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远远的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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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念间便是过年。时间如同水渗入沙地由不得人半点挽留。
生活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苑子你真的确定不要回去？”容容狐疑的睨着她，染了一撮的红褐色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一边用牙咬住绳子努力的把被盖打成整齐的包裹以便能放进柜子里，”去年的暑假你是全宿舍走得最早的，说起回家像过年，现在真要过年了反而不走了，我真搞不懂你。这个系女生本来就少得可怜，我一走就剩下你一个了，车票是现成的，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趟车？”
雅苑正在做她的电路设计，被这个熟悉的称谓叫得一恍惚，放下笔笑，提起一样东西：“芝麻在这里没有人照顾会翘的。”
容容侧眼看了一眼她手上提起来的东西，叹口气摇头：“你这女人没救了。”她继续去打她的包，不再理会。
芝麻是雅苑不知道从哪里救回来的小白老鼠，反正她也不知道是叫仓鼠还是什么鼠，宿舍里的人都怕得要死，只有雅苑宝贝似的养着。至于为什么叫芝麻是因为芝麻并不是纯白的毛，皮肤上面有几个细细的圆斑像芝麻一样，因此便给起了名字叫芝麻。后来养熟了倒也就不怕了。
她一脑子疑窦，虽然说，雅苑确实很宠那只小老鼠，但是因此就不回家照顾这也太扯了。但是她回家心切，倒也无暇得去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雅苑给它喂了块小熊饼干，看着它抱去角落起劲的啃，突然叹气：“慢慢的吃，现在不会有人催你了。”
容容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自从雅苑暑假提前回来后，她的话就常常若有所指。她怀疑过几次，却找不到根据。雅苑每天仍然再正常不过的上课，逃课，记笔记，和同学的联系也一切正常，也按时下去吃饭，最多就是很奇怪的在查一些关于今年高考的资讯，而且一个个分门别类，收集起来，就是家长也没有她那么积极的。
只是个妹妹而已，自有家里人考虑，用得着她来那么发狠么？容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用怀旧来解释。而排除了这一点，如果硬要说起来雅苑其实比她正常的时候更规律些。但是这种正常本来就有点不正常，更近似于掩饰。
唯一不对的地方也许就是她发现雅苑每天临睡前的短信声消失了。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她只能这么想。望着雅苑专心一致的用甜点果子逗弄老鼠，容容觉得那姿势很寂寞。心理学上说，养小动物的人其实很孤独，总像有些事不想说于是想从同样不能说话的动物身上找到一种相互支撑的力量。什么时候她需要这样了？
雅苑浑然不知转瞬间容容已经把她和心理学的案例分析联系到了一起，只是专心的喂着小白老鼠，直到它满意的在笼子里跑动着。
因为不再有人叨叨咕咕的催促她按时起床不再有人催促她下去吃饭，不再有人要求她在11点前去睡觉不再有人要求她少上网，所以，她必须要学会照顾自己。
偶尔，她可以从阿音那里得知一些关于冉秋的消息，比如说，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秋秋考得不错进了前一百名；比如，她现在经常到天外蓝山去坐坐，和那里的老板交上了朋友；比如，她突然一改多年不吃鱼的习惯，开始吃起了清蒸三文鱼……
阿音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早已没有在读书，因此对消息的封锁还是没有像别人的那么彻底。她有时也能从他那里得知一些其他朋友的信息。
所有的消息都在传达一个信息：
秋秋一切都很好，你别影响她就行，不用回来。
-------真的一切都好吗？
雅苑打开笼子让芝麻在地上自由的跑着，芝麻很乖，不会当真去咬桌角也不会跑出门去。
“你又把它放出来！”容容花容失色的蹦达到床上，“我我我怕老鼠！”
“嘻嘻。”雅苑笑，重新拿起了笔，电路设计无穷无尽的实验就像铺天盖地的网，“烟烟也怕，其实老鼠毛球球的一团多么可爱。关在笼子里面太可怜了。”她微微一笑，接着断裂的笔意流畅的书写下去。
