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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柔弱”温礼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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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勉学堂内。
谢华妤正端着茶盏饮茶,案桌对面是阙槐正捧着事簿一一详说关于国子监上下改革一事。
谢华妤听着听着思绪却渐渐飘远。
那日谢晟破天晃跟她站在一边,处理了杜齐光和钱栋,甚至连宣易,如今依旧在敬院被彻查。
谢丞安多次求见谢晟想要提宣易说清,谢晟都不见。
后来谢华妤的确想去问一问谢晟究竟是为什么,可她突然想到那次雪夜,她便不想问了。
她想谢晟总有他的理由,反正如今的她大不了一死,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若说有牵挂,那也是宋贵妃。
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救赎还是陷阱呢?
她爱的是谢华妤,而不是自己,她不是自己的妈妈,沉溺于其中对自己没有半点益处。
“祭酒,下官认为若是按照您的思路,春试之际博士们各出一题目,应当能有效防止泄题,但若是其中有人勾结,其实也不乏泄题的可能。”
“出题者各自关于一室,考题者也各自关于一室,全部排重兵把守,出题者全部签署保密协议,如若泄露,满门抄斩。”言及此,谢华妤压低声音,“最重要的阙司业,他们出的题,出完了可不能直接用,我们要整改,将题目稍稍变化,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防止泄题的方法多的是,谢华妤自然不会一一告知阙槐,因为她原本也没打算全部用博士出的题,她要自己出一半题目,另一半全部改动融合博士的题目,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泄题。
阙槐微微颔首,似乎也是很赞同谢华妤的想法,他将这些提及一一记录在事簿中,字迹工整,倒是认真。
这段时间谢华妤不在,沈见月一边忙于国子监公务,一边忙于替父洗冤,劳心劳力,于是这几日谢华妤给沈见月放了假,自己回来了,她也能好好歇息几日。
倏然,屋外传来一阵异声,甚是嘈杂
“殿下,外头似乎是有打斗声,下官去瞧瞧。”阙槐合上事簿,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外头嘈杂声越来越大,甚至竟是有一重物直直砸到门上,几声痛呼响起,谢华妤才确定这是人。
阙槐连忙打开门,谢华妤侧眸一瞥,恰好与那双明眸相对,仅仅刹那,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竟深邃如墨。
“温小将军。”
阙槐躬身一拜,谢华妤余光瞥见地上躺着的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学子。
“关门。”
阙槐闻言只能朝着温礼衡尴尬一笑,随之将门合上。
可屋门合上不过片刻,一声惨叫响起,这次却是温礼衡,刚迈开几步的阙槐在屋中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将目光递向谢华妤。
立心的碎碎念在谢华妤耳畔响起,“殿下当真不管小将军吗?小将军先前为救您身负重伤,若是在国子监出了事,只怕是……”
阙槐也有几分恻隐之心,跟着附和道:“祭酒……”
“啊——”
温礼衡再度传来痛呼声,阙槐眉头一拧,急切地看向谢华妤,此时若是谢华妤再拒绝,反而显得她不近人情了,只能无奈点头。
阙槐再次打开屋门,这次温礼衡一扫先前的一人战八方的气势,眼下正趴在门槛上,颤颤巍巍抬起手又栽下去,阙槐见状忙馋起温礼衡,立心也过去帮忙,二人合力将温礼衡抬进屋里。
温礼衡今日着一身天蓝色衣袍,虽不是全素色,但也是浅色衣裳,大颂律例只有皇帝、皇后以及太上皇或是太后去世才需要着白衣。
而谢华妤一身白衣主要是因为到底谢瑾妧和谢丞诚是她同父异母的手足,所以必须穿白。
眼下温礼衡后背处的浅色衣物正被血迹浸染,汩汩鲜血正往外止不住流,阙槐连声啧啧,忙“噔噔噔”跑向堂内去寻药箱,随后抱着药箱再“噔噔噔”跑回来。
谢华妤偏着头看着忙来忙去的阙槐,只觉得好笑。
阙槐坐在温礼衡身侧,将他外衣脱下,轻声安抚道:“温小将军忍一忍,下官给您上药。”
“来吧。”
阙槐刚要脱里衣,突然想到谢华妤和立心还在,不由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要不还是回避一下吧。”
谢华妤倒是坦然:“又不是没看过,上吧。”
阙槐点点头,可脱下温礼衡里衣时却发现背对着他的温礼衡的耳朵竟红的滴血,阙槐认定是温礼衡太痛所致,不由在心里暗骂国子监这帮学子整日不务正业,只知欺负其他同窗。
“温小将军,是何人伤的你。”
“阙司业不必在意,不过是些小伤。”温礼衡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恰好谢华妤正在斟茶,斟满提壶之际,有一滴茶水落在茶盏里,荡开整片涟漪。
阙槐脱下温礼衡里衣,背部肩头处有一道足有指头长的伤口,脱下里衣时衣服嵌入伤口,阙槐费了好大得劲儿才给剥离开来。
温礼衡倒是没怎么样,反而给阙槐紧张的满头是汗。
“温小将军,痛吗?”
