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情之乱梵心》醉梦凡尘

85、情意绵绵（上）

　　“唔......”

　　身子的确暖和了许多，头却像是要裂开，身体里面也疼痛难忍，她终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感觉火莲在动，外面却寂静的很，风情没有任何的言语，好似他已然离开了一样，她不由着急起来。

　　“情，你在不在？”

　　竟然还是没有回答？她匆忙拨开几片莲瓣，便望见他极速飞行的身影，仙衣随风鼓荡，无比的飘渺，虽只在几步之外，又明知火莲会紧紧跟随他这主人，却好似他要绝尘而去了一般，她不由失神起来。

　　“要去哪里？”

　　“你只怕受了风寒，先在泉水中驱一驱寒气，待会儿再服些汤药，便会好了。”

　　说话间他已收起神通落下，入眼的是一潭清水，汩汩的冒着热气，竟是两人日常沐浴所用的温泉，他自潭水边拈起几株碧草，指尖轻点，法力所及，那些草便化作了几件衣物，又将衣袖轻拂做下一重结界，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幽静的山谷，长流不息的泉水，巨大的红莲花，正在沐浴的女子，还有一个默然守候在外面的男子，一切都如同往日一般，焚雪灵的一颗心却似难以安生了，温热的水的确让她的身子感到舒适了许多，心绪却又烦乱的很。

　　明明离开了那些人事，为何还会时时的想起？明明他就在几步之外，为何会觉着他是在疏离？明明得了他的一句话，为何还似在怀疑什么？她呆呆的泡了许久，这才动手洗净了一身的脏污。

　　他的法力极高，所化的物事也便可以数日都不回复原形，那几件衣衫竟是内外俱全，款式简单的很，统统都是素净的颜色，却含着他的一番心思，她红着脸颊翻看了许久，这才着装整齐，之后将手一点收起那朵火莲，迈步穿过结界。

　　阵阵脆响分外的震动鼓膜，她举起手腕，一夜之间红肿已经消褪，伤口也结痂了，定是他动用了法力，那仍旧绕在腕间的金铃却有些刺目，她轻叹了一声，眉头轻皱着，脚下缓步而行，直走了□□丈远，待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背影，又展颜一笑快步跑了过去。

　　“情！”

　　风情转身过来笑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回去服药罢。”

　　“没事的，我好的很。”

　　“真的没事？”

　　“那是当然！”说完她转了转身子给他看，又赞道：“这些衣服很漂亮！”

　　其实还是难受的很，她却不愿意因此而破坏了此刻的情境，洗净了一身的脏污，却没有涤清心中那些该当忘却的纠葛，那些人事定要花上许久才能够忘记罢？

　　然而，此刻能与他重新呆在一起，毕竟是件叫人无比欣喜的事情，她分秒也不想浪费，旁的便该统统抛开才是，可笑的是，方才竟还做出那么荒唐的举动，不曾求过便想着离开他么？暗自里早就懊悔得很，但也不过就片刻。

　　若不是那样，他又怎么会说出那句话来？

　　风情仔细打量着她，姿容绝世，笑靥如花，宛若出水的清莲，脸上还挂着一抹令人心颤的羞怯，却掩藏不了那股哀伤的气息，他也不说话，只是握住她绵软的手掌，拉着她缓步而行。

　　两人都许久不语，想到这么多天没有沐浴的原因，焚雪灵有些忐忑。

　　“情，我......和那人......”

　　风情打断了她的话，“灵儿，你都不奇怪么？为何我昨夜会去寻你？”

　　焚雪灵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问题，她的确是很奇怪的，只是一时不想去问，令她感到好奇的还有，他是怎么斩断那根珠链的？

　　她看了看腕间的金铃，满脸的疑惑，风情便停下脚步，取出那两只簪子，指点之间，将它们变成双剑，双剑的绿芒泛起几丈方圆的光晕，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是？”

　　“无欲无求，无心无我，九思绝爱，九念断情，这一双宝剑便唤作九思与九念。”

　　“啊？”

　　焚雪灵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这两只看似普通的簪子居然会是两件兵器，九思九念，这双剑的名字可极好呢，只是上面的字过于碍眼，既然有思有念，为何还要说什么绝爱断情呢？

　　“九思九念分做雌雄，即使分隔在六界，也可互相感应。”

　　原来如此，焚雪灵点了点头，却又疑惑起来，他怎么会恰好就赶到了呢？

　　风情又道：“这九念与你的元气相通，你昨日伤重，它也便气息减弱，而这把九思与它遥相感应，所以我才会赶去寻你。”虽然有心断了她的念想，到底还是怕她一去便杳无音讯，那日她走的时候曾经为她束发，那时候便用她的一根头发与这九念订下了契约，只是不曾对她言明罢了。

