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heeroyoji

6、6

　　海南和湘北比赛结束的当晚，荣子和阿牧去吃了饭，阿牧过问了她受伤的事，荣子三令五申不准他告诉其他人，结果第二天，诸星竟就出现在湘北高校的门口。
　　荣子看到他顿时翻白眼，低声嘀咕：“阿牧那个家伙果然也是靠不住的。”
　　“你在唧唧咕咕些什么？”诸星走近她身边，看到她脸上的伤，愕住，怪叫起来：“天呐，你的脸怎么了？”说着，不由分说地伸手掰过她的脸左右察看，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感叹：“惨了，已经长得不好看了，这下破相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荣子用力掰掉他的手，捂着脸瞪视他，“你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看你还是跟我回爱知吧，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老师交代。”诸星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要跟老师交代什么啊？就会胡说八道。”荣子睨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前走。
　　“别走啊，荣子。我找你真的有事。”诸星赶忙拉住她，“喏，老师的信。你啊，是不是还没有把自己的新地址告诉老师啊，她把信寄到我这里来了。”
　　荣子扬眉愕然，“我还当是阿牧把我被人打了的事告诉你，你才跑来的呢。”
　　诸星一听，又叫起来：“什么？！你被人打了？！”
　　荣子塞住耳朵，一脸嫌弃他的表情，“懒得跟你多说，把信给我。”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诸星不依不饶。
　　“反正就是遇人不淑，被人打了嘛。”荣子搪塞着从他手上抽走信，一瞄信封，讶道：“好奇怪，信不是从德国寄过来的，是从美国寄来的。”她抽出信笺展开来看。
　　“老师信上说什么？”诸星凑上前，一看是全英文的顿时被闪晃了眼，退到她身边，问。
　　荣子很快看完了信，抬起头，脸上带着丝丝疑惑，“不是老师写来的信，是麻省理工学院的默克教授。”
　　“啊？”诸星愣住。
　　“他叫我准备材料寄到麻省理工，他要做我的推荐人。”
　　荣子自己似乎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诸星却先大喜了起来，“荣子，你可以去麻省了！”
　　荣子呆了一下，意外得冷静，她把信折好塞入信封内，一边说：“没那么容易。”
　　“去麻省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么，既然现在麻省的教授主动找上门，对你来说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么？”诸星似乎不能理解她云淡风轻的态度。
　　“我原本计划从明年开始申请麻省的，现在看来~~”荣子顿了顿，“算了，既然这样的话，只好先试试看了。”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诸星很热心。
　　“呃~~边走边说吧。”荣子想了想道。
　　“好。”

　　翌日，荣子下午请假跑了趟陵南。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她在陵南念书时的班导师，她礼节性地朝老师欠了欠身，老师哼了一声从她身边擦过去。
　　荣子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毛离开了教学楼。
　　经过体育馆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她心下一动，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及村？！”
　　荣子转头，“相田？”
　　相田彦一吃力地拎着两袋饮料出现在她身后，“你怎么在这里？哦~来找仙道么？”
　　“呵。我帮你吧。”荣子很阿莎力地从相田彦一手里接过袋子，掂了掂，“还挺沉的。”
　　相田彦一想把袋子抢回来，她却已经拎着走到了体育馆门口。
　　体育馆里，陵南篮球队正在休息看到相田彦一回来了马上都涌过去，荣子帮忙把饮料分给众人。
　　“你怎么来了，还是在这种时间？”仙道接过荣子递过来的柠檬水，旋开瓶盖，灌了一口，问。
　　荣子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有点事。”
　　仙道扬了扬眉毛。
