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饰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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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赋大赏如期而至。
蛮灯起了大早，收拾停当之后就直接跑去了校场。结果来的太早，校场上才刚刚被宫人打扫完毕，只有她一个人在南区的观望台上等待。
其实她的比赛是在傍晚开始的，武赋赏里天策和天赋各自的比试，是交替进行的，天策的项目比较繁多，方术，通灵术，驭灵术，体术，斗术，剑术，箭术，九宫术等等，各自分为下中上三个等级比试。天赋的项目就是围绕体术和斗术两个项目进行而已，其中斗术不限制徒手还是持有武具的参赛条件，而体术就是必须徒手不借任何外力的比试。
比试也是淘汰制，每一轮都只有一次参赛机会，胜者晋级有资格挑战比自己高级的组别的胜者，最后就是三个年级的强强相遇，决出准胜者，然后是天赋与天策之间的综合赛。
武赋赏年年都办，但是今年有所不同。这个也是蛮灯刚刚才知道的，今年是个祈禳祭祖的大年，过几个月就是五十年一次的大司星祭，武赋赏就作为大司星祭的前祀。所以今年才要排演最后的祈禳社戏，以示对于大司星祭的重视。
本来在平常的年份里武赋赏也就是个太霄宫内部的小庆典，附带了学员的水准评估的记录，说白了就是一个学员考核的比试，并不会像今年一般邀请很多外驻的分封贵族过来观礼的。
蛮灯对这些琐碎的祭祀事典本来也不放在心上，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已，对祭奠之间的联系和特殊年份的细微差别当然是弄不清楚。她一开始还以为年年都是这样的阵仗，为此还被鳞翩好好的嘲笑了一番。
饰剑璧。
蛮灯站在南区校场前方的一块璧墙前面，仰望着剑璧。剑璧是用整块的琅玕石雕成，似玉石一般光洁温润的质地，在上半部分刻有密密麻麻的人名，不时的还有几个窄洞穿插在名字中，看起来是其他的刀剑插拔过的痕迹，但是整个璧墙却只剩下孤零零地一把阔剑插着，直没剑柄。
这一把剑，就是御惠持用过，之后名动天下的名剑白彗么？
蛮灯看着白彗古旧的剑柄，上面只雕饰着细小的双排菱花，看剑锷和剑柄的样子，白彗其实只是一把玉石磨制的古剑，也并不比其他玉质更坚硬多少。要将这样一柄剑插入玉璧直没剑身，需要多大的力道才能够做的如此干净漂亮？
“哦呀，是小蛮灯吗？”有个人从东门进来，看见了独立在饰剑璧下的蛮灯便出声叫她。
蛮灯扭头一看，原来是社长月光堂优，白净的一张脸，没有像一般的成年男神蓄留髭须，因此他在众神中总是显得特别年轻。
“月光堂社长大人，早上好。”蛮灯躬了躬身和他打招呼。
“哦哦，你也早上好。好像来的太早了些嘛，武赋赏还有一个时辰呢。”月光堂优望了望太阳，“我记得首场是天策班的箭术啊，蛮灯你报了吗？”
“不，我没有参加天策的项目，我只是醒得早所以先过来看看。”蛮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太阳，淡金色的圆盘悬挂天边，确实是才刚刚升起的样子。
“哦，哈哈。”月光堂优哈哈一笑，“是太紧张了吧？没关系，等会开始了就好了，新人都会有些紧张的。”
“唔…其实也不是紧张……”蛮灯慢吞吞地说道，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跑来了。侧脸望见了插在饰剑璧上的白彗剑，抬眼问道：“社长大人，这把就是白彗剑么？”
月光堂优侧脸一看，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是啊，你也听说了吧，这剑是七百年前的一个学生留下的。”
“是，我知道是四公子御惠。”蛮灯点点头。
“对啊，就是御惠那个捣蛋鬼干的。”月光堂优脸色有点古怪，是一种既痛苦又甜蜜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就只有这把剑像是长在里面一样，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拔出来。现在倒像本来这块璧放这儿就是给他晒剑用的了。”
