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一章 止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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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只是知道东阳的故乡是在泰国，至于是泰国的哪里，我根本不知道。
选择好要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因为起得很早的缘故，似乎有着湿润的细腻空气，微笑的雨点瞬间落在我灰色的风衣上，来不及遮挡，只是护着东阳和阿月的骨灰盒。
他们的骨灰是用一个很小的银色的盒子包着的，外面还遮盖了一层黄色的丝绸布，我在上面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也算是人生的一个了结吧。
原来，人走了以后，才发现，剩下的，用一个很小的盒子就可以装下，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人在活着的时候，要争斗，要抢夺，很多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更是带不走的了。
我的眼里，在此刻已经没了悲伤。
因为不明确霍三对我的态度，若他是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话，那么我不能让他知晓我还活着的消息，其实如果没有布兰顿的介入，我必死无疑。如果。。其实，没有如果了，一切已成定局，逝者如斯乎，往矣！
所以，我不能声张。
尽管如此，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干爹打一个电话，这么多的疑惑，被摧毁的事务所，我想干爹应该会有还击的准备。而且，阿月和东阳也曾经是他组织上的人。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因为时间还好早，所以显得很安静。
“东阳和阿月，没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
电话那端，干爹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用的是一种更加平静的口气回答我的告知，我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去猜测电话那端干爹的表情。
“我打算再送他们一程。”
“需要换护照吗？”他知道我与他们感情笃定，不再多说，只是问些旁的事情。
见我不说话，再说，“我让阿猫给你送过去，调整好心情，回来后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来做。”
我知道，在这个组织里，我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当初，他肯放东阳和阿月走，是因为比起他们来，我更有价值，我的价值在于，我是一个几乎全能的杀手，没有特别精湛的技能，却几乎涉及了荆棘岛上所学的全部。
因为小时的不定性，学了很多，会了很多。
当初，我用我的自由，我的性命，来换取东阳和阿月的自由，按照组织上的话来说，东阳那时候已经废了，留着也没用，可还是因为有我在，所以他们不敢！
可是他们的自由之路，走的并不远。
机场内，我就站在禁止吸烟的标志下，一根又一根接着，手竟然还有一丝丝的颤抖，没办法停下来，总有工作人员过来警告我，我的那种笑容，比哭还难看，把一个又一个的人给吓走。
我最真实的心情，就是心乱如麻。
我没告诉任何人，现在，我的右手，拿枪的这支手，会抖，一直会抖，只要拿枪，就会抖，抖个不停，吃药也不管用。我不得不要用左手强硬地压制住右手，如同痉挛般的颤动，简直让我崩溃，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我的内心如同火在烧。
觞过之后，止住之后，我也有热血，我也会冲动。
我的冲动在最初的时候，就是想一个人去刺杀霍三，可是，不是不敢，也不是没行动，而是我不能！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问题，真正的原因，是心理。
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东阳，曲卷着手指，枪声是那么那么的大，大到我至今感觉震耳欲聋。
手，却，再不敢握枪。
我有闭眼瞄准的习惯，可是，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东阳和阿月对我的笑容。
只要不拿枪，仍旧好好的，不会抖，如果我不说，我想别人是看不出异样的。
可是，我纠结自己的不争气，连报仇都这样困难，难道还指望有别人帮我吗？
我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直到阿猫朝我跑过来，我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有些日子没见了，阿猫倒是活泼可爱极了，我记得这个女孩子，为我饯行而做的早饭，那顿饭，吃到我的心坎里，所以和她很是亲近。事实上，没了东阳和阿月，我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阿猫一个朋友了、
她，穿着墨绿色的裙子，却手拎着一个鲜红色的包包，这身打扮，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是欧巴桑的，可是穿在她阿猫的身上，那可谓焕然一新，活脱脱地一个小灵精、小妖精。
也许是从干爹那得知了东阳他们的事情，阿猫并不像从前那样，咋咋呼呼的开场白，而显示出淑女风范。
“水姐姐。”这句水姐姐，让我感觉原来自己还是活在这人世间，“请节哀。”
她的声音宛若天籁，清脆，甜腻，却又带给人淡淡的希望，如果她去做播音员的话，我想会有很多听众的。
我挤出一丝笑容回报她，“腿好了？”眼睛在她的腿那上下扫着。
“当然，有我在，能有事吗？”又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不用说，我都知道是谁。
不等我开口，也补上了一句，“若水，请节哀。”
再笑了笑，“陆医师，您今个这么悠闲呢？”我不想在两个毫无瓜葛的人面前流露出我的悲伤，何况，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晓得，我手上捧着的骨灰盒里，是我最亲密的伙伴。
