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豢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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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夜幕垂临的太宵宫之下，太瑛结束了冗长的会议，从皎泰殿的北廊离开了那里，没有做任何的停留，来到了北区，在夜色的掩护下，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进入了地下。
走过长长的通道，宫人为他推开了一扇地宫大门，太瑛一个人走了进去。
绕过层层的架子和坛罐，在一排随意堆叠着书卷和仪器的桌几旁站着的明伏蚏听到响动，一手拿着卷轴，一手握着笔转过身体，“啊，大忙人来了，”说着举起堆放着没动过果品的食盆示意了一下，“要吃一点吗？”
太瑛瞥了一眼他桌上的食物，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吃东西，便走过去拿起桌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淡淡回了句，“不用。”
明伏蚏虽然东西多杂且堆在一起，不过太瑛已经掌握了他的工作方式，想要看的东西，在应该在的地方还是列得非常清楚。
“进展如何？”
“唔，如你所见。果真是浩大至难以想象的工程。”明伏蚏也不以为意，脸色轻松姿态闲适丝毫不以地下特有的潮霉空气为意。
“也就是说？”太瑛握着手稿纸，瞥向明伏蚏。
“还需要一段时间，越是深入其中越是繁复，要咎其解仅靠这么些许的年时是不可能的，又不能广招能人来译解，怎样也要给我更宽裕的条件吧。”明伏蚏在手上的卷轴上勾画了标记放下笔来，擦了擦手。
“那么，据你测算，一共需要多少时间能够完成？”太瑛的脸色称不上是难看，却也足够阴沉了。
“唔，”明伏蚏抬起脸望了望四周，“从初解到中解，怎样也要三五年才能得出终解吧。”
“来得及么？”
“对这个世界来说，怎么都不会来不及，对某些人来说，那就未必。”明伏蚏看着太瑛冷静自制的神情，阴暗中看起来漆黑的眸中映着几点微微跳跃的火光，过于平静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阴森。
明伏蚏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唇，然后便迅速敛下眼睛转回去，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地下宫殿中两人各自翻看资料，除了讨论些相关问题，相对无言直到黎明将至，太瑛揉了揉额角，看了看烛台，夜晚的工作告一段落，开始整理物件准备要离开。
“在我看来，独担这片天下，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你并不是德操高于私欲之人，却自愿做到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所谓的德成行就所带来的，真的能够比付出的更多么？”
明伏蚏背对着太瑛，本是趴在桌上睡着的，此时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闷闷的在自己臂弯下问了出来。
太瑛听到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会，又重新开始，连续几个日夜不眠不休的通宵工作，让他在这样一个弥散着着深重倦气的地宫中也显出一些凌乱和疲态来。
“不……嗯，你也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德操高洁之人。”太瑛低垂着眼睛，不太掩饰自己已经很精疲力竭的样子，“我是为了什么在拼命，我倒底在干什么，最近也时常会想这些问题，明明已经连最后的底限都舍弃了……”
“这么说来，你这么拼命，只是因为好玩？”明伏蚏趴伏着嗤笑一声。
“大概吧，或许曾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好玩……”太瑛的声线有些迷惑，然后又忽然转冷，
“现在则不同，若是玩，便无所谓胜负，但是现在的我却无论如何都输不起。我已经选好了道路，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达到。若是上天造成的这万千的罪孽无人偿还，那我就造一个人来承付！我已经打破了底限，舍弃了好恶，一心一意，为的只是赢。”
明伏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良久才听到他轻轻地回道，“一个人恐怕不够……”
“若是一个人不够，那么便用十万人，十万人不够，那就用百万，再不够，那便用整个神族的血，重构一个世界。”太瑛微微侧下脸，狭长的眼睛狠戾地眯了起来，浓重的黑影拢盖了他的眉弓。
“……谁也阻挡不了了……今日中夜，你来我房间吧。”
“其实这些事，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太瑛点点头，“今日中夜，我会去明邸洗耳恭听这些日来的成果。”
蛮灯睁开眼，茫然的瞪着重重敷幔的绮罗帐顶，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梦里看见御惠的脸。他总是什么都不说，仅仅透过水面，微微的诡笑着，看着自己。
想说什么呢？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蛮灯问过所有的疑问而求不得解之后，再也想不出自己该怎么样逗引他开口了，于是，只能重复着每一日每一日，透过水面，与他默默无言地相望。时间久了，她便真的觉得，或许，他和她曾经，是同一个人。
蛮灯不太清楚她被养在这里到底有了多久，太过漫长的寂寥和睡眠，会将一个人所能感受到的时间无限的拉长，浑浑噩噩的瘫软在床榻之上度过的三个月，像一生那样遥遥无期。
有时候有人会来喂食她写汤水，有时候有些人会来服侍她擦洗，她在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被某个人，像禁脔一般，深深的豢养起来了。
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蛮灯知道，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进来了。
来人身型瘦长，行动的声响却很轻，青色的身影透过重重幔帐，移动过来，不多久她身边几乎要遮蔽掉一半日光的层层纱帐被熟练地掀开，童山静深蓝的眼睛瞟了过来。
看见她醒着，定定的看着自己，童山静和她对视了一会，才微微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红魔……你想见他么？”
蛮灯皱起了眉头，非常不喜欢自己毫无防备的躺着被人盯视的感觉，不过此时回答童山静的疑问比较重要，不管是谁，只要是有关联的人物，她谁都想见。刚刚在喉间凝聚起了一句话准备答应，旁边却仿佛迫不及待般地响起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是嘛，那就见吧！”
蛮灯原本满眼的沉重和期待，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却愣住了。童山静的表情就一直保持着低眉敛目的样子，什么讯息都不给她。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这个房间来，也不知道坐在那里到底有多久，甚至在他发出声音之前，蛮灯都毫无意识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童山静是唯一一个经常来探望她的人，除了他和从来不说话的仆侍，蛮灯的房间里第一次进来两个能与她说话的人。但是这个人，却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蛮灯听见这个声音，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犹疑了一下，然后便沉下脸来。
童山静此时无言地探进蛮灯所躺的床铺间，将她扶抱起来，靠在厚厚的垫子上让她坐起来，然后将床尾的幔帘拉开，挂在两边。
一个人姿态优雅的坐在她对面，一手撑着头，嘴角微翘，妖冶的眼眸流转的光芒都慢了下来，兜兜兜转转，看着的都是她。
“好久不见，睡得好吗？”青珉雪收起支着下巴的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修长的腿上，十分诱人地对她笑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9章 豢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