　　“话说回来，你们的训练还真是热火朝天啊。”荣子四下张望，笑着说。
　　“你要做间谍么？”仙道调侃。
　　“哈哈，怎么可能，你知道我是外行人。”荣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大笑，“仙道，这个周末你们会对上海南，你觉得你能赢阿牧么？”
　　仙道喝着饮料，瞄着她，反问：“你觉得呢？”
　　“我？”荣子思索了一下，道：“我还是那句话，阿牧不会输。”
　　仙道再度扬眉，“为什么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荣子蹙眉忖度道：“呃~~我不是对他有信心，只是从实际出发。你觉得不是这样么？”
　　“你所谓的实际又是指什么？”
　　荣子直言：“经验和技巧。”
　　仙道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能一直这样客观地看待问题么？”
　　突然严肃起来的仙道让荣子不由怔了怔，她抬头望住仙道：“你的话~~什么意思？”
　　仙道仰头喝尽了柠檬水，笑笑，“没什么。”他转身往篮球场上走去，忽又旋过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笑，“荣子，你老实说，你的伤是因为流川枫么？”
　　荣子讶然，随即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会知道？”
　　仙道又是一笑，小跑上场，接过越野的传球就是一个气势惊人的灌篮。
　　荣子驻步又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陵南体育馆。
　　离开陵南，荣子照例去奥数班上课。待回到家，外祖母告诉她彩子曾打过电话来找她。
　　“她有说是什么事情么？”荣子问。
　　外祖母摇头。
　　荣子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那我去学校看一下，篮球队要训练估计她应该还在学校里。”
　　“好。”
　　荣子背上包步行去学校。
　　湘北体育馆灯火通明，荣子径直走过去，发现篮球队的训练似乎已经结束了，只有流川枫还在练习。
　　“呃~~对不起，打搅一下，彩子学姐已经回去了么？”荣子站在门口对着里头的流川枫发问。
　　流川枫站在三分线上练习射篮，听到问话不予理睬，直到球安然入框才转过没有表情的脸，道：“已经回去了。”
　　“哦。好。”
　　荣子应了一声离开体育馆往警卫室走去。
　　流川枫结束练习回到部室已经是晚上十点，更衣室隔壁的社团办公室亮着灯，他疑惑了一下走过去，办公室的门半掩，里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哒哒声。他伸手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湘北校服的女生跪在地上，一面摆弄着主机箱，一面不时在键盘上敲击几下。
　　他倚在门口，荣子无意间回头被吓了一跳，“你是鬼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干么？”他冷声问。
　　“我在修电脑啊。”荣子没好声气。
　　流川枫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回更衣室。等他洗澡换好衣服出来，隔壁的灯还亮着，他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房间内的荣子完全无所觉，几乎整个人都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拖了一个椅子出来，坐在桌前，手撑着下颌打瞌睡。
　　好半晌，荣子从桌下钻出来，看到昏昏欲睡的流川枫愣了一下，直起身走过去叫醒他，“喂，你干么在这里睡，回家去啊。”
　　流川枫抬起干涩的眼，湿亮的刘海垂下来半遮睡眼，迷蒙的样子比起往日的冷硬线条温和了不少，他低声道：“要锁门。”
　　这下轮到荣子皱眉了，“今天修不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你走不走？”
　　他一听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荣子把工具收拢到包里率先走了出去。流川枫锁上门，摸瞎似的踱出去。
　　荣子到警卫室和警卫打了一声招呼就沿着开满路灯的街道往前走，不一会儿，一辆单车由后驶过来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车上的流川枫侧过脸，说：“上来。”
　　路灯投下橘色的光晕，映着他弧线优雅的侧面，好像刻刀下的完美艺术品，荣子有一瞬的恍神，她走过去跳上车，“多谢你了。”
