问。”
“谢谢。”
“客气什么。”
“你怎么回去?”许景行又说,“要送你吗?”
沈岑举起了自己的手,一直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在此刻“哐当哐当”地发出声响。“开车来的。”他说。
许景行回答:“路上注意安全。”
颔首,沈岑在对方的注视下离开,下班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下班高峰,他被堵在高架上前进不得,闲着无聊又打开了收音广播解闷。电台里正好在放一首老歌,沈岑听过,便跟着一起哼着小调。这是十多年前流行的一首歌,在沈岑大概只有十岁的时候,他爸的车里经常会响起这熟悉的旋律。
到了岔口,两条道上的车交替前进着,偶尔会有一两辆霸王车抢着上来,沈岑遇到也只能踩下刹车,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争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
忽然,放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响起,沈岑瞥眼,停下车,伸手将手机勾了来。后面一辆白色大众在催促着闪灯,沈岑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他妈祝兴华的名字,急忙点了接听键,开启了扬声器。
将车里的音量搁小,他听见手机了传出了他熟悉的声音:“沈岑,下班了没?”
“下了。”沈岑回答,“快到家了。”
“晚上过来吃饭吗?”祝兴华问道,“广东路德兴馆,你过来吗?”
“你们怎么想着跑那么远去吃?”沈岑问道,“我这过来太堵了,还要绕个圈,七点都到不了,下次吧。”
“那下周五你小外婆80岁生日,饭点定在北外滩。”祝兴华顿了顿,“晚上六点,我记得你那天应该是早班,下班以后过来吗?”
“来。”沈岑回答得爽快,“到时候你把饭点地址发我,我下班以后直接过去。我先开车了。”
祝兴华说了声“好”,沈岑便挂了电话安心开车。一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有些劳累,到家之后吃了饭,遛了狗,又洗了个澡,沈岑终于得以躺在床上,他打开许久未动的电脑,打开知网后又瞬间没了兴致。
想着明天再开始搞吧,沈岑从一片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映着床头灯光细细品读起来。
他的书架上多数都是一些小说与散文,偶尔夹杂着几本教科书和笔记本。那些书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他写下的笔记,字迹很清秀,一眼看去只让人觉得舒服。沈岑是个喜欢看书的人,但这些爱好他也从来没有与人提起过,在每一个宁静的夜晚只有他自己一人沉浸在这些文字之中,就好像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一样。
忽然,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沈岑瞥了一眼,看见许景行将他的要求一一发了过来。沈岑仔细研究了一番,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句“价钱让阿姨定就行”。
从通讯录里找出楼上一位阿姨的微信,沈岑将许景行的要求转发了去。他与这位护工阿姨也算认识了有些年,当初也正是这位杨阿姨尽心尽力地照顾了他外婆好些日子,她的儿子与沈岑差不多大,看着沈岑从大学走到工作岗位上,便也有种欣慰常伴着她。
杨阿姨很快就回复了沈岑,许景行给出的条件挺诱人,她接受的时候十分欣然,至于工资,她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回复了一句“按照市价给就行”,阿姨从她的表情包库里翻出了一朵大红花,绽开的时候“谢谢”儿子悠然显现。
找到了许景行,沈岑发送道:成了,不过要后天才行,杨阿姨楼上有个病人正好后天早上出院。
许景行回复得很快:谢谢。
沈岑皱眉,总觉得许景行的回复过于官方,可细想两人接触以来的种种,对方给他的感觉也总是带上了一丝难以接近。想从表情包里找一张沙雕一些的调节气氛,沈岑上下翻阅着,忽然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再回头一看,一张过分可爱的图片就这样发送了出去。
图片上是一只正在朝主人撒娇的英短,在它眨下左眼的同时,一颗爱心从眼角处发射出来。
“卧槽。”沈岑一惊,刚想将这张表情包撤回,忽然看见了对方的名字变成了那句“对方正在输入...”,想着解释些什么,他急忙在对话框里开始编辑文字。
他看着则被越描越黑的内容,慌张之下又将它尽数删除。许景行的回复在几秒之后传来,沈岑看着屏幕发了会呆,最终动了动手指,回了一个“好”。
目光还没有转移开来,许景行在刚才问沈岑:过两天请你吃饭。
似乎怕沈岑误会,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为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