“还好,阙司业请吧。”
阙槐点点头,连忙开始清理伤口。
在一旁喝茶的谢华妤却隐隐察觉处哪里不太对劲,阙槐是不是对温礼衡过于上心了,按说这种事阙槐完全可以吩咐立心或者是唤防风堂的郎中来做,可偏偏他自己做了。
谢华妤忽然回忆起她创建这个角色时只给了他爱岗敬业的人设,但没有给他写老婆孩子,如果放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合理,阙槐好歹是国子监的司业,年纪又与卓君然相仿,怎么可能连个媳妇都没有。
他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谢华妤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是现代人尊重恋爱自由这倒是没什么,可放在这个时代难免遭受风言风语。
谢华妤正在心里唱戏,那头阙槐已经将温礼衡的伤口处理干净正在上药,谢华妤这时候忽然发现温礼衡后背处有一个印记,莲花印迹。
这不是嵬崖阁的印记吗?
难道系统暗中给他加了什么设定?
半晌后,阙槐已经将温礼衡的伤口处理妥帖,正给温礼衡穿上里衣,谁知温礼衡尴尬一笑,抓起外衣便自己披上。
“多谢阙司业。”
温礼衡眼睛不老实,说这话眼珠子还往谢华妤身上瞟,谢华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温礼衡这才讪讪收回目光。
阙槐微笑:“无妨,举手之劳。”
谢华妤冷着脸说道:“丢出去吧。”
闻言,温礼衡一屁股跌坐在地,刚要说话,立心便扛着温礼衡将其丢到门外,他颤巍巍抬起手道:“祭酒,您好狠的……心……啊……”
话音未落,“砰”得一声立心便将房门合上了,同时谢华妤抬眼看向阙槐,她面无表情冷眼望着他,阙槐心下一咯噔,捧着事簿匆匆告退。
屋内只剩下二人,立心轻柔的给谢华妤揉捏着肩膀,同时低声说道:“殿下,城中因为您的告示已经闹翻天了。”
谢华妤不屑一顾:“闹吧,反正父皇眼下正烦着谢丞旻的案子,没空管孤幼园。”
再说,谢晟根本不在这些孩子的死活,他只在乎他的脸面。
“明日便是第三日了,若是明日有人上门讨要孩子……”立心言辞中似有迟疑,谢华妤已然听出她的担忧。
“自然是不给,占着我孤幼园的名额吃白饭,还想轻手利脚走人?”
言及此,谢华妤思量须臾又道:“今日你先去孤幼园稳住秩序,明日清早敲登闻鼓,告我收留有家的孩子到孤幼园。”
立心忧心忡忡道:“殿下,这短时间内敲两次登闻鼓,次次都是与您有关,只怕于您的名声不好。”
“打破规矩才能成为规矩。”
谢华妤就是要将这朝堂,乃至整个建安府都搞乱,只有乱了,她才能趁机上位。
立心应声领命而去。
谢华妤则是继续奋笔疾书,古代科举试卷难处,毕竟他们是老祖宗,策论其难度根本不是现代大学生可以比拟,所以她只能从历史中琢磨问题去。
这一琢磨便是一整日,谢华妤抬眼时屋外天都黑了。
谢华妤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欲要起身之际却听到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谢华妤不由警觉起来,顺势攥住腰间的短刃。
然而下一秒房门被叩响。
“谁?”
“殿下,是我。”
是温礼衡的声音。
谢华妤皱紧眉头:“你来干什么?”
房门被推开,温礼衡满眼笑意望着她,手里捧着一盏柿子饼。
“夜深了,殿下不饿吗?”
谁知谢华妤盯着那盏柿子糕倏然变了脸色,她的呼吸逐渐加重,抬起手臂用短刃指着温礼衡,目眦欲裂。
“滚。”
温礼衡一怔,有些无措。
“春试之前,你老老实实待在国子监,我会让你通过考核,从今以后不要再靠近我。”
谢华妤别开脸,放下手臂,转身欲要离开却听到温礼衡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要做任务。”
谢华妤冷眼回头看着一脸颓丧,像只失意小狗的温礼衡,心头愈发烦闷,口气更是恶劣,“你做不成任务的,好感度五百,你这辈子都别想。”
温礼衡却上前两步,满眼急切却尽是坚定,“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回去?回去干什么?”谢华妤嗤笑一声,缓步走向温礼衡,言辞咄咄逼人,眼神更是如利刃般刺人,“拯救你那千疮百孔的王朝?还是继续受你母妃的暗算,还是……被她谋杀而死?或许你不知道吧,你的结局是你的母妃联合你的弟弟把你杀了。”
温礼衡眼眶渐渐泛起红光,他定定望着谢华妤,随之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他轻轻摇头,却没有再说话,只将那一盏柿子饼放在案桌上转身离开。
可不等温礼衡走出去,谢华妤便拿起柿子饼朝着门外砸去,瓷碟摔得粉碎,柿子饼也滚落在地上。
温礼衡步伐一滞,却没有回头,阔步走出屋子。
谢华妤独自一人站在屋内,有不知何时被侍女燃起的烛火照亮她的眼角,竟泛着盈盈水光。
她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正欲往屏风后走去,却听到屋脊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谢华妤眉峰一凛,温礼衡向来坦荡,若是走了便不会回来,纵然回来也绝对不会爬房梁。
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