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千年》梦之魂灵

37、三十七

　　烟儿等了许久，也没见法缘回来，只是有个小沙弥给她端来了素斋饭。一盘豆腐，一盘青菜，一碗素粥，一个馒头。她胡乱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

　　这个法缘去哪里了，不知道把客人扔在一旁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吗，怎么会这样？

　　实在等不下去了，烟儿推门走出，她倒要看看金山寺的和尚都是怎么招待客人的？！

　　出了门辨别了一下方向，记得法缘曾说过方丈室就在东厢房，现在自己所处位置应该是西厢房。

　　东西厢房之间隔得并不远，从天王殿后面绕了一下，烟儿没走多远就到了。

　　不能贸然推门，敲门也不对，烟儿只能轻轻地走到每扇门旁听声音，可是整个东厢房都听遍了，也没有任何声音，难道他们都出去了？那能去哪里？

　　烟儿猛然想到了大雄宝殿，他们会不会都去那里议事了？

　　烟儿像被催眠了一样，脚不受控制地往大雄宝殿走。

　　还没到大雄宝殿，就看到了台阶上站了很多的小沙弥。怪不得刚才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原来都到这里来了！

　　正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小沙弥拦住了去路。

　　“这位女施主，请您留步，大殿内正在进行剃度仪式，请给予方便。”

　　剃度？烟儿想起来有个老伯曾告诉她，法海过段时间会剃度，估计今天就是，怪不得一回来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剃度了！想想一路上法海对自己的态度，让他变成光头，也不错，看他还拽到哪去？！

　　这可是不容错过的，烟儿还从来没见过剃度呢？

　　“小师傅，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就看一眼还不行吗？我真的很想看看，我没看过，让我进去看看吧。”

　　门口的小沙弥都听得不厌其烦了，但是还是不让烟儿进去。真是死脑瓜骨，是不是和尚都像这个小沙弥一样，正气人。

　　“空空，让她进来吧！”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法缘的，烟儿立刻觉得这是她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大师兄，可是师傅吩咐过不让外客进去的！”

　　“我知道了，回头师傅问起来，我自会担当的，你无需多问了。”

　　看着眼前严肃的表情，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所认识的法缘，原来他也有锐利的一面。

　　“怎么了，自己呆在房间里无聊了吧！”

　　烟儿点头，微笑表达着谢意。

　　“我过来看看，我没有看过剃度仪式，是谁要剃度啊，是你师弟法海吗？”

　　“哦，你怎么知道法海要剃度的？”

　　“哦，我游历时曾听老百姓说起过，他们说你师弟是带发修行，过段时间就要剃度的。”

　　“你说的对，但是今天不是给法海剃度。”

　　“哦，不是呀，那是谁呀，你的师兄弟？”

　　“也不是，是个很特殊的人，这个人看似普通，但是连皇上都赞他好。这一次，许是善因得善果吧，他终于要皈依佛门了，所以师傅非常重视这次剃度仪式，才会让他们守在这里的。”

　　几句话说的烟儿更好奇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听法缘这么一说，烟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了！

　　踏入大殿，这里俨然和烟儿下午所见不同。现在的大雄宝殿，站了许多僧人。个个恭谨肃立。

　　大殿正中跪着一人，身穿普通的长袍，由于是背对着门，所以烟儿看不见他的脸。法缘带着她走到了供台附近，烟儿才能仔细打量今天要剃度的人。

　　看此人相貌顶多属于中上之资，自然连法海和法缘也比不上。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平和，仿佛再大的风浪到了他这里也会恢复平静。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出家呢，烟儿有些好奇。

　　“他所爱之人逝去了，他万念俱灰，本想追随爱人于地下，多亏法海劝说，才幡然警醒，愿投身佛门的！！”

　　法缘会这种“传音入密”的功夫啊，看来他的武功也是不可小觑的。改日得好好跟他探讨下。

　　“随时希望你来学习！”

　　又“听”我所想的，烟儿恨恨地看了一眼法缘，他一脸无辜。无意间看到了法海投过来的视线和他唇边的弧度，烟儿恍然，他也‘听’到了！

　　“迎请法师！”

　　几个僧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地迎进来一个和尚，原来他就是今天住持剃度仪式的人。

　　“剃度仪式正式开始！”

　　刚才被迎出来的和尚开始唱歌，虽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不过还算好听。

　　接着开始捻香，升座。

　　“接下来就是拜别了！”

