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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宣政殿 ...

  •   “混账!你这个……你这个逆女!”闻徵气急,满脸涨红从地上爬起上半身指着闻瑶怒骂,甚至情急之下竟是忽视了谢华妤的存在。

      谢华妤缓步走向闻徵,横在他与闻瑶之间,居高临下睥睨着闻徵,“闻议郎,本宫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是不想活了吗?”

      闻徵不敢起身,只能匍匐着呢喃:“殿下,微臣……”

      “一并带走吧。”

      言罢便有神武军将其架起来拖出去。

      闻徵原本惶恐,可见谢华妤决心已定,竟是疾言厉色道:“殿下您如此行径,这不合规矩,若是陛下知晓也不会任由您胡作非为的!”

      谢华妤嗤笑道:“是吗?倒是巧了,本宫正是要带你们去见父皇呢。”

      途径闻瑶时,谢华妤付之一笑,低声道:“你不必去,有我在,你且安心。”

      闻瑶抬眼时,感激无异于言表,索性直接跪下,谢华妤却一把扶住她的手臂,旋即轻轻摇头。

      “殿下,您数次帮臣女,臣女心中感激,可却无以为报,若是不向您叩首谢恩,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求您让臣女拜这一次吧。”

      谢华妤张了张嘴,她本想告诉闻瑶自尊自爱,感恩的方式有许多种,可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不要用现代人的视角去看古代”。闻瑶毕竟是生长在这个时代的姑娘,即便她是小说的女主,可她终究跳脱不出这个时代的桎梏,如果谢华妤给她灌输过多现代思想并不会帮她太多,反而会害了她。

      ——给了她一个现代女性觉醒的思想,但却将她困于封建桎梏里的男权之下,而想颠覆这皇权,不是谢华妤一人便足够的,是需要千千万万的女性用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的努力。

      谢华妤垂眼望着匍匐在地连连叩首的闻瑶,眼底渐渐涌上一抹悲悯,直至闻瑶缓缓起身她才顺势将其一把搀起。

      “你若是要脱离闻家,目前只能先暂住国子监。”

      闻瑶眼眶泛红,颤声道:“臣女……谢过殿下。”

      谢华妤往前迈了几步,倏然回头,“闻瑶,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殿下请问。”

      “你为什么要迷晕江程?”

      闻瑶沉吟少顷,微微偏过头,沉声道:“对于殿下,臣女向来知无不言,哪怕殿下认为我是疯言疯语……”

      言及此,她倏然仰起头,眼底闪烁着挣扎和不甘,她颤抖着,缓缓而道。

      “因为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我要躲开我的宿命。”

      谢华妤心下一咯噔,闻瑶果然觉醒了。

      皇城内,宣政殿。

      御史台、督查司连同敬院文官共计三十余人,坐于堂下案桌前,个个奋笔疾书,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则是条条桩桩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罗列一条多于一条,甚至连陈年旧案也重新提及,高堂之上的谢晟脸色阴沉都能滴出水来。

      “父皇,请用茶。”

      三皇子谢丞安素来是个聪慧体恤的,谢丞旻的结局已定,他自然是该好好表现一番。

      谢晟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岿然不动。

      这片压抑气氛之下,谁人都不敢多言,可堂下却有一人挺身而出。

      “陛下,臣有太子勾结炤南余孽陷害已故淮南节度使沈采转而嫁祸忠郡王的证据,其案件恶劣程度不逊于此次炤南余孽屠杀事件。”

      谢晟饮了口茶,不等咽下便听到这番说辞,怒火攻击险些直接气过去,他重重放下茶盏,细细打量着堂下人,竟是个有些面生的臣子。

      “你叫什么名字。”

      堂下之人再度叩首,一字一顿高声回道:“臣名唤余非池,建安府寺丞。”

      “你是如何得到这份证据的。”

      “已故淮南节度使沈采之女沈见月赠予。”

      谢晟默然,大殿一片死寂。

      谢丞安觑着谢晟的脸色,不咸不淡地说:“余寺丞倒是仁义。”

      “沈节度使为人正直,屡次挽救微臣于危难,如此恩情,不得不报。”余非池言辞凿凿谁都无法直接说他不是,但任谁都能猜到谢晟并不打算重审此案,否则谢丞旻便是罪上加罪。眼下已经是死罪难逃,若是再加上一层罪,皇族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况且谢晟眼下已经无法同百姓交代了,他亲封的太子竟是个勾结他国,诛杀百姓的凶手,身为帝王,有何颜面面对百姓?

