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观萤

54、宣易贪污

　　话分两头，国子监内，今日正是冬试的日子。

　　国子监一众学子于堂下肃身后按序进入考堂，外有府兵把守，内有国子监众位博士盯着，每位学子皆是盯着巨大的压力。

　　眼见一众学子全部入座，大殿中央的阙槐肃声道：“今年冬试不同于往年，共计考核两次，各位学子上午考核过后在国子监内食用午饭，下午另有考核。”

　　堂下立即有学子不满质问道：“为什么有两次考核？”

　　阙槐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祭酒的决定，若有不满，可以弃考。”

　　此言一出，屋内登时鸦雀无声。

　　“封考堂。”

　　大殿内进入四名府兵于四角把守，随即考堂门陡然合上，清脆的声响令众人心中不免惴惴不安，可却不敢交头接耳，只能神色凝重端坐。

　　阙槐将考卷递给博士，一一发下。

　　众学子拿到考卷后立即垂眸答题，不敢造次。

　　而与此同时的谢华妤正坐在考堂之侧的暖阁内翻阅着历代考核名单，立心匆匆回来复命：“殿下，告示已贴，如今城中百姓已经开始不满，估摸着待到下午就会闹大。”

　　今日立心又贴了张告示，内容大概是孤幼园孩童从今日起全部归属于孤幼园，凡认领者全部按人牙子处理。

　　“好。”

　　谢华妤饮了口茶，这场局也该收网了。

　　第一场考试之后，学子也并未被放出，而是继续拘于考堂内，饭食软枕一应送入，甚至用屏风围了几处用作出恭之所，就是不许他们离开。

　　学子们虽有不满，可整个考堂被府兵围着，谁都不会想不开非要在此刻闹事，只能忍着这口气。

　　午后，第二场考试开始，而与此同时建安城内，街头熙攘，热闹繁华，朱雀门之下的登闻鼓高台上竟站着一人。

　　“咚咚咚——”

　　登闻鼓鼓面被一布衣重重敲响，她抡着两支鼓棒，奋力敲击着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随之将鼓棒一丢猛地跪下，歇斯底里哭道：“民妇状告建安公主私自羁押百姓，罔顾礼法！”

　　登闻鼓的声音引来街边百姓，纷纷围向登闻鼓高台。

　　“娘子说的可是孤幼园的孩童。”

　　“正是。”

　　“可怜见的，我家孩子也被她扣下了，我多次去讨，她死活不放，实在是不讲理，难道公主就能如此肆意妄为吗！”

　　街边百姓议论声嘈杂，其中却有一华衣姑娘站住来说：“可孤幼园不是只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吗，你们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孤幼园跟无家可归的孩子抢饭吃，本来就是不对的。”

　　“娘子一瞧便是富贵人家哪知我们平头百姓的苦，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若不送几个去，该如何过活，你以为我们就愿意割舍吗？”

　　言及此，百姓们情绪愈发高涨，吓得那华衣姑娘连连后退。

　　“是啊！她建安公主不过一介女子，怎能知晓平头百姓的苦，她说扣下就扣下了，若是不去孤幼园讨生活，我们这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百姓句句声讨，吓得华服女子的丫鬟忙将其拉走。

　　华衣姑娘其中一个丫鬟低声说道：“姑娘，这事您就别管了，您身子尚未大好，何苦操劳这些事呢。”

　　华服姑娘轻轻叹息道：“建安公主小时候救过我，她对我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们去告诉砚白哥哥。”

　　谁知这丫鬟居然拦住了华衣姑娘，直言道：“哎呀姑娘，小侯爷跟建安公主可有过婚约，她若是出了事您不是……”

　　话音未落，华服姑娘的另一位丫鬟猛地一巴掌甩过去。

　　“说什么呢！果然是姨娘派来的下贱坯子！”

　　华衣姑娘拉住丫鬟，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芳儿别在这闹，先救公主，至于她，晚些时候再算账。”

　　话音方落，身后再度传来百姓敲击登闻鼓的声音。

　　“咚咚咚——”

　　街头消息来的迅速，没用多久便传到了宣政殿，赵康急匆匆进殿，“圣上，不好了，街上闹开了。”

　　“何事？”

　　“说是建安公主私自将孤幼园的孩子扣押在孤幼园不肯放人。”

　　谢晟不免疑惑：“孤幼园的孩子本就在孤幼园何来不肯放人一说。”

　　“圣上有所不知，孤幼园里有不少孩子其实是有家的，只是家里过的比较困苦，于是便将孩子送到了孤幼园里过活，建安公主知晓此事后便发了三日公告，说三日内若是带回来便也罢了，若是不带回去那便成了孤幼园里的孩子，只是这三日没人信公主的话，这才有了今日的闹剧。”

　　实则去要，谢华妤也没放人。

　　她并非有意扣押，她只是要闹大。

　　谢晟冷哼一声，奏折又翻了一页道：“如此说来，建安做的没错，不必理会。”

　　“可是圣上，外头百姓聚集太多，若是不加以处理，恐怕酿成大患。”

　　“建安呢？”

　　“公主眼下正在国子监。”

