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柔弱不能自理》仲希

3、出嫁

　　赐婚三天后，皇室送来聘礼。
　　楚王虽是将死之人，但聘礼并不马虎，按照正常娶王妃规格执行。
　　皇上体恤温汣，另外赐予她一些罕见珍品。

　　温娴听着宫里人在府中宣读御赐之物：华丽的首饰，珍稀的布匹，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珍宝，都是她喜欢又难得到的东西。
　　若她嫁给楚王，这些珍品怎么会轮到温汣。可楚王现在是个将死之人，她不愿意嫁，算是便宜温汣。

　　虽然温汣主动代替出嫁，但温娴没有半分感激，她甚至觉得温汣那不得宠的嫡女身份找不到什么好的门户。楚王命不久矣，温汣无儿无女，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品，以后肯定用来打点温阳的前程。
　　说到底，这婚事，是温汣兄妹赚了。

　　这么一想，温娴觉得温汣心思不简单，说不定这丫头早就盯上这门婚事。

　　温汣要出嫁，温府在公中出一份嫁妆。
　　几个月前，二房嫁女，嫁给四品官员的儿子。温汣的嫁妆和二房嫡女的嫁妆一样多，即使她将要成为王妃，府中并未为她多添半分。她嫁给楚王对温家无任何好处，也因为她母亲在府中毫无地位，当家做主的老夫人对她婚事一点都不重视。

　　温汣出嫁前一晚，杨允禾给她递上一支款式简单的玉簪，说道：“娘也没想到你这么快成亲了，都还没给你存多一些嫁妆。前些日子见这玉簪挺别致，想着给你当及笄礼物。”

　　杨允禾自幼没娘，父亲是个小官员。杨父健在的时候，日子过得不错。后来杨父重病，家里变卖了贵重物品拿去治病，也没法挽回他的生命。
　　后来投靠远亲张丞相，给张念惜当丫鬟有工钱，积下一笔钱。虽成为温穆续弦十几载，可当家的是温老夫人，她在府里不愁吃喝，可拿到手的月例银子很少。温老夫人经常给温映温娴这两兄妹送名贵的补品，她的龙凤胎身子弱却从没得到过。她以前存下来的工钱和月例用来给龙凤胎开小灶，龙凤胎也因此从孱弱体质变得强壮。

　　温汣心疼母亲在府中的处境，这玉簪的钱，估计也是节省了很久挤出来的。
　　不过她现在成亲了，有嫁妆，有御赐的珍品，以后可以拿来补贴娘亲和兄长，他们不再紧巴巴地过日子。

　　温汣收下玉簪，说道：“谢谢娘，我很喜欢。”

　　除了皇上和温家，外人不知季皇后和张氏的娃娃亲约定，更不知道温汣替代温娴嫁给楚王。
　　温娴今年十七岁，因为娃娃亲的缘故，温家没有给她去说亲。楚王昏迷不醒多年，温家也是着急的，不知如何处理。娃娃亲没有公开，楚王又是这样的情况，这婚事，成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家二房小姐比温娴小一岁，半年前已经出嫁了，温娴这个长房长女待字闺中，外界也只是以为温家舍不得她出嫁或是等来年科举榜下捉婿。
　　温汣要嫁给楚王，外面觉得温穆为了讨好皇上，把亲生女儿嫁给将死的王爷。外界更加认为温穆极宠温娴，不然不会放着适婚年龄的大女儿不理，先安排未及笄的小女儿。

　　楚王段子洐排行第六，前面的兄长已经成亲了，七弟八岁还是个小屁孩。迎亲领队交给他同岁堂弟雁亲王府世子段令宜，由他接新王妃送去楚王府。

　　楚王无法现身，成亲仪式也很简单，最后温汣很快地被送去喜房。

　　进入喜房后，温汣让下人出去，她摘下红盖头，看到屋里满是红色的结亲装饰。

　　今天是成亲的日子，段子洐被换上一身喜服，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他昏迷多年，平日被喂流质食物，他瘦得皮包骨，看上去可怕极了，跟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

　　季皇后葬身火海，前太子死无全尸，太子妃一尸两命，楚王昏迷多年。
　　季皇后一族温柔善良，怎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温汣在床边坐下，拿起段子洐的手，给他把脉。

　　非常虚弱……
　　好像真的不行了。

　　不，一定是她学艺不精，所以想不出救治的办法。
　　她师父从医多年，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

　　她反复地给段子洐把脉和做其他检查，记住他的病理特征，打算明日出府问师父，最好是请他过来一趟。

　　温汣原本以为今晚要跟段子洐在喜房里度过一晚，可入夜后，一个男青年带着下人来到喜房，说道：“太医说王爷要静养，请王妃移步别的厢间。”

　　男人说话很强势，不容拒绝，像是上位者人物；可他衣着布料很普通，也就比下人穿好一点。

　　初来乍到的温汣问道：“你是……”

　　“回王妃，小人杜锦扬，是楚王府管事。”区区一个王府管事，说话自带威严，甚至喧宾夺主，令温汣疑惑。

　　是因为楚王卧床多年，无人拿捏这位管事，导致这小管事见到新王妃忘记了谦卑的态度吗？
　　温汣从小在温府看人脸色长大，她不是冲动的人，若换温娴遇到这样不把主人放在眼里的仆人，早就狠狠教训一顿。