      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谢晟不得不咬咬牙说:“敬院查验。”

      大殿内充斥着紧张到有些窒息的气息,敬院内只教他们做事一丝不苟,也不曾教他们如何猜测君心,一时各自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敬院录事将一沓薄薄纸张依次摊开,敬院掌事扶策仅在一旁看着,今日之事他的责任更多只是旁听,扶策虽是掌事,可决策之人终究是谢晟,在这种境况下,他基本充当吉祥物。

      扶策瞥着敬院一众官员忙碌的身影,从他们偶然间的对视已然明了。

      “启禀陛下,这些证据下官一一阅读,其中皆是来往信件,无法作为呈堂证据。”

      不等谢晟开口,余非池眉头一紧,竟是直言不讳道:“信件为何不能作为证据?”

      敬院录事态度平和,拱手作揖欲要说什么,却被沉默许久的谢丞安截去话机,“余寺丞,信件可为人所临摹,如何能作为证据呢?”

      “皇兄难道忘了先前一封信便能定福韫的罪了吗?”

      一道悦耳女声传来,声音如同冬日初雪,凛冽清冷却又透着几分凌厉威仪,谢华妤着一袭素衣款步而来,眉眼间的张扬和挑衅丝毫不加以掩饰。

      “建安,你怎么来了?”谢丞安微微诧异,转而冷脸道:“可是后来不也得以澄清了吗?”

      谢华妤粲然一笑,倒是没什么芥蒂似的浑然不理会谢丞安所言,只福了福身道:“儿臣有要事启禀父皇,难道来不得吗?”

      谢晟沉着脸,却难得耐着性子问:“何事。”

      “皇商钱栋联合建安府少尹杜齐光贪污受贿,钱栋揽钱,杜齐光包庇,而这钱全都在宣平章事的口袋里,证据便是这本账簿。”谢华妤奉上一本厚重且饱经沧桑的账簿,谢晟眉头陡然皱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自然心烦。

      而宣易正坐在堂下,闻言神色一慌,竟是梗住愣了半晌才堪堪起身,可却见谢丞安眉峰一凛,不快道:“建安妹妹,今日审的是太子的案子,你不要添乱。”

      “添乱?父皇也如此认为吗?”

      谢晟忍下心中滔滔怒火,咬牙道:“建安,你先下去,此事再议。”

      “既如此,那儿臣便不叨扰了。”谢华妤了然颔首,抬起手微微一动,“来人,将这二人连同宣平章事押入刑部天牢,等候提审。”

      但神武军到底是听命于谢晟,没有谢晟发话他们自然不敢动,只能杵在殿外等候谢晟开口。

      但谢丞安却起身越过案桌,疾言厉色道:“胡闹!谢华妤,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谢华妤满脸无辜:“父皇不是说今日审的是太子的案子吗?妹妹这不是将案件人员暂时扣押,有何不妥?”

      宣易眼见风向不对,连忙跪着上前跪下颤颤巍巍道:“陛下明鉴,微臣怎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谢华妤斜睨他一眼,凉凉道:“做没做抄一次家不就知道了?”

      ——你都是我创作,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宣易此人是谢丞安最大的助力,谢丞安没什么能力,除了一张俊俏的脸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否则谢丞旻狼子野心,谢晟又不是不清楚,若非无人可用,怎么可能立谢丞旻为太子。

      如今谢丞旻倒台,他们自然试图夺权,谢华妤怎么可能由着他们起高楼。

      谢晟目光晦暗不明,死死盯着谢华妤半晌,倏然呵笑一声,甚是意味不明,“谢华妤,你胆子真是不小。”

      谢华妤依旧端着无辜之态,盈盈一拜道:“父皇,您误会儿臣了,此事非同小可,儿臣也是被百姓劝说而来。

      谢丞安脸色一变:“百姓?此事连百姓也知晓了?”

      谢华妤倒是坦然点头:“是啊,杜齐光杜少尹当众审理钱栋强娶官宦子女且殴打官宦子女一案,妹妹恰好路过。”

      谢丞安气急,竟是当众指着谢华妤怒骂:“谢华妤,你当真是不知礼数!”

