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岛 （SD）》飞路粉粉

10、第七章

　　雾岛一郎爱站在高处发呆已经很多年了，常常一站就是一个钟头。五点二十七分，他最后看了眼窗外依旧沉睡的神奈川，转身走进电梯。

　　到家时，早苗刚刚吃完早饭。为他把饭摆好后，她就到水池那里刷洗自己用过的碗。雾岛换了衣服在餐桌边坐下。

　　“早苗啊，我看到你的外套挂在卫生间里。”

　　“是。不小心把酱菜汤沾在了上面，就把它洗了。”

　　“好像没有干，你上学要怎么办啊？”

　　“我穿那件绿色的好了。”

　　“也好。今天很冷，千万不要着凉啊。”

　　“是，爸爸。”

　　看着爸爸用筷子夹起碟子里的酱菜，早苗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一幕。

　　“小丫头！”铁男把一样东西抛过来。

　　洋平抬手接住了，她这才看清是她的那罐宝贝酱菜。

　　“带着这个到处跑，你真的很奇怪啊。”

　　“真是对不起，铁男大哥。”她急忙道歉，从洋平手里接过罐子。“谢谢你洋平。”

　　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一夜，酱菜竟然既没丢也没打翻，还真是神奇啊。要是让爸爸知道这一切，不知他会吃惊成什么样子呢。

　　说起来，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 .

　　早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是不敢相信昨晚的事是真的。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似乎特别的长，周围的人在干什么不知道，她就一直坐在地上用手按着那人背后冒血的伤口。大概是洋平的吩咐，脑子一片空白实在记不清了。

　　到家之后睡不着，闭上眼就看见红色的血。一片一片，到处都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到早上五点，她爬起来把小公寓里里外外一通打扫。外套也彻底洗了，沾了血的地方足足搓洗了二十分钟。

　　不过，只要洋平没事就好啊。现在想起那人手里的匕首，心还会怦怦的跳。幸好洋平没事。

　　“早苗，早苗？”

　　她惊醒过来，“是，爸爸。”

　　“昨晚家里的暖气没问题吧？不会觉得冷吧？”

　　“哦，昨晚. . . ”早苗把碗放进柜子，脑子又走神了。

　　. . . . . . 雪地里手拉手的奔跑；举着明显过长的羽绒服问她哪件好看；热气腾腾的拉面馆；酒吧里光怪陆离的脸；拎着啤酒瓶恶狠狠瞪着她的可怕长头发大叔；大叔的摩托车两边快速后退的街道；人群中满脸是血的洋平；掉在手边的刀. . . . . .

　　一个个片段像电影画面飞过早苗脑海，最后定格成低着头的洋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洋平，和煦如春风的洋平，温暖如夏日的海的洋平，在她面前低下头，路灯的光也照不亮他的脸。

　　“对不起，早苗。”他说，“害你遇到危险，都是我的错。”

　　“早苗？你在听吗？”

　　“唉？是，爸爸。”她用抹布卖力的擦着水池，大声答道，“不会冷，我昨晚睡的很好呢。”

　　洋平起得也很早，他打算趁着妈妈和弟妹醒之前悄悄溜出家门，但是还未下楼就闻到了味增汤的味道。

　　“要溜走吗？”妈妈把烤鱼碟子放在已经很丰盛的餐桌上，微笑着朝他眨眨眼。

　　“呃. . . ”洋平抓抓头，结果又抓到了头上的包包，“嘶——您起来了。”

　　“昨晚你一回来我就听到了，不是说住在花道家吗？”

　　“抱歉吵醒您了。”

　　“没有，我之前刚好去了卫生间。”

　　“小弟小妹没有起来吧？”

　　“他们呀，不到七点钟就是打雷都醒不了呢。来，吃早饭吧。”

　　“谢谢。”洋平拉开椅子坐下来，“我开动了！”

　　看着洋平拿汤匙的手上贴着的胶布，唐泽太太眼里的忧虑再也无法掩饰。迟疑的张张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借口去倒水跑进了厨房。

　　洋平脸上的伤很明显，而且看起来头上也有伤，他昨晚一定又打架了。从小懂事听话的儿子，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所谓的不良少年。唐泽太太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也从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变坏了。但是看着他身上不时出现的伤痕，作母亲的又如何能不揪心着急。

　　“妈妈，今天我就回去了。”见她从厨房出来，洋平放下筷子说道。

　　“唉？为什么？住的好好的。”

　　“本来就是回来给新一和兰过生日的，现在生日也过完了。再说那里离学校和打工的地方都近，更方便些。”

　　唐泽太太愣住了，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洋平的。心底涌起一种无力的悲哀，她疲惫的捂住脸。

　　“妈妈。”洋平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耳畔，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扶到沙发那里坐下。

　　“别这样，妈妈。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不会被念学习，不会被念收拾房间，想几点睡就几点睡，这样才开心嘛。”

