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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章：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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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风轻缈，日光柔和倾洒，清脆的鸟鸣展望着清新的一日。
“殿下呢？”。少年现身于大殿门口，见宫婢们面上个个皆有明显的倦意。
沙公公悬起一副担惊受怕的神色，“还请公子入内探望，殿下已将自己关在里头整整一夜”。
不动声色的少年推门而入，身后的殿门被轻轻掩上。
殿内的灯火不知在何时相继燃灭的，朦胧昏暗中只见一人颓然地瘫坐台阶，落寞地靠着台阶旁硕大的圆柱。
少年一眼便见纳加烈胸前披散的发丝，还有地面成空的酒壶，足以形成凌乱的画面。
走去纳加烈身旁坐了下来，少年对纳加烈视而无语。
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纳加烈眼里布满了红丝，蠕了蠕唇，声音就像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雪如絮地洒落出一句：“你来了……”。
“嗯”。
见纳加烈两道眉间晰刻的愁情，少年心生怜悯，想要说些抚慰的话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纳加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怜巴巴低喃道：“对不起！”。
看着面容憔悴的人，听着委婉哀伤的声音，少年终究忍不住带着无限怜意吻去了纳加烈凉薄的唇，从唇间感受到微凉的苦涩与浓烈的酒愁。
面对少年的突然，纳加烈呼吸变浊，原本微凉的唇瓣在刹那间似绽放出艳丽的色泽，低声沉吟不禁逸出，充满了诱~惑与麻醉，一道道热流在胸间流窜开来，似带着渴求已久的情愫与眼前的人儿静止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之中……
待到少年的唇移开，柔软的声音轻言细语道：“这个吻还给你，我要你明白，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轻言细语化为一抹沁心的良药，纳加烈陶醉而浓密的睫毛一睁而开，少年柔和的双眼犹如一池冬日里的温泉，即使有水雾的隔离，也隔离不了那种亲切呵护的温度。
感动之余，纳加烈往项间扯出一物，此物是与少年初见时所示的信物（弧形血玉）一模一样。
“这块血玉自幼随我，母妃与父皇说我携此玉而生。……之后，忘情老人出现，她告诉我这块血玉原有一对，当一对拼合起来便是太阳的形状，不知她老人家可曾告诉过你这些？”。
少年迫不及待自怀中取出自己那块所谓的‘信物’，与纳加烈手中那块相合，果然形成一圆完整的艳阳。不知不觉少年眼眶一热，眼里似有泪光浮现，他知道枢所隐瞒的事太多太多，因为这块血玉曾是枢交给他，只告诉他与纳加烈有着命运的羁绊，无法逃离。
纳加烈察觉出少年的异样，便担忧问候。
少年摇着头勉强一笑，那笑，分明又苦又涩。
纳加烈犀利地看着少年眼中缭绕的雾气，有些生气道：“心里有事就该告诉我，别以为我什么都能装作看不见”。
“也许有些挂念师傅吧！”。从一开始，少年就并不想将他的心事告知任何人，他的心事也只是一人一神之间的事，完全与别人无关。
“哦？……她久居深谷极少入世，你这般挂念于她，不如待我安排时日陪你去趟忘情谷可好？”。
少年不抱任何希望地摇头，“世人并不知道为什么那处山谷隐秘难寻，那是有道天然结界作为隐避屏障，量是只飞禽也难以进入。当初，年幼的我是在‘昏睡’中被带进了谷，后来，亦是在‘昏睡’中被送出谷来，我只记得那里的大概方向……”。
少年心里隐隐作痛，明白是枢以隐瞒的方式让他进入与离开，那个他待了十年的地方，每一年的那一日，枢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与他相会。然而，他毕生再也回不去那里。
不提忘情谷还好，一提及，少年便脆弱起来，一再压抑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泄露，两行清泪滑下脸庞。
慌乱的纳加烈赶紧为少年拭泪，生怕再有。“我能感觉你有许多心事隐瞒，只是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想逼你说出来。抱歉！你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与，但你的将来，就是我们一起的将来！”。
