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嗜血狂情》罪一样的醉

11、十一章：深仇大恨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姓颜的王八羔子偷鸡摸狗，只敢偷袭别人后营？真他~娘不知羞~耻！”。

　　“南越出了你这孬种，大爷我不得不鄙视！”。

　　“给老子听清了，亏你还什么一城之主，连续拒战不出简直让人耻笑！……瞪什么瞪？哼？都哑巴了？？……你们自己瞅瞅，瞅瞅你们城主那样不觉得丢人吗？”。

　　“是爷们的不如痛快一点，利利索索出来迎战吧！都说了想怎样战随你！”。

　　“那怂货敢么？老子就问他敢么？”。

　　“呸！这孬种从一开始就没那胆！”。

　　“那厮若敢，早就杀出来了！最起码一对一单挑都怂！！！”。

　　“已是日落西山之人还想怎样？难怪他整个颜氏家族衰落不堪，一代不如一代，他不就想留条老命畏畏缩缩安度晚年？”。

　　“哈哈哈哈哈……这狗东西也真悲哀哈～”。

　　这日，昼霸数名猛将在北城之下龇牙咧嘴对城楼之上进行百般辱骂，个个冷嘲热讽极尽猖獗，却也不见有人对他们放箭驱逐。

　　城楼上的颜穆终是忍无可忍暴跳起来：“死蛮子闭上你们的狗嘴！你们老娘当年被野狗上多了吗？也不掂量掂量那什么第一勇士，不过是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牲口，浪得个神叨叨的虚名罢了！”。

　　“啊呸，你小子何人？轮着你在哪儿大呼小叫？”。

　　“小爷我还呸死你全家嘞！爷乃北城少主颜穆是也！怎样？你觉得你能算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老子还当谁有如此熊胆！……你小子有那孬种爹不仅不愧，还有何颜面装爷？老子只需一根手指头便能将你脑门戳碎，想不想尝试一下？”。

　　颜穆完全不甘示弱，“若不知害臊就尽管吹，可劲吹！到时小爷自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害臊？你们应当将害臊二字写在旗上插在城头！弟兄们，跟老子说对不对？哈哈哈哈哈……都是些人模狗样不敢迎战的龟孙！”。

　　“言之有理！这完全是父为害、子为臊，两个人都不害臊~”。

　　城下又是一片水深火热的讥讽。

　　颜穆气得暴跳如雷，挥手大指，“你们这些蠢货到底知不知道何为战事？…此刻我穆爷就不妨跟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聊聊！两军交战无论用何手段，最终所达目的便是出其不意--制胜！明白了么？你们好意思说死了多少儿郎？……狗-杂-碎！就你们这群边荒土蛮简直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之大！胆敢打我北城主意是吧？可想而知这才是天大的笑话！……还不快给爷滚回去，别在这狗犬驴叫丢人现眼！”。

　　数名骂将对颜穆的反讥不痒不痛，骂将们仍然不甘不休对城楼上谩骂羞辱，个个心中倒挺佩服北城城主竟能如此忍耐，被骂得主宗十八代颜面尽失也不见其动静，看样子欲激北城接战，实有难度。

　　城楼上面色铁青的颜越一忍再忍地克制着自己，那群土狗居然将他骂得严重不堪？！殊不知他颜越一直压制着怒火…………

　　忍！除了忍就是继续忍！战争之事若不依计而行，他颜越早就恨不得挥刃城下，杀得那群骂将片甲不留。

　　深吸口气，颜越再次放平了心态，并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对颜穆道：“如果他们令你发怒，那说明你还未有胜过他们的把握！”。

　　正怒发冲冠的颜穆一听此言，完全控制不住跑去夺物，“给我弓箭！一张张臭嘴，本少主定射了他们！”。

　　颜越严厉喝止，“休要放肆！他们越骂就代表心中越气，越气就更是要骂！只要他们精力旺盛，都说了让他们骂个够气个够，任何人都必须给老夫保持理智，颜穆你更不得再以还口！否则军法处置！”。

　　“是他们那般厚颜无耻，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少主再也容不得他们损我北城半分尊严！”。