这块玉璧本来好好地摆在这里，是为了能将历届夺得前三甲的学员的名字摹刻上去以示荣誉，同时也激励后辈的。没想到到了御惠这里，什么规矩都被打破了，他不屑于把自己的名字和别人一样被蚀刻在上面，于是干脆直接把自己的剑扔过去钉在璧上当做自己的名字了，还放言就用这把剑激励后人。
衔茝社当时的几个教师傅子瞠目结舌差点没气晕过去，奈何御惠根本就得意洋洋自己的这一杰作，自然不能等他自己来拔剑。于是教师傅子们只能自己动脑筋把白彗剑拔下来，却不知道御惠在剑上做了什么术法，这把白彗就像在璧上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忙了一阵没有效果，慢慢地这件事也就淡了。只是御惠这么嚣张的举动，惹得后辈们纷纷效法，最夸张的时候璧上同时插了十几把名剑，结果这块璧的名字就被叫做了饰剑璧。
多年之后，璧上前辈们留下的剑上上下下来来去去，被后辈们一一拔去了当做自己的战利品，只剩下满璧疮痍的剑孔。
却只有御惠这一把白彗，始终都没有变过位置，就这么一直傲视天下地插在这璧上长达七百年之久。
“小蛮灯你想要这白彗么？”月光堂优看见蛮灯望着白彗的眼神，笑着出言问道。
“嗯？”蛮灯一惊，答道：“没，没想要，只是好奇而已。”
“哈哈，想要也没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拔下它来的人不计其数，就是都失败了。我们来来去去的看了它几百年反而也习惯了，要是哪天它不在了，才有许多人不高兴了，会想找回来继续供这儿吧。”月光堂优看了看白彗，脸上浮起一点伤怀的表情，“现在倒庆幸，当初御惠把它留在这里了。看着它，就能回忆起来那个孩子的样貌，要不是那次意外，若是他能够活到现在，不知道又是如何凌邈绝顶的样貌了。”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无限可惜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把剑放在这里，已经是一个人的象征了。有太多的人要看着这把剑来缅怀，来回忆，当年的那个少年是如何的英姿勃发，烂漫轻狂。即使是死去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痕迹也磨灭不去，每一个他生活过的地方，每一个记得他的人，都证明他曾炫目耀眼的出现在世人面前，纵横恣意地来过，活过，爱过。
蛮灯想到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就那样早早的夭折了，空余世人的遗憾与饮恨，心下竟然也一同黯然起来。
少年天纵，不过如此。
“哎呀呀，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忘记了要办的正事了。”两人本来一同陷入了对英年早逝的御惠的怀念中，静谧的气氛忽然就被月光堂优惊诧的叫声打断了。“我要走了，小蛮灯，女娲上神大约明后天就回来了，你要好好表现啊。”说着便对着她一笑，急匆匆地绕过她从西门走了。
蛮灯一愣，倒是想到自己本来是女娲座下白虎的事来。这事她虽然没有与几个人说过，不过月光堂优知道也不稀奇，他临走还不忘提醒她，那说明女娲是真的要回宫了。
那位大神走了也有一年多了，终于要回来了么……想到这里，蛮灯想起以前和她相处时的情景来，不由得脊背上发凉，那位爱折腾的大神终于又要回来了么？
不知道她会呆多久，如果她一直都在，以后就不能再过这么懈怠的生活了，在她身边的时候如果不随时保持精神和警惕，是一定会被折磨得很凄惨的。
蛮灯就这样独自站在初升的没什么暖意的阳光下，暗自盘算着她接下来的生活。
“蛮灯？”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蛮灯一惊，抬眼望去，却是一身武道衣衫装扮的太瑛。只见他平日里垂散在脖颈处的碎短发都梳到了脑后，额头缚带。白衣黑裤，束腰很高，下摆的折边裤裙显得他身型修长。
“你这么早就等在这里了？”太瑛背后背着两把弓，手里提着箭袋，讶异地望向她。
