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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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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月兰双颊绯红,忍着羞意道:“我与方大哥之间没什么的,娘你别乱说。”
石刘氏呵呵一笑,“老娘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娘……”石月兰受不住调侃,索性收了碗筷,羞恼地躲进厨房去了。
石刘氏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地“哼”了一声,“还想骗我?”
根本不用石路青问,石刘氏就像抖豆子一样,把石月兰与方成北的事说了。
一切都要从石路青寄回去的那封夹了白砂糖制法的信开始,石月兰学了方法,便重启了清山村的制糖作坊,而白砂糖这条线是与方成北签的契,石路青不在,石月兰只得自个儿出面去接洽。
一来二去,二人自然就熟了,方成北瞧着凶猛,实则极为可靠,难怪石月兰会动心。
“那成北哥对三姐也有此意吗?”石路青问,若二人两情相悦,石路青也不介意推上一把,助两人成眷属。
“我哪知道方成北怎么想的。”石刘氏咂咂嘴,“那家伙一身煞气,我压根不乐意多瞧他。”
不是不乐意,而是不敢吧,石路青笑了笑,没戳破。
都说陷入爱情的女子都易被蒙了眼,且石月兰实在羞涩,石路青也不好直接去问,二人感情之事,只能再待日后再观察。
如是单相思,还是趁早断了干净,免得徒增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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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
石路青脱去一春节积累的懒惰,一大早就开了门,把彩色豆腐摆上摊,锃亮的切刀搁在一旁,他还特意定做了竹篮,小小的一个,精致又漂亮,上系着一根绿绸带,印着石家绿意,匠心独运八个大字,算是石家特有的招牌了。
至于绸带颜色,石路青也是百般琢磨,最后取自元观帝亲自赐名的绿意。
“石小子,给我来两斤,”刘眯眼占了地理优势,大多时候都能抢到第一个,“好些日子没吃的,倒真想念得紧。”
“刘叔春节快乐,”两家住得近,石路青大年初一就拜过年,不过吉祥话怎么说都不嫌多,此时石路青便又跟了一句,他手起刀落,绿莹莹的豆腐乖巧一分为二,石路青包好,又小心翼翼装在竹篮里,方递给刘眯眼。
刘眯眼瞅着新鲜,虽知这豆腐皇上都推崇,但买得多了那股崇敬感也就散了,今日石路青突然来了这一出,令他陡然生出一种自己不是在买豆腐,而且豪掷千金买了宫廷糕点一样的感觉。
他吞了一口口水,探手把篮子接过来,提在胸前护着,道:“石小子,这篮子不错啊。”
“您喜欢就好,”石路青应声,他瞧着排队的人多起来了,便稍稍提了音调,指着竹篮道:“这即是我家的标记了,从今日起,凡初次在我家买了豆腐,都会送篮子和绿绸带,日后可携着这两样来买,我便知谁是我家老顾客了,待买上十次,我就送一斤豆腐。”
现代商家玩腻的集次数送东西的手段,在当下,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只觉耳目一新,顿时三三两两就商量起来了。
有那胆大的,当即就高声唤石路青,“掌柜的,要是我买了二十次呢?”
石路青回:“那就送两斤。”
那人咽了一口唾沫,又问:“那要是一百次呢?”
石路青微微一笑,“一百次那就不送豆腐了,我送十两银子。”
这不是不买就亏,越买越赚的好事吗?
安分排着队的人群炸开,争先恐后地向前挤,铜钱在钱袋里晃荡着,似是兜不住,纷纷想要落到石路青的口袋里。
“我要一斤绿意。”
“我要紫的,三斤。”
“掌柜的给我留点,我要五斤。”
……
“慢慢来,不慌。”石路青招呼着秩序,有条不紊地称豆腐,结账,算钱。
今日虽特地备了多些,也禁不住众人被石路青的计谋刺激得多多消费,待到卖空,竟然比往常还早些。
石路青收了摊,与石刘氏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左拐进一条巷道。
此条巷道堪为京城最鱼龙混杂之处,青楼赌坊,戏子走卒,石路青一路走过去,鼻尖是浓烈的胭脂水粉味道,耳边是靡靡之音混着戏语声,进了这里,就好似进了销金窟一般。
石路青加快脚步,一路穿过,直至尽头方停下。
“你来了,”那人没骨头地倚在门板上,口中百无聊赖地嚼着根草,见石路青来了方提起一丝气力,“进屋说吧。”
石路青顺从地步在他身后,进了屋把门一关,问:“查清楚了吗?”
“早查清楚了,”面前的人不屑地笑了笑,“你委托的事没什么难度,半日就能查出来。”
此人是他私下打听找到的,做的是下九流的生意,手上却握着众多眼线,听闻能将京城旮旯缝里的事都能查明白。
因石成玉的事,石路青才找上了他。
“石成玉,就你二姐,她是十三年前来的京城,当时渡口面摊招工,她就去面摊做了两年活计,在此期间和杜老四相识,就嫁给杜老四做了他小妾。”
“杜老四是个地主,家境还算富裕,结果先逢雪灾,地里收成减半,同年杜老四爹娘接连去世,又办了两场葬礼杜老四家底就空了一半,后几年杜老四的一长工意外去世,长工家人闹到官府去,杜老四赔了些钱,但赔钱都是小事,主要是杜老四名声臭了,没多少人再佃他家的地。”
“慢慢的,他家坐吃山空,自然就没了钱财,连仆人都遣退了,家中活计就落到了石成玉头上,她名为小妾,实则奴仆。”
话语寥寥,道不尽一个女人的辛酸,但他见得多了,此刻也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以后这种事你犯不着找我查,随便找个同村的打听就行,找我纯属浪费钱。”
石路青听了却是心情复杂难言,他猜到石成玉日子不好过,却也没料到她居然委身做妾。
“承蒙惠顾,”面前的人向石路青摊开手,“定金十两,尾款四十两,结账吧石公子。”
石路青痛快给了钱,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穿过莺莺燕燕,身上都沾了一堆脂粉味,还不知被哪个青楼揽客的摸了一把,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他蹙起眉头,赶紧拍拍衣服,让味道散得更快,刚一抬头,就见楚念槐立在前面,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楚掌柜,……。”
“石公子你不必解释,”楚念槐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男人嘛,很正常。”
石路青苦笑不得,还想再解释几句,楚念槐就换了话题,“对了,我正打算过几日去你家商议染色一事,正巧今日遇到了,石公子你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我们今日就事情也定下来。”
“行,”石路青也没纠结,当即应道:“去哪商量?”
此处刚好离楚念槐家的云衣坊不远,二人索性就赶往了云衣坊。
一月之期未到,但正值春节,楚念槐的红色衣裳让她狠赚了一大笔,这才有余钱敢主动找石路青商量。
价格石路青早就订死了,楚念槐没砍价,爽快给出契来,自个儿先签字画押了,再递给石路青。
石路青细看了一遍,见契约内容和上次差不多,右手拿起毛笔,勾勾画画间,就要把名字落成。
“砰!”
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打开,来人视线转了一圈,停在石路青身上。
“石路青石公子,我家老爷有请,还望您去上一趟,对了,”他抬手指了指石路青手下的契约,“虽不知您签的什么,但听我一句劝,石公子还是住手得好,免得吃了亏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