　　到底是一城之主军令如山，不但无人敢将弓箭递与颜穆，不远处的弓箭手还紧张地将手中弓箭缩了一缩，生怕被颜穆劫走。

　　“混账！作为领军之人竟会逞一时之能，泄一时之愤？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正欲夺箭的颜穆霎时停顿，牙关紧咬，极其不甘地甩开了手，离了现场。

　　********

　　“好你个臭小子，我说你失踪去了哪？……原来竟躲这儿偷闲，让本少主足足寻了一大圈”颜穆总算在城楼后方最偏静的一角寻着了少年。

　　慵懒的少年看似以臂作枕，翘腿眯眼躺于墙台悠闲地沐浴着阳光，实则正安静地沉浸在冷月心法的修炼之中。

　　此刻因颜穆的到来，少年不得不中断自己的修炼，幽幽道：“难道穆兄不觉得这耳根清静？”。

　　灰头土脸的颜穆讪讪道：“你倒会为自个找清静，而我却挨了老家伙的训……”。

　　“何必呢？…不如像我这般哪儿舒适便呆哪儿，莫要自寻烦恼~”。

　　见少年那副安闲的模样，颜穆纳闷地靠往少年身旁一坐，“听说你昨夜在老家伙书房醉得颠三倒四？我说你这人酒量怎那般浅薄？……连水酒也会醉，有些说不过去吧？”。

　　“颠三倒四这话未免夸大其词”。

　　“怎么说连府中丫鬟的酒量都比你强上一两倍……”。

　　少年索性向旁侧过了身去，“罢了罢了，穆兄爱怎么奚落就怎么奚落，说明了我也只有那么点量”。

　　“对了，我想知道昨夜你跟老家伙到底谈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何不问他去”。

　　“要能从他口中得知，我还会多此一举问你？”。

　　见少年背对自己闷声不语，颜穆推了推少年的背，柔意道：“你酒量浅薄，我可没奚落你的意思，嘿嘿～还是告诉我吧，穆兄很想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

　　“秘密”。

　　“你我之间不存在秘密不可透露，不信你问我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你”。

　　“之所以是秘密，那就意味着不便透露”。

　　“你！”颜穆哼了哼嗓门，无奈道：“到底说不说？…这样可真不够意思！你不说就代表我们之间会有隔阂”。

　　“一个人会有多少何必？我不想说，穆兄又何必勉强？”。

　　少年硬是不说，无奈之下颜穆也只好叹息道：“不说就算了，我也拿你没辙不是，但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洗耳恭听”。

　　顺了顺心情，颜穆缓缓道：“那时我爹为三军之首，地位显赫，兵权在握深得皇上倚重，向来敢于直言上谏，十有八九都得皇上认同及重视。也因爹他性情刚烈，秉公职守一心为国分忧解难，还屡次铲除各地方结党营私的贪官污吏及黑心土绅，铁面无私维持着大朝法纪。然，爹的最终下场便是连遭奸臣弹劾与抨击，其中以丞相为首，曹丞相一直嫉恨我爹，多次联合数位重臣在皇上面前颠倒是非，毁谤我爹，反咬我爹兵权在握，目无王法，只手遮天，结党营私……可恨的还出具了我爹的条条罪证，污蔑他有谋反之举！……………………………………………………喂，你在不在听？”。

　　少年点了下头，心中衡量来衡量去，还是开口道：“皇上一心宠爱的妃子凑巧不巧莫名奇妙猝死宫中，悲痛万分的皇上深受打击，还有那个时候御前带刀侍卫及贴身公公的下场……可想而知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痛下杀手，铲除异己！至于颜武将军含雪蒙冤之事，这只不过是他们阴谋进行的必然之一，首先便是不择手段扳倒颜武将军……”。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于曹丞相立场来说，一山不容二虎！所谓大臣之间争权夺势，曹丞相处心积虑想要扳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颜武将军，就在丞相伙同其他臣子诬陷颜武将军之时，晋容两王也高举正义之词做了伪证……两王加入其中添了这把火，完全将颜武将军落井下石！………当时整个京都议论纷纷，朝堂之上无计可施的皇上终是迫于无奈缴收颜武将军的兵权，有意贬走颜武将军远赴北疆”。

　　颜穆的情绪明显起伏不定，“你知道我爹是被人陷害的对不对？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全都向我告知，不然这场兄弟咋们就算白做了！”。

