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的路上》苏合欢

4、（四）

　　　 曲终人散。只剩下角落里沉默的一桌。三个人。满桌的空酒瓶。她喝了一晚，林远择沉默了一晚。

　　“你们可不可以给我这么一点点的关注啊！”萧俊俊终于抓狂，“苏觉，你到是给我个反应啊。。。。。。”

　　“你的手机在动。”林远择盯着桌上的手机。

　　萧俊正等着答复，气哄哄地拿起来接电话，语气又突然变的认真：“喂，恩，恩，好，我马上来。”医院有急事，对医生而言总是家常便饭。

　　“我先回医院了。你们早点回去。”他拿起大衣，不忘俯下身贴着林远择：“帮我说点好话，加点分。兄弟我就靠你了。”说完，一阵风地冲出门去。

　　“别喝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林远择拿掉她手中的酒瓶。

　　“醉了，醉了才好，醉了才是真正的快乐。”她倾斜靠着墙，微熏的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灯的光亮。“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寂寞。就算我站在最热闹的人群里，我也觉得无比孤独。如果此刻我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在乎。你知道吗，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之付出所有。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未来，只因为放不下那个人。可是孤独的爱能够走多远呢？爱得再深，始终都是离别。”她别过脸看向窗外，冬日夜里的街道萧条极了。

　　“别说了，我们回家。”林远择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苏觉随手拿起一瓶，大口大口地灌下去。“我也想过要好好的生活，过普通的人生活。于是我回到这个城市，想要重新开始。我天真的以为过去一切真的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就忘记了。”
　　“我怀孕了。”她看着林远择说，看见那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没有一丝鄙夷的神色。

　　相反，他只是关心的问：“通知孩子的父亲了吗？”

　　“通知了又如何。他会给我笔钱，让我自己去医院解决掉。从来都是这样的，可是这次我想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尽管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给孩子幸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可是却不争气地哭起来，眼泪控制不住，滚烫滚烫地流下来。

　　“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他过去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明明骨头软，头发软，身体软，心也软，却总要装出一副很硬的样子。”

　　苏觉哭的更凶，把脸更深地埋进林远择的怀里。谢谢你，林远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在你面前毫无顾及地哭，可是这一刻，真的感谢，这个拥抱，让我感到遗失许久的温暖。

　　林远择独白：「我喜欢宁静的生活，从小就是这样。比起母亲和姐姐对生活的精心策划，我更向往一种单纯。我没什么欲望，喜欢的东西也不多。生病之后，我也尽可能保持这些喜好。我喜欢料理，所以我开了咖啡店。喜欢绿色，就在家里养了许许多多的花草。当我做着美味的食物，看看不远处鲜嫩的植物，只要这样，我就觉得很快乐。
　　我的朋友不多，萧俊是这些年来唯一陪伴在身边的朋友。如果把他的性格视作太阳，那我只能做清冷的明月。我原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在平平淡淡中过掉，可是这个女人突然不知声地闯入我的世界。平静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只要想起她来，心中就掀起微微的涟漪。」

　　清早，林远择照惯例给植物修枝、浇水。想着昨晚苏觉说的话，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痛。如果没有萧俊的告白，如果自己不是坐在轮椅上，也没有这残弱的身子，或许，他可以把她抱的更紧些，告诉她不用害怕，他在这里。
　　每日，他把植物放在阳光里滋养，却让自己的心一直躲在看不到光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