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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二章 泰国之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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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到达地,是曼谷的廊曼国际机场,落地后,因为是头等舱,也不急着下机,会有另外的通道直达大厅办理落地签证服务。所以仍旧心安理得地坐着,等着空姐过来指引我们。
药效早就过去,时间恰到好处,飞机下降的时候,我就醒来,很奇怪,心,竟然平静很多,再想什么都好像是多余。
睁眼,只见布兰顿也望着我,被我突如其来的这么一瞧,似乎吓了一跳,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味道,他的这幅表情,我暗自觉得可笑。
“水水,我们到了。” 他似乎在抢功绩一般地想在我开口之前说话。我记得他说过,要叫醒我的话。
“嗯,布兰顿,你还记得荆棘岛上种的花是什么花?”
“是带刺的玫瑰。”
“泰国的国花是什么?”
“睡莲?”他好像没料到我会问这么无关风雅的问题,上下打量我,好似我睡了一觉起来已经变了一个人。
“别这样望着我,我只是在想,荆棘岛上有种过罂粟吧?”
“不知道。”
他可能以为,我问这些问题是想证实他是否有在荆棘岛上呆过吧?可事实上,我真的是随便,随口问的,既然是带着东阳他们回家的,我自己都不能够安定,如何能让他们安息?
于是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好,有空姐过来,我正要询问落地签证如何办理的问题,不料被布兰顿打断。
听着他卖弄着纯正的英文,很是滑畅和流利,听着很舒服。
我又何必在鲁班面前搬弄斧头??
我看着这个漂亮的泰国空姐,脸上泛起了红晕,布兰顿与她轻松调笑,语气温柔,这个男人,是不是总是习惯对待女人温柔?
我起身,准备下舱。
走了几步,就听见布兰顿的叫唤。
“水水,等等我。”
“我要去办落地签证。”
“水水,有人会帮我们的,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他语气难得的笃定,这才暴露他原本的性格。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再抢着做什么,行李车也由着他推着。
在廊曼的第二航空入境大厅里,我才明白布兰顿说的有人会帮我们办是什么意思。
只见两排身着黑色,带着黑帽,穿着黑色人字拖的马仔,沿着大厅的门,各自排开,一见到布兰顿出关,便恭恭敬敬地鞠躬。
原来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势力,总归会被人捧着。
布兰顿神情自然,仿佛也是受这种吹捧很多年,天生的富贵相吧?
安之若素,轻轻地点点头,随即,那些手下,用很别扭的中文,一齐喊了句,
“嫂子好。”
我瞧见布兰顿脸上的笑容灿若莲花,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也都是刚从外国飞来泰国的友人,纷纷朝着我们这一侧望来,我只觉得尴尬到了极点。脸颊微微地发热,只恨不得有个地洞让我钻进去才好。
好好的,叫我嫂子?
曾经,留在霍三身边,看着他家满目琳琅的囍字,多想他的那些手下,也能够叫我一句‘嫂子’都未能如愿。
如今,竟然这般地戏剧。
我瞪了眼旁边张扬的布兰顿,“我是来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然后戴上墨镜,潇洒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我真是受不了,如果不是他说他知道东阳的故乡在哪,我何必跟着他这般兜兜转转。
黑色的奔驰,旁边依旧站着一个着黑衣,戴墨镜的手下,单手为我打开车门,手也小心翼翼地为我护着头,我一屁股坐了进去。
布兰顿看我一脸阴沉,“水水,别生气了。”
“布兰顿,我想待会就去东阳的故乡,不是在曼谷这里对不对?”我不想再与他牵扯刚才的问题,既然不当回事,何必再提及?
“水水,你怎么这么聪明?”
“布兰顿,我不想与你扯上任何关系,而且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不提及,不代表不警告。
“哦,水水,”他把后半句话吞到肚子里,不再吭声,好像乖乖地听话一般,低下头,和犯了错的小学生。
车子缓缓地开着,其实一出机场大厅,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息就把我包裹,很是舒服,这种热湿的感觉,毛细孔全部张开,让我整个人舒缓了起来。
车子开了好久,最后停在芭堤雅喜来登酒店,
他可真懂得享受,竟然来芭堤雅,这个被称之为“东方夏威夷”的地方,离曼谷至少有一百多公里,
“水水,今晚先住这里好不好?”
