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heeroyoji

10、10

　　在彩子的积极安排下，周三晚上，荣子去给流川枫补课。地点是在流川枫家里，这个安排让荣子稍稍有点意外。
　　晚上八点，篮球队的训练结束，彩子回教室去找荣子，一起去流川枫家。
　　“荣子，你不会介意吧？”彩子和荣子走在前面，流川枫跟在她俩后头，她悄声问荣子。
　　“不会啊，对我来说随便。”荣子满口不在乎。
　　流川枫家是一栋独立小洋房，两层楼的简单格局，家居摆设都力求精简，像是流川枫的风格。
　　三人在流川枫家的客厅里坐下，荣子环顾四周，最后指着长方形的饭桌道：“就在那里吧，可以么？”
　　流川枫没应声只乖乖地坐了过去，荣子坐在他边上，把书和电脑摊在桌上，流川枫也把书拿出来，然后转头望着荣子，好像在等待她的指示似的。
　　荣子看了看他，翻了一下书，道：“先从今天的作业开始吧。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吧。”
　　流川枫把他崭新的书翻开来，对着书页不断地眨眼，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对荣子说：“我都不懂。”
　　“你这个笨蛋，上课到底在干什么？”彩子恨铁不成钢一扇子敲上去。
　　流川枫捂着头，回答道：“我在睡觉。”
　　“还有脸说！”彩子双手叉腰怒视着他。
　　“这样啊。那从头开始吧。”荣子看着二人互动只觉得好笑，她抿了抿嘴，把书翻到首页，指着上面的例题道：“你先看看这个，如果能看懂的话就做做看下面的习题，不懂的话我再给你讲。”
　　流川枫点了一下头，认命地看起书。
　　荣子把奥数卷子拿出来做，彩子在旁边无所事事，一会儿便先告辞了，留下了纸扇给荣子。
　　荣子一口气把自己的考卷做完了大半，无意间抬头发现流川枫歪头睡着了，这个时候她确信彩子学姐把补课地点订在流川枫家中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低下头盯着流川枫，看到这么静态的流川枫还是头一次，整齐的刘海斜垂在额头上盖住眼睛，如剑乌眉斜飞向鬓，细长的睫毛如羽扇，白皙的皮肤叫人不敢相信他是一名体育运动员。荣子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从包里掏出很久不用的素描本，就着他流口水的睡颜画了下来。
　　时钟敲过十点，荣子撕下素描本上的一页，草草在上头写了几个字，将之压在流川枫的书本下面，随后收拾了东西离开流川枫家中。
　　夜色中，她抬头看天，依旧只有一轮弯月相对。她心下轻松，加快了脚步。
　　流川枫醒来的时候，家中四下宁静，独他一人，他茫然地转头望了望四周，还在神游太虚，低下头却看到一张画纸，上头是三头身的自己，流着口水趴在桌上睡觉。旁边一行幼圆字体：我回去了。及村。忽地，他定住了几秒，眯成一条细缝的眼撑开成狭长的狐眼，看着图画下方的几个字：你睡着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呐。
　　这绝对不是称赞。流川枫想。

　　“这样说你有没有明白？”荣子侧头问一旁听得眼皮快要粘起来的流川枫。后者伸手把眼皮撑开强打起精神，望住荣子，迟钝钝地摇了摇头。
　　“呃~~那我再换种方法吧。”荣子思忖了一下又换了种方法，这样连续换了三四种方法，流川枫还是一副倦困无神、茫然不知的样子，荣子无法，只得道：“算了，我还是做给你看吧。”
　　说着，她抽出草稿纸列式计算，每写一步都详加说明，等她全部写完一偏头看到的已是沉沉入睡的流川枫，她无奈地摇头，暗忖：“难道你跟我哥一样，因为体育方面的才华过盛以至于其他方面全退化成了白痴？”
　　她决意不再管他，专心在自己的电脑上。打了许久，眼感酸涩，她撑在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不想竟困极睡了过去。
　　这次，流川枫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张少女素颜出现在眼前，他愣住，眨了好半天眼睛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桌上还摊着她密密麻麻的奥数卷子，只一眼就能把人给晃晕了，电脑已经黑屏，POWER灯亮着显示电脑还在运行。
　　他伸手想推她，手肘撞到电脑，一声轻响屏幕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停住了。
　　屏幕桌面是一张照片，背景是阳光灿烂的夏威夷海岸，主体是一男一女，女生是荣子，黑亮的头发披在肩上，身上是两截式的泳装，一手提着一只潜水护目镜，一手拿着一只漂亮的海螺，站在她身边的是个个头很高的男生，极短极短的板刷头，干净清秀的眼眉，一手搂着荣子，一手提着和她一样的护目镜，两个人在镜头前笑颜如花，比起夏威夷的阳光过之而无不及。
　　流川枫意外地愣了好久，冷淡的眼眸里似要破开一条冰缝，漏出他自己亦未知的情绪。
　　他叫醒了荣子。
　　“啊~~我怎么睡着了。”荣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抬头看钟，十点半，幸好不算太晚，她连忙收拾东西，“我回去了。”
　　“等等。”流川枫叫住她跟着她一道走出去。
　　“你要送我？”荣子微微蹙起眉头，问。
　　流川枫点头作势要去推车，荣子连忙拦住他，“别，别。”
　　她拒绝的意思太明显让流川枫不解，他望住她静止不动，似在等待她的解释。
　　荣子为难地抓抓脸颊，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见流川枫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得如实道：“你骑车会睡着，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
　　流川枫眼里快速闪过一道明光，快得叫人捉摸不住，荣子也无心探究，指着前方的路道：“我们还是步行吧。”
　　说完，不给流川枫考虑的时间，她自己已经迈步走出去了。流川枫跟了上去。
　　静谧的夜晚，有种撩人心魄的森冷，荣子抱着双肘，健步如飞，流川枫笃定地迈着步子，不时斜过去一眼。路灯投下二人的影子，交错、重叠。荣子满心只想快点摆脱这种诡魅的气氛，闷声不响地埋头往前冲，流川枫亦不吱声，跟随着她。于是，荣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几乎是快跑了起来，等到了家门口她累得直喘气，反观流川枫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呼呼呼~~今天就到这，谢谢你啦~~呼呼~~再见。”
　　荣子开门进去。流川枫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直到能看到院子里的灯光后才启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