　　少年无奈道： “你这人……性急起来令人头疼，我这不是正告知你么？”。

　　“谁叫你是我兄弟，我俩就该坦诚相待”。

　　“你细思，皇上当年万不得已出此一策，因为那些指证颜武将军的罪证像把尖锐的剑，摆明要将他置之死地。……面对朝堂文武百官及南越子民，皇上硬往自己头上扣了一顶偏袒的帽子，称颜氏家族历代将才皆为南越守护之臣，念在颜家祖辈的份上实在不忍诛杀颜武将军一家，只将其军权收回贬走北疆，永不踏入皇城！………这些，你就不懂皇上用心良苦袒护你家免遭灭门之灾？……至于你爹同朝的数位至交之中，还有两人心甘情愿跳出来为你爹背锅顶罪，让皇上借坡下马，总要有人当替罪羔羊才能将这场风波平息下去。奈何皇上只好弃卒保车，下令将兵部袁大人及蒋万里处死，其家人至今还关在狱中……”。

　　“拜托你转过身来与我明言”心急如焚的颜穆连声音都发了颤。

　　随之，少年坐起身面对颜穆，道：“那些事一味对你隐瞒也有所不公，我打算全都告诉你。现今朝中恶臣当道，皇上久卧龙榻避理朝政，一切大事小事明里由殿下执掌，实际上却被冯后夺权摄政。晋容两王勾结曹丞相及部分重臣牵制着殿下，纵容臣子们惑乱朝政，使殿下苦不堪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便要剔除太子拥立新君而达最终目的！……当年颜武将军之事我也是从殿下那里得知七八，昨夜又在义父那里得到了部份重要内容。颜武将军被贬那年，你一家大小四口及刘毅和黑无白常三位亲信总共七人对吧？你们在去往北疆之途连遭一路追杀，幕后指派杀手之人便是两王，务必要将你们杀之灭口，以绝后患！”。

　　“纳加晋与纳加容这两个挨千刀的，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够！！！”颜穆怒不可竭道：“我只知道那个风雨之夜，一路急奔的马车连夜赶路，娘带着我与小妹在车厢之中……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夜竟成了娘的忌日！还有小妹，直到如今我一直怀着希望，只要不放弃寻找小妹的任何机会，总有一日她会被我找到！……我……我一定要找到她！……”已控制不住哽咽的颜穆，眼中泪光闪烁。

　　“这场局早已布下，明争暗斗凶险无比！那夜路途你们连遭埋伏与追杀，颜武将军他们连续奋战，直到最后一名伏手倒下之时，颜武将军等人也受了不少的伤，并料到劫数难逃，不久之后必定还有另外的杀手追杀而来。……紧急之下颜武将军首先便让黑无白常立即带你往乱山之中潜逃，定要护你周全！接着又让你母亲带着你妹从另一条路逃亡，而颜武将军则打算与刘毅两人留下来迎接下一批杀手，以便拖延时间让你们各自逃得更远。……当时你走了之后，是你母亲情深义重，死活不愿颜武将军有何三长两短，所以趁机打晕颜武将军，哭求刘毅带着他赶紧逃亡。也是后来，颜武将军因伤势过重而逝于逃亡之途，终是未能到达北疆。而你，在黑无白常的护卫下到了北疆，得到前任城主张辽及你叔父所救……”。

　　“我爹只不过是皇上的一枚弃子罢了”。

　　“都说了皇上并非弃你爹于不顾，他深知张辽与你爹私交甚好，且张辽又是位明辨是非嫉恶如仇之人，只要你爹能够活着到达北疆，铁定张辽及你叔父自会出手相救”。

　　“张世伯在世之时深得民心，北城百姓甘心情愿与他同心同德，无惧任何危难。记得那年张世伯将我安顿了下来，叔父亲自调军四处搜寻我爹娘下落，没想到寻回的便是爹娘冰冷的遗容……”两行热泪已从颜穆脸颊顺流而下，“可小妹她……她应该还活着！……不然尸首何处？……谁能否告诉我她在哪里？”。

　　少年怜悯地轻拍颜穆的肩，安慰道：“人生风雨无常，事不由己之时，必然的损失在所难免！你爹娘的死，以及小妹的失踪……至少还有你大难不死！还有黑无白常和你毅叔……这些年来你叔父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小妹，他们的心情同样煎熬了这么多年”。