他看似恳求的语气,也罢,我也好累了的说,
“布兰顿,我的签证逗留期是多久?”
“这个好说,随便你吧。”
“水水,你有什么爱吃的菜吗?”布兰顿见我不接话,又继续说道。
“都行。”哪里来的什么胃口。
说完,心下一缓,人家凭什么对我低三下四的,哄着我,赔小心,陪笑脸的,好歹他也救了我一命,好歹我们也一同从荆棘岛出来的,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而且,他也算是特意陪我过来泰国一趟。
先不去想他有什么别的目的,或者是想监视我什么的,我只是来,想让我的朋友,安心,就这样,再无其他。
于是,我扯开笑脸,“布兰顿,我想先冲个凉,换身衣服”说吧,指着自己身上的不太合适宜的衣服,“晚上一起吃饭,我明天再去。”
算是投降,也算是不想再僵持的挣扎。
布兰顿,根本,就不是我纠结与抱怨的对象。
“好的水水。”听见我软下来的语气,布兰顿显得有点高兴,然后快速地摁下电梯,直接上楼。
不过布兰顿,真的好奢侈,竟然在这间喜来登,订到的是总统套房。
布兰顿的来头,一定很大。
按照我的推理,他不是俄罗斯教父就是美国的黑手党,因为,我是在那天的赌局上见到他的,所以我有理由去猜测,去相信。
抢地头,杀首脑这种事情,没有一定底细的人,没胆,也没力量去做,总要有个人罩住你的。
不论在哪个国家,哪个地方,这个道理一定行得通。
算了,猜测那么多做什么。与我何关?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房间,多少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随便找家旅馆睡睡就好,因为自己有一身的功夫,很少会害怕遇到色狼或者偷袭的。
有一次,和东阳一齐执行任务,刚巧那个旅社的门是坏的,东阳就直接在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他只是说,为了,守护我。
如今守护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再都没有人会守护我了。
想到如此,不禁眼眶湿润,还是忘记不掉,总能够这样地想起,我的同伴。
转身洗浴。
水花淋在我的身上,全身肌肤都在放松,以前和东阳还有阿月约好,如果赚很多的钱,我们就每年都结伴去旅游一次,这个地方,我们也曾经憧憬过,只是,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披上浴衣,推开窗户来,发现有很美的景色,这个酒店位于芭堤雅南部郁郁葱葱的高地之上,因为都是热带的植被,都生长地极其旺盛。
喜来登酒店,特别是这间总统套房,有着很好的地理优势,把暹罗海湾及附近热带海岛的迷人风光都揽括进视野内,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息,一直都是我的最爱。
赤脚在地毯上踩着,玻璃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减少。
窗户透明地印着我的脸庞,洗澡后整个人精神很多,我已经能够舒缓一口气来了,有些消瘦,还有额角上,淡淡的疤痕。手指触碰上去,已经好多年了吧。
其实,对于进入荆棘岛之前的事情,我根本记不起多少。
一开始,就像干爹说的那般,也许是因为年幼时候的记忆远去,所以变得疏离和淡然,遗忘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甚至不记得我的父母,我的任何一个亲人,更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情。
我有去查过心理医生,也企图催眠,可是,我的意志力,在经历了荆棘岛后,就变得异常坚固,普通的催眠根本没办法在我的身上发挥效果。
后来事情一多,便逐渐地把这件事遗忘,总觉得既然不记得,就算了。
这次,经历了东阳和阿月的事情,我突然觉得,以往的记忆也许很重要。
如果,有一天,我也这般地死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有亲人在这个世上,我更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我连根都没有!
这一世,我只是杀手?我根本不愿意如此的。
或许,那是一段不够愉快的回忆,或许,我没有过很欢快的童年,再或许,是额角上的疤痕,让我失去的记忆,那到底是为何?
我也是从小就被人抛弃吗?
都说进入荆棘岛的小孩子,都是父母不要的,我是孤儿,东阳大概也是吧?