　　慢慢抬起头，唐泽太太望着儿子那张早已褪去了稚气的脸。

　　十年前，当她深陷在丧夫之痛中无法自拔时，是只有六岁的洋平用小手一次次抹掉她脸上的泪，抱着她说“妈妈别怕，你还有洋平。”六年前，当她忐忑着说出与现在先生的交往时，十岁的洋平开心的笑着给了她最真诚的祝福，跟着她离开小松来到陌生的神奈川。新一和兰出生时，洋平欣喜的趴在摇篮边舍不得离开一步，几乎成了兼职保姆。添了两个年幼孩子的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飞快，当十四岁的洋平闲聊般说出找好了公寓要搬出去住时，她才惊觉自己忽略这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已经太久了。

　　幼年丧父使得洋平养成了倔强独立的个性，这个总是温和微笑的孩子，一旦有了决定是无人能动摇的。这让唐泽太太不仅觉得亏欠了他，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他。

　　“洋平，”她小声说，“妈妈是个不尽责的母亲吧。”

　　“哪有。”洋平拖长了声音笑嘻嘻的说，“我的妈妈是全日本最好的妈妈，不然怎能生出像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而且我的妈妈还是全日本最漂亮的妈妈，别皱着脸了，会长皱纹的！”

　　唐泽太太忧伤的笑了，轻轻抚摸他脸上的淤痕，“很痛吧？”

　　“有一点。不过对方比我惨多了！”

　　“你还笑，妈妈很担心的。”

　　“没事的妈妈，哪里有男孩子不会打架的。而且，我有分寸的。”

　　“我总是讲不过你。”她叹了口气，“不能多住几天吗？”

　　“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让新一和兰看到的好。”

　　走出家门后，洋平卸掉了灿烂的笑容。外面还是到处白茫茫，和昨天早上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身上的伤一跳一跳的疼，真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

　　回首，一丝惆怅滑过眼底，转瞬即逝。抓了抓头，这次记得避开了包包，他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有人问水户洋平你怕什么？回答会是：怕冷，怕宝贝电单车被人弄坏，怕回家。

　　怕冷是天生的，没办法。电单车是用第一次打工的薪水攒起来买的，意义重大。而怕回家. . .

　　家. . .

　　门牌上“唐泽”二字在白雪的映衬下忽然有些刺眼。

　　妈妈和小弟小妹自不用说，继父他也是一个好人。可就是. . . 怎么说呢，找不到自己正确的位置，总感觉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怨不得别人，是你水户洋平自己的问题吧。洋平自嘲的一笑，转身走向积雪覆盖的街道。

　　踢着脚下的雪，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迷路的小孩。如果爸爸还在. . .

　　喂，STOP！胡思乱想什么呢！

　　站住深吸口气的工夫，突然脑后风声袭来。洋平眼里精光一闪，绽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灵活的跳到一边。

　　一个打偏的雪球掉在了不远的地上。

　　“啊！偷袭失败！”樱木郁闷的怪叫。

　　“喂，你也换个新花样吧！”

　　“等着瞧吧，下次没那么容易躲过的！唉？”樱木收起笑容大声问道，“洋平，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麻烦，已经摆平了。”洋平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笑道：“咦，倒是你花道，蛮帅的嘛！”

　　既然洋平说没事了那就没事喽，脑袋有那么点简单的樱木情绪又高涨起来。他拍拍身上崭新的羽绒服，兴高采烈的说：“噢，这个呀！早上在门外发现的，还有这双鞋哦！”又抬腿炫耀脚上的防水登山鞋。

　　“好漂亮的鞋子！难不成. . . 是花道的崇拜者送的？”

　　“啊哈哈哈哈！”樱木得意的哈哈大笑，“被你说中了！”

　　“不会吧！”洋平一脸的不信。

　　“骗你干嘛！看这个！”樱木变魔术般举起一张纸条。

　　“难道，是情书！”洋平夺过纸条夸张的大声念起来：“樱木花道同学，你好。今年夏天你在篮球场上的英姿深深打动了我，从那时起我就狂热的迷恋着你。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看到你穿着我精心挑选的衣服，我的心也会温暖的。拜托了，请收下吧。暗恋着樱木的女孩儿。”

　　“哈哈哈哈哈哈！——”

　　“好厉害啊花道，已经有粉丝了！”

　　“这算什么，本天才的粉丝团拉出来一定把那死狐狸比下去！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字条上纤细的字体，洋平不禁笑得更加会心：没想到早苗写起情书来还挺在行，女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啊。

　　“花道，你一定要更加努力练球哦！不要辜负粉丝们的一片心啊！”

　　“那是一定了，既然本天才的心已经属于晴子小姐，那么本天才一定会用华丽的球技回报我的崇拜者们的！哈哈哈哈哈哈——”

　　“要加油哦！”

　　于是，在樱木的狂笑声中，两人踏着厚厚的雪向学校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