　　“纳加晋纳加容这两个杂碎！我这便赶往京都杀了他们，定要他们统统偿命！”。

　　眨眼间颜穆冲出老远，速度之快。少年眼疾手快追去将其拦住，并警告道：“皇上并非事事都能随心所欲，他不是万能的神！不然怎连自己心爱的妃子和极其宠爱的皇儿都护及不了？……可想而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皇上是多么痛心与束手无策？身为至高之人，拥有最高权威与尊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幕幕阴谋算计的发生，看着身边一个个重要的人死去……欲生之事何患无穷！如今殿下危在旦夕，稍有不慎便如俎上之肉随时待宰……”。

　　“放开！老子这就去揭发他们，让天下人尽皆知他们的丑恶面目，人神共愤，天下共诛！放开！……放开我！”。

　　少年紧拽颜穆硬不松手，却不想颜穆火急之下跟少年动起了手，最终“嘭”的一声，颜穆左眼乌青顿现。

　　“你！？”。

　　“如此冲动鲁莽，难怪义父他们对你一直隐瞒，就是怕你在得知真相后而做出什么愚蠢之事！”。

　　气急败坏的颜穆怒火滔天，“那又怎样？我颜穆就是这样的性子！岂能让这血海深仇搁置下去？”。

　　“给我理智点听着！等到时机成熟，这笔血债自有义父及刘毅他们陪你加倍讨回，其中也算我月影一个！”。

　　“还等什么破时机？没准到头来大局已定为时已晚！你到底放不放开？……不要再多管闲事阻碍我！”。

　　颜穆甩开少年的手，没想到又是“嘭”声再起，那可恶的力度使得自己身形连退两步，终于痛得捂住了脸。

　　“别怪我出手无情！像你这般幼稚莽撞只会坏了义父这些年的苦心计划，你得保持清醒！”少年瞄了瞄自己有些发红的手，知道出手不轻，不过也暗怪颜穆不知好歹。

　　“换若是你，能清醒？我问你能够清醒？？？”。

　　少年叹气无奈，道：“只要你打得过我，我便不再阻拦！”。

　　话刚落，情绪失控的颜穆向少年拳脚并施……

　　********

　　我……这……？！

　　瘫在墙台上的颜穆醒了过来，刺眼的天空令疼痛的双眼难睁，努力眯开两条缝隙之时，一见就是少年若隐若现的笑，那笑分明就像根刺，扎了自己的眼。

　　“卑鄙小子竟将我打晕？！”。

　　“自己技不如人还这般舌燥……”。

　　颜穆弹身而起，怒指少年，“混蛋！”。

　　“不服再打一架？我月影定会打得你春暖花开直到完全清醒！”。

　　颜穆气得肝都痛了起来，暴躁地再次扑向少年………

　　少年这次却是闪开老远，“当真还打？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就你这样的身手再不冷静下来反省……你我手足之情说断就断！这头蠢驴不交也罢，硬去送死我不再拦着，你这一去会害死多少人……自己掂量吧！”狠话撂下，少年气得离开现场。

　　“你！……你给我站住！好哇你！……你！……你才是蠢货蠢驴蠢猪！！”。

　　恼怒成羞的颜穆瞪着血红的双眼，百般痛苦地靠倒在墙上，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可怜地蹲在地上抱着双膝，闭上眼跌落进最孤独的世界。

　　如何才能够冷静？杀母之仇害父之恨，还有那些遭受牵连枉死之人！明知冲动是把自刎的刃，明明想要克制下来……

　　这么多年一直在重复做着相同的梦，惊醒之后眼角残泪，心肝绞痛。

　　……阿哥！……阿哥救我！……阿哥为何不救我？……无辜的小脸，哭喊的声音是那般无助那般恐惧，那般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快走！……带走我的穆儿！……黑无白常这就送走你！……穆儿别怕！……我们北城再见！……