　　焚雪灵点了点头，想到双剑上的十六个字，想到他说过的话，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的那一把九思写得是绝爱，给自己的这一把九念则是断情，这双剑一定是别有深意的，九思绝爱，九念断情，他想要的难道竟是这样的么？见他收起了双剑，她暗叹一声，无心再去问他怎么断开的那一挂珠链，只是任由他拉着走。

　　当日鼓足勇气向他表白心意，他却偏偏要拒绝，会离开他，就是为了找出其中的因由，如今知道了前尘纠葛，他的顾忌也似不言而喻了，只是，他如今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既然说了那样的话，为何还似有意的提起这寓意不明的双剑来？

　　良久，她忽然问道：“情，你昨夜是何时去的？”

　　风情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你喂他吃那灵芝的时候！”

　　元神出窍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她走之后他便打坐了数日，本就整日忧心忡忡的，待到九思示警，他立刻心急如焚的赶去，谁知会见到那样一副情景，虽然怜惜她的憔悴，到底还是生出几分嫉妒来呢。

　　他的嗓音似有些古怪，焚雪灵却展颜一笑，她想起遇见李淳风的那一夜，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小书呆？好像你跟他很熟一样。”那时候的语气跟刚才的竟是一模一样，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他心中一定是在生气的。

　　他似在生气，焚雪灵却高兴起来，断情绝爱，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就是他想，自己也不能由着他如愿呢，从今往后与他时刻相伴着，再多花点心思，定叫他就此沉沦下去。

　　直直的看了他半晌，她终于展颜一笑，心思微动，忽然抽回了被他紧握住的手掌，低呼一声矮下身去，风情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她的身子缩成一团，匆忙蹲下身子去查看。

　　“灵儿？”

　　焚雪灵嘤咛一声猛地迎上他的身子，钻入他的怀中，又将一双手臂紧紧缠在他颈间。

　　“怎么了？”

　　以往她虽然不太知道避讳，到底也没太过越了礼数，怎么此刻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风情微怔，急忙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儿正微扬起绯红的面颊，眸子直直的凝视在他脸上，如水的眼波似乎要将人融化了一般，他瞬间失神，她便攸的在他唇上轻沾了一下。

　　虽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却像是一把火，焚毁了一切的定力，立刻叫他方寸大乱，想要推开又怕伤到她，只得握紧住手掌不动，却好像有个声音在体内叫嚣着，他想要压下心中的悸动，平复那种几欲失控的感觉，它竟越来越翻腾的厉害。

　　因为修炼了玄冰心法，他周身都清冷的很，绵软的唇上也不例外，焚雪灵急急的喘息着，只因羞赧的很，暗自便有些后悔，不该做出这样轻薄的事情。

　　只是，好歹做了一次大胆的举动，他居然会没什么反映？难道他说的话都是在敷衍么？抬头望去，他的神态模糊不辨，她更加后悔起来，却又觉得有些气恼，赌气一般再度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这一下轻柔的啃噬，立刻叫风情彻底的失控了，他纵是定力再高，也不是个木头人，更何况是面对着心仪的女子？不动，心中却实已想到了太多，想她经历过的一切，也想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种种过往，种种牵绊，最终只剩下八个字在耳边盘旋。

　　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她昨日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何等的决绝？因为当年的欺瞒与利用，因为如今的肆意行事，或许她真的已经对蛇君心冷了？依照她的心性，虽然时有莽撞，言行举止到底还是有些算计的，方才做出的却终归不是个简单的举动，必定需要很大的心力来支持，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论她是否心冷了，情淡了，也不论她是否对自己有情，她的举动太过魅惑，那两次轻柔的碰触，青涩的很，却也着实诱人至极，柔软馨香的身子，迷离闪烁的眸子，他难以自持，此刻也不想再压抑什么，手臂似乎不受控制，早已揽住了她的身子。

　　直直的凝视了许久，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你知不知羞？”

　　“呃......”

　　听他说出这几个字来，焚雪灵顿时羞愧的无以言表，几乎要寻个地洞钻进去了，匆忙要跳开，身子却被他给拉着站了起来，绵长的气息贴近了，他终于低下头来，吻在她娇若花瓣的唇上。

　　灵魂似乎在一瞬间飞到了天上，化作了一只青鸟在云海中翻腾，焚雪灵身躯轻颤，忘情的闭上双眼，手臂抱住他的颈项，身子却无力的很，若不是被他紧紧的抱住，便酥软的如同一滩烂泥般。

　　“灵儿！”

　　风情低喃着，百余年的相思似乎都倾泻在这一吻之间，从温柔的浅尝，慢慢变成火热的舔舐，最终化作激烈的索取，唇与舌纠缠在一起，无比的缠绵悱恻，似已经醉了，忘记了一切的顾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嫉恨与诅咒，那些云遮雾绕一般未明的前程，统统被抛开不管了，只想着随心而行。