看出陆亚钧眼中有异样的神色，还有阿猫的回嘴，“你就喜欢叫我喝很苦的药，我这辈子还没被谁这么逼过呢。”
某人也不甘示弱，“那你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你。”
“”
我摆了摆手，“喂，你们确定是来送我的，而不是作秀的？”
“水姐姐”听完我的召唤，阿猫跑到我的面前，突如其来地给了我一个大大地拥抱，很用力很用力般，一改刚才与陆医师吵架的气势，撒起娇来，“如果难受，就给阿猫打电话，别什么都一个人憋在心里。”
“水姐姐，你要保重。”
“水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阿猫等着你回来，继续做你的助手。”
真的是一个很贴心，很乖巧的小姑娘。
她只是轻轻地覆在我的耳朵边上，小小声声地念叨着。
我在心底，对她说谢谢。
旁边的陆亚钧，貌似清清嗓子般，
“咳咳。”
手还握紧，变成拳头抵在下巴，
“咳什么咳了，我有话和水姐姐说。”我发现阿猫只要是与陆医师有关的举动，她都像一直母老虎，太失水准了。
“若水，这是你的护照和机票，我和阿猫已经帮你办好了”说罢，递给我，“骨灰盒的事情也事先和机场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了，没事的。”
然后重重地握了握我冰凉的手，“还有，这是一些常用的药片，你知道，我就会这些的。”他摆弄了一下那个小袋子，却很郑重。然后说，“保重。”
他是沉稳和内敛骄傲的男人，
她是活泼和乖巧狡黠的女人，
他们两个真的很般配。
我暗自送上我的祝福。
“你还嫌我说太多，你看你，不是更唠叨。”
“我说的都是正事，哪里像你，抱着人家若水，搞什么都不知道。”
“喂，陆某某，你怎么这样。”
“猫猫，你。。”
连日来的疲惫和疼痛，在他们俩的拌嘴下，被驱逐了不少，虽然是暂时的，我还是欣慰，还是舒缓了很多。
他们一直送我入关，行李什么都已经托运了，因为订的是头等舱，所以不用排队检票，可以很悠闲地入闸。
似乎是在学着电视剧里的人一般，检票后，我还回头望了望来送我的两个人，不经意间，他们的手，已经交叉在一起，十指连心扣。
一齐，朝我挥着手，阿猫似乎还踮着脚张望着什么，嘴巴微微翘起，好像又在抱怨着什么。
或许只是无意的动作，却透露着热恋的甜蜜，平凡的夫妻之间，能够床头打架床尾和，真的是莫大的幸福。我很羡慕他们。
我戴上包包里的大大的黑色墨镜，也同样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像是为了要抒发情绪一般，在略显空旷的大厅里，我对着外面的两个人叫喊，
“回去罢。”
“你们要幸福啊。”
看过太多生生死死，生离死别的了，也见过太多哭哭啼啼，残忍伤情的场面，如今看着他们的幸福，我只希望，能够远离□□，过上平静的日子，希望他们延续着我，东阳还有阿月，曾经未完成的梦。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地滑行，我对着手上的盒子喃喃道，“东阳，我带你们回家了。”
因为高烧退了以后，我都没能好好的睡过觉，又想趁机补眠，于是朝空姐要了温水，打开陆亚钧给我的备用药袋，果然有安眠药。
剂量很小，足够安睡。
陆医师，他的十不医，果然不是吹的，这个都能备用到。
正要服下，却有人拦住了我的手，
“水水，你怎么能不带我去泰国？”
我微微抬头，恰好迎上了布兰顿那对深蓝色的双眸，清澈，明亮，还有略带黄色微微卷起的长睫毛，好看的脸型，还有灿烂的笑脸，让人不忍拒绝。
“你怎么会在这里？”因为从检票再到登机，甚至我旁边空着的座位，我完全没看到他的影子，怎么突然冒了出来，难道这架飞机被布兰顿这样的恐怖分子给劫持了？所以他可以腾空而出？
看出我的讶异，布兰顿似乎很是满意，再笑了笑，
“水水，我知道东阳的故乡在哪里，我来带你去。”
“？”
“怎么，你还不信我麽？”深蓝色的双眸，显得很是无辜的样子，
“飞机要起飞了，你先坐下来吧。”我拉了拉他的衣角，怎么他就这样站着，空姐也不过来叫吗？这么危险也不管，还管什么系不系安全带？飞机缓缓地直冲云霄，这是我每次乘飞机，觉得最快意的时刻，因为这一刻，最接近云端，最朝云端靠近。
“我能认为，这是水水你在关心我吗？”布兰顿总是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叫我水水，水水，水水的，每说一句话都要这么称呼一下。
“你真的知道东阳故乡的具体位置？”我本来想等自己先到了泰国再查的，没想到这家伙信息来源还真是快啊。
“你别吃安眠药了，不好。”他倒是会转移话题。
“这个剂量是医生配好的，没事。”我不理会他，就着一口水，吞下药去。
“哦，水水，到了我叫你。”见我如此疲困，他不不再说什么，只是这句话，听起来很好笑而已，可是现在，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笑容挂在我的脸上，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
“僵硬”
他虽然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先为我要了一条薄毯，然后摘下我的墨镜，为我戴上特制的眼罩，好像他很是习惯照顾我似的，而我则任由他为我做着这些，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去拒绝和抵抗，也懒得浪费口舌。
也许是安眠药发挥药效了，有困倦袭来，一浪又一浪，眼皮沉沉，可我还能感觉到布兰顿用手指为我捻碎发的动作，然后是霍三，在月光下，我跪在地上，头枕着他的腿，他追上来，从后面抱住我，一遍又一遍地吻我的画面，再然后是东阳和阿月的鲜血。
交织在一起，摔碎的杯子，还有的，就是对霍三的恨，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我如此难受？
如果要止觞，也许要杀了霍三，才能够做到吧？
可是没了霍三，我真的能够止觞吗？
心底最柔软处，阿琛，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吧？你说过要我，不论何种场合，何种时间，都唤你阿琛的。
可是，阿琛，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付我，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带我领略到爱的神圣后，又亲手把它毁灭，是什么，让你需要对一个小小的杀手，这样煞费苦心地布局？
沉甸甸的，带着接近云端的梦，然后直直地下坠，如同飞机一般，飞入高空，再降入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十一章 止觞（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