　　最疼爱自己的娘，无比慌乱中却要强作镇定的样子，安慰儿子别怕。

　　……穆儿千万不要怕！……你是颜家顶天立地的男儿，一定要像先祖们那样成为最勇敢的人！……

　　……路上小心！……我的穆儿就拜托你们了！……定要护他周全！……

　　啊哥！……他们都抛弃了我，连你也抛弃了我吗？……啊哥你真的不要妹妹了吗？…

　　纷乱痛心的梦一直重复着，重复着，当年那颗年少脆弱的心是如何在恶梦中成长？又是如何一次次哭得醒来承受着怨恨的啃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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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上了颜穆的肩，微微的风吹过，天空的云彩在移动，无名的野鸟在蓝天下追逐嬉戏，发出的鸣声自是那般欢快。

　　离开不久又返来的少年轻叹着，心想若是自己遭遇此事，可能也会像眼前人这般丧失理智，仇火攻心吧！

　　颜穆睁开泛红而浮肿的双眼抬起头，静静望着少年，可怜巴巴地望着……

　　“我去讨来了伤药，给你敷上？”。

　　颜穆扁起了嘴，心中压抑着无数委屈。

　　“影公子～少……少主……午膳来嘞！……老爷问小的为何将你俩的份端走，小的便照影公子的交代回了老爷的话~”家仆屁颠颠提着食盒送了午膳来，一到近前便发觉气氛不对，不仔细看自家少主还好，一看大吓一跳，差不多尖叫起来：“少主你怎么了？……脸上怎么了？……”家仆扑通跪于颜穆面前，“我的天呐！少主怎会一脸的伤？是谁伤了我家少主？……方才影公子让小的跟老爷说你俩在此切磋论武，莫不是影公子伤了少主？……少主……”家仆话未叨完便瞬间噤若寒蝉，诚惶诚恐自家少主正穷凶极恶地瞪着他，压根不敢再啰嗦半句。

　　少年轻咳了一声，“你家少主技不如人，切磋武功往往拳脚无眼，所以……”。

　　小心翼翼的家仆赶紧挪去少年一旁，壮着胆子向少年小声怨道：“公子下手是否过狠了些？我家少主常在校场摔跤格斗，虽然受伤在所难免，但从来没见被打脸……”。

　　少年噗嗤一笑，“这可怨不得我，再说这伤也无所大碍～”。

　　家仆闻言都想要嚎啕大哭，“少主脸上明明都破了皮，公子竟说得云淡风轻，容颜损毁叫少主如何见得了人？他可是咋北城最瞩目的公子哥，受很多美貌小姐爱慕的啊……”。

　　“将午膳搁这，没你的事了！”。

　　家仆瞄了瞄颜穆的脸色，心知此地危险不宜久留，“还请公子为少主上药，小的就不叨扰了”。

　　待家仆走后，少年将颜穆的面扳向自己，“破了两处皮，疼就忍着些”。

　　僵硬的颜穆无动声色，任由少年往脸上抹药。

　　“报仇之事暂且想通了吗？”。

　　“嗯！”。

　　“……能忍？”。

　　“嗯！”。

　　“脸上的伤不怨我吧？”。

　　“嗯！”。

　　少年嘴角一勾，“即便仇深似海，能够克制自己忍耐下来就是种不易的境界。放心吧！相信离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义父用心良苦可谓十年磨一剑……”。

　　“别废话，跟我说说殿下的事”。

　　“具体想知道他什么事？”。

　　“你所知道的全告诉我！”。

　　少年收手，将药瓶盖上紧握在手，口中呼出一气，道：“不知他近来状况如何？他的处境十分危险，令我时刻担忧啊！………说起来他背负的仇恨是更深更重……”。

　　颜穆默然听着。

　　“生于帝王之家，得到的是残酷的命运，他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完。作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国君，不仅在仇恨中跌打滚爬苦苦挣扎，且承担着皇族的未来与方向！有些事可以慢慢说给你听，不过先让我填饱肚子如何？真的饿了……”。

　　颜穆点了点头。

　　********

　　一轮愁心月，悬挂在天边。远处，山峰在缥缈的薄雾中幽幽若若，时隐时现。近处，排排灯火如同道道冷漠的目光。

　　颜穆听少年大致讲述了一番，仿佛内心一下沉重了不少，对纳加烈有种感同身受，想怜惜想重视的强烈感。

　　沉默良久，颜穆问道：“你究竟何人？”。

　　“我只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相伴于他此生无憾，不然他孤身一人是该有多孤单？”。