　　“拜别？”

　　“就是和至亲之人告别！”

　　还好有法缘的解释，要是烟儿自己肯定看不明白。

　　“拜别！”

　　“弟子现无家人，只有一个好友，今天便拜别他吧！”

　　这个即将剃度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就连拜别也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

　　“好吧！”住持发话。有个小沙弥去找人。不一会儿，来了个青年人。

　　看着他，烟儿真是百感交集。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给病人看病，守着那个爱他的蛇妖白素贞吗？他怎么会撇下一切到这里，难道只是来给这个人送行的。这个人是谁？能令他放下一切跟来？！

　　不错，这个人正是许仙！！

　　烟儿愣愣地盯着许仙的面容，看着他憔悴的脸，他怎么了？

　　“汉文，我对尘世已无留恋，唯有你的事我有些挂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跟着我到这里来？”

　　“王兄，我的事不说也罢，能看到你皈依佛门，我也就放心了！”

　　住持的和尚手持金刀，嘴里念着“金刀剃去娘生发 ，除去尘劳不
　　净身”。

　　接着住持和尚开始问剃度之人，能否遵从“八戒”等内容，烟儿都不愿意去听了，她只是盯着许仙看。可是许仙他仿佛沉浸在某个世界里，根本不知道烟儿在看他。

　　在住持和尚的念诵中，剃度之人的头发一片片掉落。

　　剃了头发，就是剃去了烦恼？真能如此吗？烟儿不能相信。如果剃去头发，便能忘却前尘往事，忘却曾有的深情厚爱，那世间何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剃度之后，剃度之人宣读出家宣言，这就是进入佛门的开始。

　　剃度仪式结束，大家都开始撤离大雄宝殿。烟儿急忙追上许仙。

　　“许仙，你站住，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呀！

　　许仙正浑浑噩噩地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愣住。

　　“小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姐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一副不想回去的样子。是姐姐对不起你了？”

　　“不是，不是的，素贞很好，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咦，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要细问，却被法缘拉住了袖子。而许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掉。

　　“哎，许仙，你还没有说明白呢，别走！”

　　“让他去吧，他心里的悲苦无法释怀，所以选择了逃避！”

　　悲苦？释怀？逃避？有谁来告诉我一声，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青，现在你跟我去见师傅吧！”

　　啊，不，不剃度！！坚决不能剃度。烟儿还是愿意要这三千烦恼丝，谁敢动，她跟谁急。刚才想到哪里了，都是法缘打岔。

　　烟儿气恼地瞪了法缘一眼，再回头已经不见了许仙的身影。

　　“咦，许仙呢？”

　　“小青，你先和我去见师傅，然后我带你去见许仙可好！”

　　来到住持室外，烟儿有些紧张。一个妖怪去见得道高僧，也许一见到就被收了，自己为什么会跟着来金山寺，直接回去见白素贞就好了，那样就知道许仙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刚才她暗中掐算了一下，白素贞已经怀有身孕了，许仙为什么还要在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残阳斜照，将烟儿和法缘的身影越拉越长，也将烟儿的思绪带到了很远。她突然被法缘拉得踉跄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闭目的老人，须发皆白，身穿道袍，自有风骨。下一秒，烟儿已经被其突然睁开的双目电得有些瑟缩。

　　“孽障，还不显出原形，岂非小看我等！”

　　这个牛鼻子老道，竟然二话不说就要动手，烟儿本无心恋战，抽身要走，却被法缘拦住。

　　“师傅，且慢！”

　　“师傅，手下留情！”

　　烟儿这才发现，身前挡着的竟然是法海。法海竟然会帮自己说话，这真是不可思议。

　　老道又坐回椅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法海，你都知道了？”

　　“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这师徒俩在说什么，怎么都听不懂，烟儿看了法缘一眼，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法海，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这……”

　　“法缘，你带客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法海，你跟我进来！”

　　这个老道是怎么回事，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后一刻却关心起徒弟的身体，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烟儿跟着法缘走出房间，想想刚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还真有点后怕！

　　“小青，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法缘如此诚恳地道歉，反而让烟儿有些无所适从。她摇摇头，继续前行。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享受着道观里的宁静。

　　烟儿本来想让法缘带着她去找许仙，又觉得有些话不能让法缘知道，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夜慢慢如影随形，辞别了法海，烟儿正准备进房休息，却感觉左侧有异动。

　　“是谁，出来，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姑娘果然十分警觉，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