　　她想留下，温和地说道：“我想留下来陪王爷，顺便照顾他。”

　　“这里有太医院的人值夜照顾王爷，无需王妃留下，请王妃移步休息。”

　　温汣正想说点什么，碰上杜锦扬不可拒绝的眼神，凌厉可怕。

　　温汣对王府情况不熟悉，她只带了几个女仆进府，贸然跟王府的人冲突肯定会吃亏，她只好作罢：“带路吧。”

　　杜锦扬吩咐身边一个丫鬟：“带王妃去悦心苑休息。”

　　丫鬟麻利地走在前面领路：“王妃，这边请。”

　　悦心苑不在喜房旁边，她跟着小厮穿过两个小花园才到。她刚到悦心苑休息，有个年轻妇人带着几个婢女前来请安。

　　年轻妇人自我介绍：“见过王妃，奴婢杜百香，今后负责照顾王妃起居。”

　　刚才那个管事，也是姓杜的。温汣好奇地问道：“你和杜管事是什么关系？ ”

　　杜白香：“回王妃，杜管事是奴婢的丈夫。”

　　大婚之日，天还没亮，温汣要起床装扮。一整天下来，又困又饿。
　　杜白香给她张罗吃喝和沐浴，直到她上床休息。

　　按照以往王爷娶亲，王爷要携带王妃进宫见天子的。可楚王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无法进宫，温汣也无需进宫。

　　昨天温汣给段子洐把过脉，看似回天乏术。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年纪小，见识不多，也不愿相信段子洐就这样结束一生。
　　在悦心苑用过朝食之后，她就匆匆出门。

　　温汣回到岁安堂，跟自己的师父秦彦说明段子洐的情况，问道：“师父，你觉得还有救吗？”

　　五旬老头用手抚了一下胡须，深思一番，回道：“老夫没医治过这样的人，依稀记得你师公的手札有记录类似的病例，也是在火场出来后，昏迷数年。他当年回乡探亲听说那人救人事迹被感动，主动上门医治。”

　　温汣迫不及待知道结果：“醒过来了吗？”

　　秦彦回道：“醒过来了。”

　　温汣问道：“师父可随我一起回王府给楚王把个脉？”

　　“可以。”秦彦动身收拾出诊箱，跟另外一个徒弟李齐交代：“小齐，你看一下店，若有你应付不来的病人，让他下午再来。”
　　李齐是温汣的师弟，今年十八岁，跟秦彦学医有五年了，能独自处理普通的病情。

　　温汣和温阳是早产儿，从小就体弱，秦彦经常去温府给龙凤胎看病。后来小丫头对医术很感兴趣，每次秦彦上门看诊，小丫头总是问他各种关于医术的问题。
　　秦彦逗她要不要当他的徒弟，以后可以医治世人。没想到小丫头当真的，就拜他为师，天天来岁安堂报道。
　　成为医者，需要漫长的过程，普通人需要学习十年才能出师。温汣资质好，学习了八年，不到十五岁出师，能独立看诊写药方。

　　太医院的人都说段子洐不行，温汣也亲自把过脉，希望不大。可她不想放弃，有法子救段子洐的方法，她都不想放过。

　　温汣带着秦彦回楚王府，刚来到悦宁苑，怎么没想到会在小院门前被侍卫拦下来：“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顾不上侍卫认不认识她，直接亮明身份：“我是楚王妃！”

　　“没有杜管事的批准，谁也不能进。”

　　温汣心里嘀咕这两个侍卫，她是新进王府的主子，怎么还拿杜管事说的话拿乔。她想硬闯，可这两个木头丝毫不让，她只好去找杜锦扬出来解决。

　　温汣让王府的下人带路去找杜锦扬，她没想到杜氏夫妇在王府里独立的起居小院，小院里的花草修剪别致。王府管事的待遇真好，温府的管事跟其他下人一样住在倒座房。

　　杜锦扬夫妇在院子里品茶，见到温汣进来，杜白香站起来，温和问道：“王妃，有何事。”
　　杜锦扬不慢不紧地站起来，没说话，好像也不太在意她。

　　温汣非常不满杜锦扬的态度，但救治楚王比较紧急，不跟他计较，说道：“杜管事，这是我的师父秦彦，他是一名从医多年的大夫，我想让他给王爷看诊，请跟悦宁苑门前的侍卫告知一声。”

　　杜锦扬直接回绝：“王爷有太医照顾，无需民间大夫看诊。”

　　“我师父秦彦以前也是一名太医，师从前院使杨益。”温汣亮出秦彦身份，想让杜锦扬知道他不是普通的民间大夫。

　　杜锦扬知道杨益，他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可他去世二十年，若是他还在世，说不定段子洐已经醒过来。
　　如今太医院正院使是杨益的同窗师弟，听闻他和杨益同样优秀，他都束手无术，秦彦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况且他派人在民间寻找神医，未闻有秦彦这个名字，看来不过是普通的大夫罢了。

　　杜锦扬再次回绝：“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