　　此话逗得颜穆咧嘴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很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年纪没我大，却比我稳重冷静……确实好样的！”。

　　少年挑眉道：“……你那张脸笑不出来就别勉强笑行么？看着挺瘆人的”。

　　“唉！可想而知他纳加烈一定很悲伤吧？往往伤害他算计他的都是至亲之人，不像我，最起码还有叔父有毅叔他们……”。

　　“你们不但有共同的仇人！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天下，整个南越子民，将来必定会为颜武将军讨回公道！……穆兄，我打算赠你样礼物~”。

　　“哦？”颜穆莫名其妙，一听有礼物相赠便双眼发亮，“礼物呢？有这么好的事？……莫不是对我脸上的伤表示内疚？”。

　　“盘腿坐好！送你一套内功心法，至于能够修炼到什么程度，看你造化了”。

　　颜穆一本正经坐好，少年将忘情老人授于自己的那套‘凝神聚气决’，毫无偏差地一一传诵给颜穆。

　　‘凝神聚气决’在这世间完全属于超级内功心法，只是少年自己都还不清楚忘情老人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这套功法来自于神界。

　　淡蓝的星光，闪烁在沉寂之夜，北疆气候昼夜有别，此时夜深显得有些冷清，风一吹过似有了些轻烟薄雾。

　　在接收过程中，颜穆内心轩然大波，意识到少年授于自己的心法非同凡响，因此更是专心致志记下全套，在打坐中尝试着将此心法完完整整运行了一遍，感觉真是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待到睁眼时，颜穆目光如黑曜石那般炯炯有神。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这是颜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心里简直欣喜若狂，非常震惊此套功法不但比起那些高阶功法奥义精深，且修炼便捷，每个环节勘称完美！

　　才运行一遍就能让境界得到跨越性的提升？……而他是怎么拥有此套功法的？如此稀世之功……

　　颜穆痴痴望着少年，如同初见之时，水晶般无暇的少年，一点也不简单。

　　少年问道：“虽然细节有些复杂，穆兄可全都牢记清楚？”。

　　“嗯”。

　　“以穆兄的资质，此种心法才配得上你～”少年甚为满意，颜穆拥有习武天赋悟性极高，方才暗观颜穆运行，竟无丝毫差错，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运行完毕。

　　“傻不啦叽看着我做甚？连谢谢都不会说一声？”少年佯装不满，伸了伸懒腰，起身走至不远处抬头望空，时刻牵挂起心中之事。

　　颜穆的目光追随着少年的身影，慎重其事扬言道：“好兄弟的慷慨之礼，我颜穆大恩不言谢，总之这份情义没齿难忘！”。

　　风中声音回响，“穆兄满意便好！”。

　　“什么满不满意？你俩兔崽子怎么回事？都深夜了还有多少磨叽不完的话？……晚膳没用也就罢了，废寝忘食觉也不用回去睡了？”颜越唠叨着赶来，才一接近便双手叉腰，对颜穆幸灾乐祸道：“听说你被揍成了花猫？……哈哈～平日人前居傲，以为自己啥都了得，这下可好，有人替老夫挫挫你的自以为是，看你以后还傲不傲娇！”。

　　颜穆闻言气得跳下墙台，半遮半掩脸上的伤。

　　“遮遮掩掩做什么？臭小子准是怕被人见了笑话，所以才一直躲在这不好意思回去吧？”。

　　“你怎么来了？”。

　　“老夫专程跑来瞧瞧，也不想想影儿一口气能让上千人殒命，若无傲人风骨，且能脱颖而出？”

　　少年有些尴尬地转开话题，问道：“义父今日肯定憋了满腹的气吧？”。

　　颜越一听此话，顿生阴云，“你是说那些个土鳖足足将老夫辱骂了一整日？……哼！说起来真是气煞了老夫！心头血都是翻涌的！”。

　　少年劝慰道：“往后几日他们或许还会在城下辱骂，义父可要做足心理准备继续扛下去呢”。

　　“爹真是忍辱负重辛苦了！穆儿很想替你出口恶气…”颜穆盯着老城主面上那片阴云想笑又不敢笑，其实很想笑笑，刚才不是还幸灾乐祸笑话了他么。

　　颜越阴霾的眼神射向颜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夫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