纳加烈心疼地将少年拢入怀中，从忘情老人当初给他的那封秘信上便可了解，忘情老人已然将少年完全交给了他，也意味着他成了少年唯一的亲人，与他纳加烈相依为命。
记得那年，他紧紧拉着老人的衣袖，企求老人带他离开皇宫，因为皇宫中已再也没有了母妃，再也没有了温暖，相反有很多人瞧不起他，甚至要害他！要不是忘情老人救了他命，他便会像母妃那样被人害死，所以他要远远离开那个尔虞我诈及泯灭人心的地方。
结果，忘情老人还是一走了之，从此音讯了无。
纳加烈明白忘情老人为什么不带他走！他是皇室血脉，是要继统江山皇权的太子殿下，他身系重责，在逆境中成长，在逆境中成熟，在逆境中磨练心志！他……怎么能逃避？怎么能懦弱？怎么能离开皇宫？又怎么能丢下疼爱他的父皇？
他要担当所有责任，要扛起整个南越，要为母妃报仇雪恨，要为父皇一雪耻辱，要为所有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少年推开纳加烈的怀，仰头定了定神，恢复了内心的平静，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我讨厌眼泪，那是很丢脸的一种表现！”。
表面越坚强的人总是想将脆弱的一面藏于心底不为人知，往往这样会使人更加疲惫。
在纳加烈看来，少年是个不明身世的人，比起一般人的内心要坚强得多，十六七岁的年纪便能练就一身寻常人永远达不到的武功修为，即使天资非凡，也可想而知其背后必定付出过超于常人的努力。有句话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人上人，更不是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拥有天赋中的天赋。
少年心中明显藏有心事，也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纳加烈已不止一次发现少年在失眠的深夜，常独自于楼台或水塘边徘徊，影孤步寂。在那些不经意的发现中，每当纳加烈想试着接近少年的内心，却被少年无形的阻隔，隔在一定距离之外。
“时间紧迫该出发了，定要赶在晋王大婚之前回来！”。少年起身，看着从大殿窗隙透散进来的细长光束，还有些润湿的眼眶又带回了往日的神彩。
“一切小心！本殿不希望你再出什么危险！”。
纳加烈清楚，他和少年之间还需要时间慢煨一途，总有一日他能真正进入少年的内心。
“我会安然无恙！不过，在我离开的日子，你也要万事小心！”。
当少年走至门口，纳加烈忍不住起身追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少年，在少年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的心在你面前一直会透明下去，再多层层叠叠的东西，你也会看得一清二楚。此生此世因为有你，本殿不再寂寥！但本殿亦不想让你有何孤寂，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羁绊！”。说完，纳加烈放开了手。
肺腑之言还回荡在空气中辗转悱恻，少年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的光线中。
他的心铭刻下了他的影、他的容、他的声、甚至所有……。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的羁绊，那么注定谁也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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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院内，草坪上，一道矫健身形正在悉心苦练颜家枪法，手中不停转动闪亮的银枪，舞出道道锋利的光芒。
突然，敏锐察觉身后有异，颜穆不慌不忙反手向后挺枪而去，空中一个耀眼的枪花，枪尖一坠直逼对方下盘。
颜穆抬眼一惊，瞬为惊喜，“你？”。
“你什么你？第一天刚认识？”。
颜穆哈哈大笑，“臭小子牙尖嘴利～”。
“穆兄别来无恙，我这一来你就以枪相待？…出手吧，让我试试你的身手长进到何种地步！”。
颜穆狡黠，眼中映出点点星光，身形拔地而起，如同风中一片轻卷的落叶，“尽管放马过来！”。
两道身形快如闪电，直让四周形成一股风浪，素衣洁白的少年冰清淡雅，犹如一朵出水芙蓉，以鞘带剑交缠颜穆那支锋利的银枪。
少年轻喝道：“能见的招式皆外力的呈现，而内力往往肉眼难见，一旦配合相应招式，便会发挥更强的威力！”。