“叮咚”
“叮咚”
“叮咚”
三声门铃响,把我的思绪收回到现实中来,望着天边渐渐落下的余晖,曾经,有过这般美好的时刻,我与霍三一齐度过,如今,我们势不两立。
世事难料,说的就是这般的道理吧。
“嗨,水水。”布兰顿一脸轻松地依靠在门边,摆出一个很酷的Pose,双臂交叉在胸口,着了件花色的衬衣,还穿着沙滩裤,人字拖。
天,这个人,想去干嘛,或者说他去干嘛过了?
“嗨,布兰顿,你去晒身材了?”我调笑道。
“哇噢,水水,你好聪明啊。”他夸张地说,眼睛忍不住里头打量。
“进来喝杯水?”我索性大方让他进来。
“水水,房间还满意麽?”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沿着沙发一屁股坐下,一点也不显得拘束。
我们之间,其实并不熟悉,我甚至对面前的这个人毫无兴趣,可是和他在一起,他总是在哄我开心,可能是出于他的性格,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但是,在我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庆幸有这个一个人陪我度过。
我决定不再摆谱。
“很好啊,布布,你名字叫起来绕口,我干脆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他蓝色的双眸放出黑光,闪亮闪亮地,洁白的牙齿煞是好看,夕阳的余光恰好洒在他左边的侧脸上,衬托出他俊美健康的肤色,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
“水水。”他不敢相信我的转变,“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起来,我会怕怕的。”说罢,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作出惊恐状。
“对了,布布,东阳的家乡在哪里?”
“你应该听说过,在离曼谷不远的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大城,你有印象没?”
布兰顿就是这点好,虽然平时说话不务正业的样子,一旦认真起来,我相信连我都不如他的那种执着认真的态度。
“大城?”
“嗯,好了,水水,我们下去吃饭吧,我明天陪你过去。”
很显然,他不想我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兜圈子,也许是害怕我问道他是如何知道这个地址的,我与东阳情同手足,我都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
既然,他有意隐瞒,我何必刨根究底?
虽然有千万疑惑未解,可是,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在那个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报仇,二是想方设法恢复记忆。
除此之外,都与我无关。
事实上,也不尽其然。
等我们下去餐厅,餐桌早就布置好,是靠着海边,吃的是别有风味的泰国菜。
布兰顿的手下,早就守在门外面,以至于当晚只有我们这一桌在用餐似的。
我说似的,是有所指的。
因为还是有三三两两看起来身份比较特殊,也比较不同的人走进来用餐,而且门外,手下更替很频繁的同时,还有增加的趋势。
这样的更换速度,我都看不清楚他们摆的是何种阵势。
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上涌,记得和霍三去公船的红楼大赌局的时候,也是这样,带着女伴的各国教父们,出入谨慎,小心。
我望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的布兰顿,更是觉得这其中早有预谋。
我却吃得乏味,不等我开口说话,我却见到门外,有熟悉的身影闪过,是阿鬼。
难道,他也来了?
心下越来越紧张,这是一个下手的好时机,可是,我不一定有能力可以一枪击中,如果不行,反倒弄巧成拙。
手也开始抖起来,事实上,我并没有带枪,可是只要想到要击杀他,手就开始抖起来,根本握不住餐刀,连桌子上的水,都开始摇摇晃晃的。
布兰顿有说察觉地抬头看我,“水水,你的手怎么了?”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盯着我的手,一动不动。
“没事。”我慌忙把手伸到餐桌底下,用布遮住,然后用左手强硬地压住右手。额头上有汗水低落,后背都有些黏糊起来,贴贴的,很是难受。
“水水,口味不习惯吗?”他温柔地关切道。
“真的没事,我有点不大舒服而已。”
布兰顿的手朝我的额头伸过来,也许是想看看我的体温,谁料,他伸出的手,被截在半空。
“好久不见,科普里纳。”声音如此熟悉,嗓音醇厚,温暖,带着不容易察觉的冰凉,还有,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的手,与布兰顿的手,相握。
“好久不见,霍三爷。”布兰顿,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