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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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灯忧心忡忡，那边青珉雪却是噗哧一笑。蛮灯动弹不得，只能听着他低低的笑完，过了一会，才听见衣料拂动的声音，然后烛火“啵”的响了一声，漆黑的房间昏昏的亮起了一个小角。
床前重重帐幔不知何时被掀了起来，蛮灯床铺比青珉雪的小塌高出许多，为了方便喂食她汤药，她后颈的靠枕垫得颇高，所以即使是躺着，青珉雪的模样也分毫不落的看在她眼里。
他身外一件绛色的罩袍，此时已经松散地落到了他腰后，宽大的袖摆上纹绣着大朵大朵的争妍吐蕊的蔷薇，合着蓝色的兰花和花团锦簇的绣球花，堆堆叠叠的盛放在他臂弯之中。胸口的黑缎面红镶边的宽袍从罩袍内显露出来，腰上重重叠叠的系着挺括的腰结，直逶迤到下摆去，和宽袍的裙边叠在一处，红的宛若汨汨流淌的血河，上面金线绣了延绵蜷曲攀绕的柿叶纹，艳媚得耀目。
一柄洒着金梅花瓣的折扇打开来横躺在他下摆处，青珉雪慵懒地一手撑着头，长发披散下来，刘海微微遮住了眉弓，平日里顾盼生辉的眸子在刘海的阴影下流转着微微的水色，因为微醉的缘故颊面上惹上了一片鲜嫩的粉红，曲线柔和的嘴唇红滟滟地折出一点圆润的亮光，下颌的线条优雅细腻，无限迷人。
青珉雪身前搁着一个香暖炉，偶尔才有袅袅青烟薄薄的升起，青珉雪那眼底一点点的微光，就投在她身上。
蛮灯紧抿着唇，不出声看着他。此时的青珉雪看起来，就像是等待捕食的艳蛇，安宁慵缓的姿势，只是为了隐藏眼底的狂热。
“你……来做什么？”蛮灯在青珉雪的视线下浑身僵硬，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来。
青珉雪不答，却咬着下唇妖娆地笑了。
“嗯……我来了。”说着他轻巧地拂开扇子，然后晃悠悠地坐了起来，华丽的衣料互相摩擦，发出精致纤细的声响。伸手随意地捋了一下附在面上的头发，青珉雪嗤地一笑，“说的是，我来干什么呢？”
不等蛮灯应答，青珉雪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床边走来。蛮灯心几乎提到了嗓眼中，浑身僵直地看着他身上的外袍滑落在地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直接扑倒在她身旁，张开手臂连同被子将她压住。
酒气混合着麝香，直扑肺叶。蛮灯几乎直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越发跳得狂躁。
“惠儿……你很紧张么？”青珉雪脸上的笑意让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青珉雪一手支起头，一手在她发鬓边轻轻摩挲，然后纤长的手指沿着蛮灯清减的脸颊曲线滑下，“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说罢忽然手指一勾，将蛮灯的脸抬起来便吻了上去。
只是微微啄了一下，蛮灯便浑身打了个寒噤，满鼻腔都是他身上浓重的香味，青珉雪掌握着她身上最细微的变化，知道她浑身僵直，抬起脸来对着蛮灯灿然一笑，“我很高兴啊。”
蛮灯满脸通红，又惊又怒的瞪着他，青珉雪丝毫不以为意，看上去还更加开心了。
“你……做什么？”蛮灯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怒火从眼中淬出来，“开心什么？！”
青珉雪眯眼一笑，“呐，你想不想知道，太宵宫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蛮灯盯着他，慢慢压下怒意，冷冷问道，“发生了什么？”
青珉雪仰起脸，一边回忆一般笑眯眯地道，“莲前寺家的新帝做的不错，培植新党，招抚谪部旧贵，获得足够的支持之后，铲除异己。唔，你知道我所说的异己，是什么意思吧？”
“……什么？”蛮灯保持着冷淡，不为所动地问。
“说起来，你该知道，太宵宫，不，应该说是神族，从上古时代开始，就始终存在着分歧，两种势力争斗的中心，现在或许不怎样提到，不过那并不表示就不存在了。事实上，正因为不能够流于表面，所以在暗地里就愈发的激烈了。”青珉雪侧过脸，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表情，“你知道的吧，关于贵族，与妖仙之间的恩怨……真要说的话，大概从父神开天辟地之初，人兽有别之后，这就是免不了的了…”
“所以呢？”蛮灯大约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的话，不过对于她被关在这里而只能通过单一的途径了解到的情报，蛮灯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偏信。