　　万般缱绻之时，忽然想起昨夜见到的，她满面柔情的喂那男子服药，之后又不顾危险挡在那男子的身前，虽然情锁已断，六七日的朝夕相处之后，也许她已对那人情愫暗生了？

　　她会急于离开，也许只是因为对蛇君的任意妄为太过生气，因而一时之间迷失了心智罢？风情心中忽然有些气恼，竟还渐渐扩大，动作也便有些粗鲁，似乎带着惩罚的意味，直到耳边听到一声低喃，他这才一惊回神，恢复了温柔的对待。

　　她明明在自己的怀中，此刻在做的明明是件亲密无比的事情，为何还要想些旁的？

　　这一双唇平日里总在喋喋不休的说些什么，问东问西，有的没的，杂七杂八的，似乎一刻也闲不住，却叫他每每见了都要生出些渴望，费上许多心力才能隐忍的住，如今一沾，果然如同料想中的一般甜美，叫人心荡神驰，她竟还来青涩的回应，急切又不乏热情，越发的叫人把持不住。

　　他虽然极其想着随心而行，却终归还是压住那一簇簇丛生的绮念，只是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唇舌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这一个吻，他却依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

　　焚雪灵急促的喘息着，心头狂跳不已，脸上也火烧一般，娇羞无限之下，只好将面目躲在他怀里，鬓边有他绵长的呼吸，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鼻端嗅着清新的香气，腰间则是他坚实的手臂，她便觉得无比的安生。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拥在一起，良久，她闷声道：“情，我快被你给勒死了！”抱得这么紧，像是怕失去一般，看来他的确是很在意自己的，虽然这个认知叫她很是高兴，到底因为喘息困难而出言提醒。

　　风情匆忙松了松手臂，却仍是揽住她不放，焚雪灵抬起头来，幽幽叹道：“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彻底的告别以前的人事，与他在一起，真的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这正是她早就做出的决定。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简单的亲吻就会击垮辛苦堆砌起来的意志，也许刚才的一切只是意外，她是心意未明犯了迷糊，自己则是一时失控，但是想要当它没有发生过，似乎又是极难的，风情定了定心神，看了她半天，几欲说好，却终归还是摇头道：“不好！”

　　“啊？”焚雪灵立刻皱起了眉头，脸上也有些薄怒。

　　“灵儿，你会后悔的。”

　　“你若是先后悔了，我再后悔也不迟。”

　　刚才都与他那样了，还来说这样的话，焚雪灵立刻恼怒的嗔他一眼。

　　“灵儿，你的样子很......”风情低喃着，她的唇有些红肿，却越发的鲜艳，叫他心中着魔了一般，忍不住想要再尝一遍。

　　焚雪灵这才展颜笑道：“我的样子很美吧？”时常叫他看的发呆，定然是极美的，不过细想之下，好像自己看着他发呆的时候要多得多呢。

　　风情摇头笑道：“对于咱们修行之人来讲，身体样貌不过是副皮囊，哪里来的美丑之说？”

　　他说的极其淡然，她便眉头轻皱了，刚要反驳又仔细一想，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呢，当日乍见了他这一副仙神样貌，虽然看到怔忪，到底不是因为这一点而心动，会心系于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身处在阴寒与黑暗中时，是他将自己给唤醒的？因为重生那夜遇到了可怖的女妖，懊恼的暗骂他是笨蛋，呆瓜，傻帽，糊涂蛋的时候，他却露出一抹可以融冰化雪的微笑来？还是因为他望向自己的眸子中惯有的那一团暖意？因为他对自己的种种关照，抑或是因为冥冥中的一些未知的原因呢？

　　自负美丽的容貌，竟似入不了他的眼睛，那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看上自己的呢？她自知心性太过顽劣，躁动不安，他却是无比的平和淡然，静谧无比，除了传功时的苛刻严谨，若不去追问他什么，平日里可是连话都说的极少呢，还总是纵容自己胡闹，没有半点微词，这么好的一个人，究竟看上自己哪里了呢？

　　怀中的女子娥眉轻皱，脸上似乎有些怀疑，望过来的眼神也似带着些探究，看来确是极美的，又因为方才的温存之举，风情便看的入神，她却是想的入神，忍不住低声问道：“情，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呢？”

　　虽然他的神态极尽温柔，如同以前偶尔流露出来的一般无二，她却莫名的觉着有些不确定，急切的想要听他再多说出一些话来。

　　风情笑道：“我不知道呢。”

　　“啊？你好！”

　　不知道刚才还那样做，这不是明摆着要占人便宜么？焚雪灵咬牙轻斥了一声，却又闭口不语了，刚才可是自己先轻薄了他这脱俗之人呢，人家反过来做些什么，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心中有没有自己，他居然会不知道？

　　抬头见他微笑如故，神态没有丝毫的波动，语气也根本不像在戏谑，反而认真的很，她顿时神色黯然，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再度收紧了手臂。

　　“灵儿，若在此刻看来，我心中有你，此生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