心有灵犀一点通，颜穆真切感受到那抹极清极浅的笑容，很多时候就像这般不知不觉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场心与心的交接，而形成了天生的默契。那种默契一瞬间便拉近了不少距离，多么让人留恋不已。
“穆兄这招有些破绽”，说时迟，那时快，颜穆的银枪一刹间便被少年剑鞘扭转，令颜穆暗得一惊。
“给我记清楚咯！”。少年反手一抖，剑便出鞘，寒冷的长剑霸道带动颜穆的招式跟随他的剑式，有意帮颜穆弥补招式上的一些破绽。
在两人的打斗中，颜穆愈加奋勇，激情澎湃亦自感激万分，没想到引以为傲的颜家枪法竟会被少年水中捞月般，神奇地捞出月？经老祖宗们身经百战创造的枪法，辉煌得近乎完美，却被少年挑出了瑕疵？
几轮回合下来，经由少年悉心指点，颜家枪法实实在在提升了一个档次，堪称完美！而颜穆的心智在经历过少年的剑法交流，也更上了一层楼。
“穆兄好样的！”。少年赞扬，颜穆的确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聪慧灵智，一点即通，这会便已将重新调整过的枪法融会贯通，枪式得心应手，破绽难显，使得银枪更加凌厉绝伦。
“你怎么突如其来？”。
“有重要事情！”。
“何事？”。
两人彼此身手开始渐渐放缓，此时已不像在认真比武，倒像是闲庭信步，闲聊畅谈。
“想必义父与你保持着联络，他与白常在京都的状况你也大概知晓，义父那边你尽管安心，皇上及殿下都重视着他，他在皇家军营的死党诸多，一切都在按计划秘密进行中……”。
“那你为何跑来北城？”。
“想念穆兄了成不？来讨一碗穆兄亲自炖的补汤～”。
“你这臭小子！嘴真甜！”。
“哈哈哈～”。
少年双脚一蹙，悄无声息立上一座假山，面上泛着枫叶般的润红。
颜穆嘴角上翘，一个漂亮的弧度将手中枪收置于身侧，枪头上的红穗随着微风不断轻晃。
“瞧你一身风尘仆仆，走，进屋歇会，穆兄给你泡茶解渴～”。
“快马加鞭赶来，是有些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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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少年将赶来北城之因简单一述，主要意思想让颜穆陪同他去趟蛮荒部落。
言毕，少年似若口渴地端茶便饮，云淡风轻的面上一片悠闲。
颜穆恰恰相反，冷静稳重地思索道：“欲想收拢蛮荒霸主之心，怕是有些异想天开！生性狂野的昼霸岂会甘心屈人之下？依我看，昼霸对你恨之入骨，应巴不得将你杀之，以平息手下败将之辱名”。
沉思默想的颜穆，斜眼看去，见少年从容淡定地品着茶，一切都似在掌握之中。颜穆明白，与其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保持平静从容的心态，往往能使人思维辽阔，帷幄至远。
“好茶！汤色翠绿，嫩香馥郁，融入口中甘怡清爽，不愧是产于苍松翠竹，花草繁茂，终年云雾缭绕的由纪山～”。少年意犹未尽的一副贪婪模样。
颜穆心不在焉道：“前些日子在山中打猎，顺道采了些回来，本来还打算让人多去采一些，捎往京都让你跟父亲他们得以饮用”。
“可以啊！那便让人多加准备，到时我回京将这土特产带去”。
“好”。
少年解开包袱，将里面的紫檀盒子打开，递至颜穆眼前，道：“猜猜这是什么？”。
颜穆将盒子接过手中仔细看了又看，摇摇头表示不识。“好神奇的样子，莫非是你带给我的礼物？”。
“给你带礼物做甚？我可没有无事献殷勤的习惯”。
“那这是……？”。
“穆兄不认识也很正常，但应该听说过，这可是及其难得，千金难换的冰山血晶～”。
“吘？冰山血晶不就是传言中的血绒花么？”。
“还算你有点见识”。
颜穆盯着盒中艳红如血的花儿，像新生的鸟绒一般，极微的细风便可让那花姿颤动。这便是珍贵难求的冰山血晶，亦有血绒花之称，生于极阴极寒的冰山之上，藏于冰渍之间，有使人延年益寿之功效，尤其是治疗内伤的灵丹妙药。
少年道：“昼霸之伤要想复原，非此花不可！”。
颜穆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件礼物是笼络昼霸的筹码，不过……，“照他那刚烈性子，万一不为所动怎办？”。
少年嘴角一勾，“除非他宁可一死，而死期已不久矣！”。
“凡事也有个万一啊！”。
“他那条命本就是我刻意留下，欠我的越多，就该想办法偿还！”。
颜穆敏感道： “什么意思？”。
接下去，少年将他与昼霸生死决战的真实情况告知颜穆。
在得知真相后的颜穆，深深吐了口气，不得不对少年更加欣赏，心中简直是羡慕加崇拜，原来那一战的结果并非两败俱伤，他是有心放过昼霸一命，才不得已而伤了自己。他，不但足智多谋，而且武功高深，总而言之就是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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