　　流川枫一语未发，单车朝前驶去。
　　凉爽的夜风将他身上洗浴后的清爽气息带到荣子鼻翼间，路灯与街道两边的景物一点点地向后退去。荣子抬起头看到路灯下流川枫的头发闪着幽绿的光泽，下意识地说道：“原来你的头发是墨绿色的啊。”
　　前面的流川枫静默着，荣子起初不在意，直到迎面一辆轿车驶来，流川枫不闪不避地继续往前行驶，这可吓坏了荣子，她大叫起来：“前面！”
　　流川枫猛回神堪堪躲过，荣子惊魂未定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往前探头一看，他一副半死不活、上眼皮粘着下眼皮的惺忪模样。
　　荣子苦笑，“这样都能睡着，我真是服了你了。”她伸手摇他，“喂，醒醒！”
　　“呃~~到了么？”他把眼皮子撑开一条缝，问。
　　荣子额头上划下黑线，“对，到了。谢谢你了。再见。”
　　她话音才落，流川枫就沿路往前驶去，只看得荣子目瞪口呆。

　　荣子从桌下钻出来，将拆下来的主板放在桌上对一脸束手无策的彩子说：“这台电脑算是寿终就寝了，再修也就这样了，我看你还是跟学校再申请一台比较好。”
　　“啊~~真的没办法啦？”彩子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们是公立学校，社团经费本来就不充裕，电脑什么的申请起来比较麻烦。”彩子如实道。
　　“这样啊。”荣子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那里有一台去年买的电脑，不介意的话给你们用吧。”
　　“可以么？去年买的应该还很新吧。”
　　“当然可以。今天放学就跟我去搬吧。”
　　“好。谢谢你了，荣子，真是帮了大忙了。”彩子热情拥抱了荣子一下。
　　放学之后，荣子去找彩子，宫城告诉她，彩子已经去体育馆了。
　　体育馆里热热闹闹的，樱木花道和流川枫不知因为什么又在拌嘴，荣子到的时候，彩子和几名队员正奋力将二人分开。
　　“荣子你来啦，正好，流川枫你跟荣子去搬电脑。快去快回！”彩子不由分说地把其中一个赶出去以平息二人的战端。
　　“哦。”流川枫听话地走出去。
　　“臭狐狸，你别跑！”
　　樱木花道叫嚣着还想冲过去，彩子拿起纸扇用力敲过去，“樱木花道，你给我老实点！”樱木花道捧着头惨叫。
　　荣子见了笑着和流川枫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体育馆。
　　“喂！”
　　流川枫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荣子停下来看他，他看了一眼学校的停车棚，荣子脸色顿时大变，忙道：“不用骑车了，我家离学校很近。”
　　流川枫见她反应这么大眼里不禁闪过一丝疑惑，只很快的一瞬，他“哦”了一下跟在荣子后头。
　　走到挂着安西铭牌的房子门口，荣子开门进去，外祖母似乎出去了，家里非常安静。
　　“你跟我来。”
　　荣子把流川枫带到自己房间，个头高大的流川枫走进去顿时显得整个房间都很袖珍。他环视四周，荣子的房间很简洁，仅一床一书桌，书桌很大很大占去了房间三分之一的空间，上面堆着几摞很高很厚的书籍，一台超薄的银色手提，一部台式电脑以及一堆电脑零件。
　　荣子走过去把台式机连接线拆除，“就是这台。”
　　流川枫把显示屏叠在主机箱上一把抱起来，荣子原还想搬主机箱这一下竟无从下手了。
　　流川枫走到门口见她还没跟上来，不耐：“走不走？”
　　“哦。”荣子忙把连接线装袋跟上去。
　　把电脑搬到社团办公室后，流川枫就回体育馆去训练了，荣子一个人把电脑连接起来，转移里面的个人资料，更新程序然后安装新的数据库系统，最后导入数据。等一切完了，才把彩子叫来。
　　“程序都装好了，你可以放心地用了。”荣子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道。
　　“谢谢你，荣子，麻烦你这么多。”彩子很歉意。
　　“没事，外公是教练，我出份力也是应该的。”荣子背上包欲走，忽然想起明天的比赛，便问：“你知道海南和陵南的比赛明天是几点开始么？”
　　“呃~~应该是12点。”彩子回答，“你要去看？”
　　“嗯。我要拍阿牧。”荣子做了一个摄像的动作。
　　“看不出来，你真的很喜欢阿牧啊。”彩子语带不可思议。
　　“哈哈~~”荣子一怔随即大笑，“我是很喜欢阿牧啦，但是~~哈哈~~”她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欢笑不止，“那我先走了，明天你们的比赛也要加油哦。”
　　“嗯。”
　　彩子替她拉开门，恰看到流川枫走过去，而荣子则对彩子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二人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