      ——这就生气了?

      “福韫奉父皇之命接管国子监,自当尽心尽力处理国子监公务,而国子监下辖的孤幼园内,孩童吃不饱穿不暖,天子脚下需要去偷窃来饱腹,难道福韫要坐视不管吗?”

      “既然管了自然是要一查到底,但福韫也没想到只是稍稍一查便查到了杜少尹头上,顺着杜少尹竟也没费力查到了宣平章事,倒是出乎福韫意料,还以为会是很难查到呢。”

      “福韫拿到证据后第一时间呈现给父皇,进殿时也拜礼了,神武军是父皇赐给国子监的,若说不知礼数,或许只有来时不曾通报,但福韫当时念及可怜幼童,难免心焦,失了礼数,还请父皇责罚。”

      谢华妤言及此,俯身跪下,双臂高举于眼前,深深稽首一拜。

      殿内登时静谧如水,无一人敢说话。

      谢丞安倒吸口凉气,谢晟是何等脾性他最是了解,谢华妤此番行径无异于逼迫,以谢晟的性子定必然不会放过她。

      ——谢华妤你死定了。

      谁知谢晟眯着眼打量了谢华妤许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地情绪,淡淡道:,“钱栋、杜齐光押入刑部天牢,至于宣平章事,炤南案件结束后暂扣敬院。”

      这声音不喜不怒,没有半点情绪,这倒是令谢华妤和谢丞安都有几分意外,似乎……谢晟没有生气?

      “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啊!”

      一个两个被拖下去时都喊着冤枉,谢华妤瞄了眼手里的账簿,不由冷笑,贪污时怎么不想着会有今日。

      “既然父皇在忙,那儿臣便不叨扰了。”谢华妤起身盈盈一拜,故作退下之态。

      谁知谢晟道:“留下吧,你费尽心思来了,朕怎么好再让你走呢?”

      “那儿臣便叨扰了。”谢华妤微微颔首,唇角绽开一抹笑意,谢晟望着那阴谋得逞的笑意,眼底的复杂愈发明显。

      “继续吧。”

      敬院录事再度奉上信件,“陛下,这些信件无法作为呈堂证据……”

      但他话音未落便被谢华妤打断。

      “等等,请问阁下是?”

      “敬院录事张慈。”

      谢华妤了然颔首:“原来是张录事,幸会。本宫有一不解,还劳烦张录事解惑。”

      “殿下请问。”

      “若是信件不能作为呈堂证据,那么先前为何一封信便给本宫定了罪?皇兄说后来也澄清了,可我倒是想问问皇兄,澄清之后百姓如何看待?他们是否依旧认为是本宫谋害得太子?一句轻飘飘的澄清,可是这份骂名会跟着我直至千百年后,如此信件为何不能作为呈堂证据?”

      “况且当年谢丞旻勾结炤南余孽的案件过去了这么久,谢丞旻暗中销毁了多少证据,能留下几封信已是沈姑娘冒死相护,张录事凭什么寥寥几句话便定了无法作为呈堂证据?”

      “若是这都无法作为证据,那么炤南余孽那边可全是信件,您又该如何说呢?难道谢丞旻也没有勾结炤南余孽,甚至没罪了?”

      谢华妤一番言辞,张慈额头冒起汗珠,他沉默许久,转而朝着谢晟拜了拜,肃声道:“微臣不敢,还请陛下定夺。”

      倒是聪明。

      谢丞安皱皱眉头,转而像是个孩子般央求着谢晟给他做主,“父皇,您怎么能由着妹妹这般大闹宣政殿。”

      “皇兄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哪里大闹了?我不过是不明白多问了几个问题,难道这也不行吗?”

      ——反正横竖是一死,索性破罐破摔,若是她大闹宣政殿会死了,世人定会怀疑是谢晟做的。

      反正这破地方她也待够了。

      “福韫说的没错,这些信件可以作为呈堂证据。”

      谢华妤一怔,谢晟被她气傻了?

      谢丞安下意识道:“父皇……”

      谢晟态度决断:“不必再说了,这些信件和先前的证据一一罗列后交给朕,从今日起废除谢丞旻太子之位,待醒后交代罪状后斩首。”

      言罢,谢晟深深看了一眼谢华妤,随后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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