又是那样的感觉，容容望着她，一瞬间忘记了语言。
除夕的下午，天外蓝山小店。
由于服务态度好，卖的东西又特别，这家小店已从一个单纯的精品店扩展成了一家拥有小小咖啡茶座的休闲小吧。而里面卖的商品和咖啡也依然像它们的老板一样，风味奇特，格调高雅。
“蓝山。”冉秋推开门走了进来，带着除夕满身的烟火味，“我要一杯……咦，小暖也在啊。小暖？小……”她看到了一个女孩子趴在座位上，桌上一杯珍珠西米露，看年龄和身材衣着很像常在这里买咖啡而熟识的的飘暖。蓝山正在检查店里的商品一样样收好，准备打烊回家，闻言悄悄的向冉秋摇摇头，一脸无奈做口型：她在哭。
“怎么了？”冉秋在她面前坐下，揉揉她的头发，她本人一张娃娃脸，哄小孩子开心绝佳。虽然她很讨厌麻烦也不喜欢小孩子，但是除夕总是应该高兴的。
“秋姐姐！”小暖眼睛哭得红红的好象兔子一样，拖住冉秋的一只衣袖，“妈妈和哥哥们嘲笑我。”
现在的小小女孩都忒伤感了，一点点小事能哭得要死要活的。冉秋在心里叹气，以前她觉得那叫感性，现在觉得纯粹无病呻吟，明明幸福得一塌糊涂总要唱着谁能多给我一点爱。小孩子就是这点麻烦。”那他们怎么嘲笑你了？”冉秋尽量拣着温和的语气问。
“妈妈说我不懂爱，哥哥也跟着笑我。我14岁了！不是小孩子！”小暖气鼓鼓的，眼泪一转一转，“说我是个团子，让我去洗碗，他们都不信。”少年小暖之烦恼？冉秋差点笑出来，连忙忍住，笑出来她就惹霉头了。她转而拍拍她的小脸：“嘿，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飘暖扭捏着，手搓着西米露的杯子，小声说：”田园哥哥。”
田园？有点印象。冉秋努力的回想这个名字，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一个完整的印象浮现出来，她只好继续的问下去，”那么小暖为什么喜欢他呢？”
“当然是田园哥哥对我好！”小暖说到他就眼睛亮亮的，”他的作业总是借给我抄，书包重的时候就可以叫他背，值日的时候他帮我扫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他总是护着我。“她的声音又慢慢的低下去，闷闷的，”可是家里人都笑我，……我不会放弃的啦。”
年少时候的感情总是很纯净。冉秋心里柔软了一下，笑了起来：“嗨，嗨，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啊。小暖喜欢，我信。”
“嗯嗯！”小暖使劲点点头，吸吸鼻子露出个笑，“对了，秋姐姐有喜欢的人吗？”她故做老成，装得还挺像。“我吗？”冉秋和蓝山对视一笑，点了一下小暖的鼻尖，“有的话怎么样？”
“那，喜欢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会喜欢呢？”小暖咬着西米露的吸管，“姐姐问我说了，我要问回来。”
“喜欢吗……”冉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视线移向窗外，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争吵。她慢慢思索着，找着飘暖能听懂的词，“喜欢是……见不到会想念，见到了却更想念……在身边的时候会很开心很安心，离开了会觉得轻松却更宁愿被束缚。有时候很崇拜，觉得只要跟着走去往哪里都是对的路，有时候又觉得那只是个娃娃，忍不住就想要宠着惯着直到惯坏才好…”她收回目光，表情也有些茫然的笑笑，“那个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总能毫不怀疑的向自己认定的路走，总是很让人信赖。你秋姐姐总是怀疑自己，总是愿意按着别人给定的路走，所以那个人不在的时候，就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概可能是这样的。”
小暖半懂不懂的听得认真，忘记了喝西米露：“姐姐说的好难懂。”
冉秋笑了起来，拈起一束头发挠她脸：“不用懂的，我也是胡说，你秋姐姐男朋友都没有的。”
“原来秋姐姐糊弄我。”小暖吐吐舌头躲开，”那姐姐会和喜欢的人一起吗？我不会放弃的啦，我们一起好不好？”
“不知道，也许不会。”冉秋笑意盈然，抬手招呼蓝山，”给我一杯纯正的摩卡咖啡，不要加糖。”
喝一口咖啡，远远的望向窗外，呼出的白气朦胧了眼前的一块玻璃。扳手指算算，也有一，二，三……将近五个月没有见面了吧。呐……那个人……她好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远远的远（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