　　“国子监？那她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

　　赵康微微点头：“是，公主的意思是，闹大。”

　　谢晟皱皱眉，似有几分不悦，“今日是国子监冬试，她想闹到多大，闹到朕出面吗？”

　　赵康不敢说话，只垂下头。

　　谢晟轻叹，放下奏折，起身道：“走吧，朕也有多日不曾去闹市街头瞧瞧了。”

　　一炷香后，街头闹事早已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只能用府兵开路才能挤进去，中间则是百姓言辞凿凿抨击谢华妤行为。

　　而在街头对面的兰亭坊内，谢瑾妧正在砸店，小二慌里慌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谢瑾妧原谅，最终却是等来了宣易。

　　“平都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谢瑾妧轻笑将手里的花瓶朝着宣易砸了过去，满眼挑衅，“宣平章事，您可算是来了。”

　　宣易忍着恼怒，一字一顿道：“公主这是何意？”

　　谢瑾妧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将袖子一扬，端坐在桌旁，唇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本宫来看看朝廷拨给孤幼园的银子宣平章事用的可好？”

　　宣易变了脸色：“殿下在胡言乱语什么，微臣怎会私自挪用官银。”

　　“哦是本宫忘了，宣平章事挪用的何止是孤幼园的银子，这建安城百姓的银子也有不少进了宣平章事的口袋吧？”

　　宣易脸色微凛，对着殿内某一处方向递了个眼色，“微臣听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来人关店。”

　　谁知谢瑾妧丝毫不慌，理了理袖子轻笑道：“宣平章事，本宫坐在这里，你将店面关了，是不怕死吗？”

　　话音方落从外头鱼贯而入无以计数的府兵，将整个兰亭坊围住，甚至拔刀正对着宣易，而周慎微正从宣易身后缓步而来。

　　“宣平章事如此不敬公主，莫怪下官无礼了。”

　　“你们干什么！”

　　周慎微话音方落便有府兵上前擒住宣易，宣易虽是文官，但武功并不差，见状立即拔出一旁府兵的长刀正对着谢瑾妧。

　　谢瑾妧握着一沓落着密密麻麻字迹的宣纸在宣易紧盯着走出兰亭坊，望着远处的百姓将宣纸一扬，高声说道：“各位瞧一瞧吧，朝堂拨给孤幼园的银子全部落入了宣平章事的口袋，连同你们这些年所谓的税收也是都落入宣平章事口袋，这便是为何孤幼园穷苦，你们过得也不好的缘由！这些银两细细算下来当真是一笔巨款，若是不被他贪污，你们何至于此？”

　　谢瑾妧将宣纸洒下去，百姓纷纷捡起阅读，宣易大怒朝着谢瑾妧冲去，可周慎微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一剑刺入宣易的腿部，不过几招便将其放倒。

　　与此同时谢瑾妧看见人群中向她走来的赵康，以及赵康众人簇拥而来的谢晟。

　　谢瑾妧微微福了福身，宣易和周慎微见状也纷纷止住动作，但到底是有分寸，谁也没有当街唤出谢晟的身份。

　　谢晟途径谢瑾妧时，低声让她进入兰亭坊，谢瑾妧依言跟着谢晟进入兰亭坊。

　　兰亭坊的店门被合上，地上跪了一众人。

　　“前几日朕觉得福韫胆子大，野心勃勃，可今日朕忽然发现你想要的似乎也不少呢。”

　　谢瑾妧连忙跪下，义正严词道：“父皇明察，儿臣只是秉公办事，儿臣执掌吏部，自然该查。”

　　谢晟冷笑道：“你执掌吏部？平都，朕是让你遥领吏部，从未真的让你掺和进来吧？”

　　“可是父皇，即便如此，儿臣也不能看着宣平章事将这一笔笔银子全部吞进自己的口袋吧，外头那些百姓都艰苦成什么样子了，宣平章事竟还敢私吞官银！”

　　谢瑾妧说的大义凛然，谢晟也不好再苛责，转而将矛头对准宣易，“宣易，朕可是最信你的。”

　　“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微臣对您、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贪污呢！”宣易痛心疾首，连连叩首。

　　“证据在此你还敢抵赖！杜齐光和钱栋全都招了！你串通朝中十几个官员一同跟你贪污，而你贪的最多！怪不得宣宁平日衣着打扮比儿臣都贵气，原来都是用的百姓的银子！”

　　宣易诚惶诚恐，抖似筛糠：“陛下明鉴，微臣不敢！”

　　“带回敬院一一审查。”谢晟脸色阴沉，“包括你，平都。”

　　谢瑾妧扬起脑袋，言辞凿凿：“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歪！”

　　谢晟依旧冷笑：“若真查起来谁都跑不了，周大将军是你的党羽吧？他此次行径，到底是真的是替百姓出头还是顺势除掉你的政敌？”

　　谢瑾妧神色如旧，淡淡回道：“陛下，儿臣没有那么多歪心思，儿臣只想江山安宁，百姓安定。”

　　谢晟被她噎住，没有再多言。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赶来，急声道：“陛下，国子监的消息，建安公主查到了舞弊之人，似乎与宣平章事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