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BG]素昧半生》术尧

54、起灵成长日记3

　　贺先生对汪家和张家了如指掌，甚至比她知道的还要多得多。汪家和张家但凡能够翻阅的档案她大都看过，可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看着小鬼喝完药睡下，她把药碗刷了，刚从厨房出来，突然从上方斜飞来一片灰瓦，她身子一闪躲开了，抬眼往上看去，原来是贺先生坐在主屋的屋顶。
　　这大晚上的，贺先生坐在房顶吹冷风？她见贺先生朝她勾了勾手指，好像在喊她，便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贺先生在房顶上喝酒，屋脊上置了张小桌，上面是一盘花生和一盘茴香豆，还有一坛酒，两只瓷碗。
　　“贺先生喊我作甚？”
　　“叫贺哥。”
　　贺先生好像有点喝高了，她并不想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说话，便安静下来。
　　“你有什么愿望？”贺先生问。
　　她不太理解愿望这个词，于是反问道，“什么是愿望？”
　　贺先生想了想说：“愿望，就是你想做的事。或许我换个问法，你长大想做什么？”
　　“长大？”
　　“哎呀，就是成年的意思。”
　　“抱歉，贺先生。成年这个词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从出生就被规划出一切，时间于她而言的确是没有意义的。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贺先生问。
　　她皱了皱眉头，思索了半晌：“把那小鬼送回张家，然后做应该做的事。”
　　“应该做的事？一步一步往上爬？为什么不杀了他呢？”贺先生又问，“以你的立场应该杀了他，独自一人把信物带回去，你会很快掌控那个破败不堪的张家。”
　　她摇头，没有说话，贺先生又继续道：“要么一直在框子里，要么把框子打碎，犹豫不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孩。”
　　有生十六年，没有杀掉那个小鬼的确是她做的唯一一件在计划外的事。可把小鬼带到张家之后呢？继续跟小鬼争一个起灵的位置，或许干脆把起灵之位让给小鬼，让那小鬼做一个傀儡，利用完了送他去死？
　　如果一定要杀了他的话，她似乎不想继续下去了。
　　她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原来贺先生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贺先生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而抬手给另一只瓷碗满上酒，“是我错了，既然不是小孩子，来一起喝点。”
　　她虽然刻意锻炼过酒量，但是也不会随便喝酒，因此摇摇头表示拒绝。
　　“害怕吗？所以犹豫要不要跳出那个框子？”贺先生在他身侧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柄剑状的东西朝她递了过来，示意她接住，“做我的弟子，以后你就是道门的人，什么也不用怕。不管是汪家和张家。”
　　闻言她轻轻笑了笑，并不把贺先生的话当真，只当他喝醉了说大话。她接过剑，剑柄上刻着篆体的两个字，是“谷雨”，剑鞘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依稀能够辨认出来上面镂空的凶兽图案，剑身和鞘口锈在了一起，她试了一下，没有拔出来。
　　这是一把古剑，不过保存的很不好，便开玩笑问贺先生：“这是什么？师门祖传的神剑？”
　　贺先生没理会她，眼睛望着夜空，认了几颗星宿，又问她，“你会唱曲儿吗？”
　　“不会。”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跳舞呢？”
　　“那就更不会了。”
　　“那你会什么？”
　　“会杀人。”
　　“以后你会救人，”贺先生指了一下小鬼住的房间，“他是你救的第一个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抬起酒坛又把瓷碗满上，接着端起瓷碗站起身子，闲散的往前走去。她没想到贺先生已经醉到了这个地步，直接从房檐边上一步踩空落了下去，她怕他摔出个问题，连忙过去看。
　　谁知贺先生好好的站在下边，手里还端着瓷碗，他抬头看她，和她的视线对上，虽然夜晚看不清神色，但她能感觉到贺先生是得意的。
　　“剑来。”他举起空着的手，看这个姿势也不像是让她把剑扔下去接住的样子，就在她纳闷贺先生举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自己手中拿着的破剑突然绽出了光华，剑从剑鞘中脱离。
　　再一看，剑已经被贺先生握在了手中，而她手中只剩下了空空的剑鞘。
　　剑鞘很普通，如果有机关她一定能看出来，可剑怎么就从剑鞘中飞了出去，这是什么异术？
　　贺先生没有给她答案。
　　贺先生拿到剑后自顾自的在院子中央耍起了剑，舞剑舞剑，顾名思义，就是跟跳舞差不多的东西，看着花样百出挺唬人的，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她一句嘲讽都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贺先生发出了“卧槽”的一声惨叫，她心说遭了，连忙高喊了一声“住手，没有敌人”才避免了贺先生再受伤害。
　　她怕那小鬼再出手，倒没有慢吞吞的从梯子爬下来，而是直接从房顶上跳下来，扶着喊疼的贺先生坐到桌子旁。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半夜休息，看见窗户外边有一片剑光，估计也很难不多想。
　　“我以为是敌人。”那小鬼扶着门框淡淡的说道，他的伤还没好，缓慢的挪了过来，跟贺先生说了声抱歉，脸色苍白的吓人。
　　贺先生被匕首插中的部位是腿，他自己就是大夫，给自己施了针，拔出匕首，也没有大出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就是想不到这贺先生把自己吹得挺牛，一句“剑来”玩的神乎其神，没想到身手这么差，连个暗器都躲不过，这架子也太花了点。
　　“贺先生在练剑。”她说，然后走到院子中央，把贺先生中了暗器后就扔掉的剑捡了起来，剑经了贺先生的手后焕然一新，全无锈迹，此时和锈迹斑斑的剑鞘放在一起看已经不像是配套的了。
　　“花里胡哨的。”小鬼说完又缓慢的挪回了屋里。
　　贺先生似乎被打击到了，也一瘸一拐的往他的房间里挪。
　　“贺先生，你的剑。”
　　贺先生头也没回：“是你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