“唔，其实你，心里也大致有数了吧……”蛮灯不答，青珉雪继续道，“新帝太瑛，最近贬谪了大部分的妖仙，绕城骑卫几乎全部都变成了贵族的人，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蛮灯知道青珉雪此时说的大多数大多都是用来击溃她精神防线的，但是她还需要更多更多的情报，于是她定定的望向青珉雪，“什么意思？”
“太瑛以你失踪为由，以你为首的妖仙在太宵宫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个又想要说明什么？”
“唔，这个嘛，我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做的如此顺手，比我能够预料到的还要冷酷无情。”青珉雪侧过一点脸思索了一会，“原以为你们那发小的情谊，不会如此脆弱，事实上真的面对了现实，却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青珉雪勾起蛮灯的一缕头发绕在之间，笑得阴森，“唔，你大约还不知道，几年之前，他就与我达成了协议，女娲死后，由他代表莲前寺烛阴氏夺下太宵宫的王权，而你这个障碍，就送由我来接手了。”
蛮灯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无法不惊讶，立时目瞪口呆。
青珉雪终于看到了蛮灯大受打击难以置信的表情，哈哈大笑，“他早就认定了人兽有别，与你不会有结果，所以早早断了了事。不过他会以你为筹码来换几年朝堂上的时间，还真是不负我望，做的干净利落狠绝无比！你的失踪，你的败落，你今天的窘境，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蛮灯大怒，即使最后一夜太瑛那低垂的眼眸和饱含心事的表情浮上眼前使她心中动摇，也厉声喝骂青珉雪挑拨离间。
“你有何证据？”
“证据？你身陷此处，还想要什么证据？太瑛新帝做的很顺手，撤换贬斥无数你的旧部算不算证据？他已经公开与妖仙部众势不两立，即使是毫无关联的也已经牵连了进去，服者是死路，不服更妙，镇压叛军更便正中下怀，难道你不明白，他做的如此决绝，正是要断你四肢，掌你权柄，绝你生路！”
蛮灯沉默了下来，心疼要滴下血来。脑中纷繁覆乱，像被人从脑后重重一击耳鸣眼晕，原来，原来，原来……那时候的冷淡，那时候的疲累，都是做给她看的，都是要支开她，先灭了她的云骑，再给她明中落罪，暗里折辱。
“即使他还对你有几分情谊，也决不能够动摇他的江山分毫，就算你现在能够回去，他也没了立场来保你一个。现在，你还怀有什么逃出生天之意，也都灭了吧。”
看着他诡异的笑容，蛮灯忽然讥讽地一弯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地回道，“难道我的未来，还被你们担心着么？”
青珉雪微微垂下头，收起笑，眼睛里的阴影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原来你知道啊，你那悲惨的人生……”青珉雪忽然一把扯开蛮灯身上的被子，扯起蛮灯的衣襟，贴着她的脸与她狰狞地对视，嘴里却轻轻说道，“从太瑛答应将你送予我开始，便已经没有所谓的将来了……”
青珉雪与蛮灯之间毫无障碍地对视，蛮灯看得很清楚，那收缩的瞳仁之间清晰的纹路，几欲喷薄而出的怨毒，恼恨与兴奋交织在一起，重重浓烈的情绪复杂难辨，纠缠在一起变为贲张的疯狂。
蛮灯能够闻到青珉雪呼吸中的酒气，此时的青珉雪绝对称不上理智，不，其实她明白，他根本就不需要理智这种东西存在。即使面上表现得强硬，蛮灯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般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必须要说点什么！
“即使你这么的恨……我也只能说很遗憾。”蛮灯脑中转着念头，她会变成众人眼中的御惠的转生，已经是不需辩论的事实，然而她首先需要确认的是，这份肯定从何而来，即使心跳和脉搏早就泄露出她的恐惧，她还是摆出一副倦怠欲睡的神情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我不明白。”
青珉雪果然瞬间就脸色狰狞起来，却没有发作，过了半晌冷笑一声，“你这样摆出不相关的表情，其实是极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当做御惠，然后落入如此的境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绝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