　　“爹误会了！穆儿一直将你的教诲放在心上的”哼了哼嗓门，颜穆老气横秋地模仿着颜越的语气，道：“如果他们令你发怒，那说明你还未有胜过他们的把握！”。

　　“有完没完？”颜越一巴掌毫不留情往颜穆脑袋呼去，“连你也想气死老夫不成？”。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偷笑。

　　颜穆委屈地揉着手臂，好在自己反应极快，一臂挡下巴掌。

　　“那群土包子也只有逞口舌之能的份，可想而知他们心里的那个气才是真的气！”。

　　“穆兄说得没错，他们目前物资缺乏，若不退军返巢，一月半载只能杀马充饥，我们就此耗着拒战，他们眼巴巴拿北城无可奈何”。

　　“费尽口舌百般辱骂，嘿嘿……我们就是不接战！”。

　　左一言右一语，颜越的阴云逐渐散退了下去。“别提了！你俩还是回去吃点夜宵吧，顺便陪老夫喝几杯解解心头之闷~”。

　　“等等爹，借你宝刀一用！”。

　　还未经许可，颜越腰间的配刀已被颜穆抽入手中。宝刀在手跳开数米，颜穆右臂一振，强而有力地在夜色中划出了狂放的轨迹……

　　此举让颜越颇为一惊，明显感受到颜穆的内力精进不少？因为颜穆通常几斤几两颜越是比任何人都更在乎更清楚。

　　曲水流畅，道如何？

　　人生如梦易蹉跎

　　浪急风高勇于飞

　　风雨过后天晴朗

　　大仇未报不言愁！

　　眼前，颜穆舞刀的场景就像沙漠般肆虐咆哮，生命在沙漠中变得无比渺小，一切都湮灭在流沙之中，并凝固成起伏连绵的刀光狂影。

　　少年尤为满意地观望着，一边偏头在颜越耳旁言语了一阵，只见颜越欣喜地连点其头，连忙向少年拱手行礼。

　　少年及时托住颜越的手，“义父这不是折我福么？其中我也为殿下着想，将来殿下身边定然少不了他，南越不能再折损真正的将相之才，颜氏家族也得洗清冤屈而恢复昔日的辉煌！”。

　　颜越心中感激不尽，双眼跳出睿智之光，“殿下有你乃殿下之幸，亦何尝不是我颜氏之幸！”。

　　风停，刀落，颜穆难掩兴奋，转头便问：“怎样？我的斗气是否扩充了不少？”。

　　颜越一转严厉，“的确有所精进，但你不可存有半分矫情！若想真正脱颖而出，必得脚踏实地稳固勤练才是硬理！”。

　　“我自有分寸”颜穆将刀奉还，并对颜越道：“待到时机成熟，我定要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一个都不会放过！”。

　　“切莫琢磨复仇之事！目前你要更加提升自己，遇事之时若不保持冷静理智，将来又怎担起国家重责？”。

　　“爹教训得是！待影回京之时，我想随他而去……”。

　　少年道：“我也正有此意想让你进入京都，隐姓埋名暂且藏身于殿下的暗卫之中”。

　　“哦？”此话听得父子同声。

　　“到时殿下自会与你一起巩固治军之术，藏身暗卫之中不仅能够得到多方面提升，还能随时掌握晋王不少底细及动态，而且………之后的计划暂且不言，所谓有些时候计划未有变化快！不过此刻我不得不奉劝穆兄，将来所遇何事皆要保持冷静切勿冲动，否则容易连累他人而导致大家满盘皆输！”。

　　颜穆认真道：“殿下之所以能克制自己熬守至今，这点我已深刻体会。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幼稚，以后有什么事大不了就多听取你的建议”。

　　“殿下之仇与你不共戴天，仇人实力强大，冯后背后毕竟有旬国撑腰！所以在时机未到之前，你主要加强各方面能力，比什么都来得更为实在！”。

　　颜越连点其头，“老夫太过清楚他们都是老奸巨猾的狐狸，要想抓住狐狸尾巴，就必须具备比狐狸更狡猾的猎人能力！即使穆儿天生是块璞玉，那也要受得起被雕琢的痛苦，最终也才有资格追随在殿下的身边！”。

　　“明白！”。

　　“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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