“呃……也不是，我睡不着，就起来了。”蛮灯只发了一会呆，就又来了一个人，当下看着太瑛的装扮疑问道：“你要参加第一场的箭术么？”
“嗯。箭术的话我成绩还不错。”太瑛对她笑了笑，转身在旁边放下了手里的装备。转过身来：“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帮我做做热身吧。”
于是蛮灯帮着太瑛给弓上弦，由力大的蛮灯扳住弓的两头，然后太瑛细心地校正弓弦的松紧度。虽然男女角色好像是颠倒过来作用了，不过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好，就停在这个位置不要松了。”太瑛嘱咐道，然后稍微拉了拉一边的弦。
“……”蛮灯用力地保持自己的动作不松懈。
太瑛抬眼看了看她紧绷的脸色，问道：“很吃力吗？”
“不，也不是吃力。”蛮灯努力一边保持动作不变，一边答话。
“呵呵，稍微坚持一下，马上就好。”太瑛笑了笑扭紧了一边的弦，固定住。“其实调整弓弦也就像调整乐器弦一样，都是要调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太紧了就拉不开，太松了又射不远，松紧之间没有考虑到弓和弦各自的张弛的话，都是没有足够的弹力将箭射的远的。”说着他将固定好弦的弓拿起来，做了一个空射的拉弦动作，弓弦发出一声紧绷的闷响。
然后太瑛将箭袋背在身侧，拿起弓走到一块练习区，在一块箭靶二十丈开外站定，搭箭，开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那支箭宛如一道黑色的流星，直直的插入前方的藤草编织的箭靶中央，箭尾还犹自微微颤动。
太瑛走到箭靶处看了看，转身在远处对着蛮灯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抬高了声音叫道：“还好有你帮忙，这弓靠我自己是调校不到这么好的，谢谢你。”
蛮灯一见他招呼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太瑛的箭术真的是不错，看他随意地拉弓射箭，箭簇就直直的指向靶心，离最中心的那个红漆点只偏差了两指宽的距离。
“哦！太瑛你箭术也很好啊！”蛮灯看着箭靶，有些讶异地赞道。
太瑛作为一个并不重视体术的天策班学员，他的体术其实不必鳞翩差多少，剑术的造诣在排演社戏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叹为观止了，现今连弓箭之术都如此厉害，能力之强实在是不愧衔茝社第一聪明的天才之名。
太瑛一笑，伸手拔下自己的黑箭，箭簇铸造成薄而锐利的三翼锥，尾端没有倒钩，是专门用来练习骑射的普通用箭。
“今天状态不错，托你的福了。”太瑛明显心情很好，“你的比试是在傍晚么？”
“恩，傍晚。”
“好好加油啊，不过第一场总是比较容易的，我觉得你能晋级。”太瑛拔下自己拉弓用的指套，继续整理自己的装备道。
“恩，我一定会拿到前三的。这是，”蛮灯顿了顿，“我的决心。”
“那就好，”太瑛微微笑地拍了拍她，“不枉我救你一次。”
接下来，蛮灯与太瑛一直呆在校场里，直到参赛的人员和观众都络绎地坐满了场地，她才与太瑛告别去了学员观摩席位坐好。太瑛则呆在预备场地里休息等待第一场的箭术。
第一场的箭术，其实也真的就如太瑛说的很简单。上场的一共十六人，分两组，一炷香内共射十箭，各取前四名晋级，淘汰一半人数。然后直接开始第二轮，继续淘汰一半，最后四人角逐冠亚季。
太瑛被分在了第二组里，看他面色沉静如水，不急不缓地搭箭，满弓，射出，靶靶都是接近中心的成绩。观众席里不时爆出喝彩和掌声，他却充耳不闻，始终是一副冷静的样子，眼神镇定，拉弓时微微抿下的唇角使他的侧面看上去无比的坚毅英俊。
反观其他十五个参赛对手，水平就很参差不齐。当然也有擅长箭术的天赋者参赛，不过高手之间的较量，考验的就是稳定性。
太瑛毫无悬念的晋级，晋级，最后以完美的稳定性和零失误的准确性，在第三轮中胜出，第一个拔得了今年武赋赏中无可争议的头筹。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饰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