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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钟,是一件能够让生物起死回生的绝世法器,”赵知行坐在主位上,视线扫过下面坐着的三人,“再说了,凝钟,本就是我楔族祖先血肉骨所做,我们作为后人,拿回来有什么问题?”
慕达表示赞同,应和道:“当然,这本就是我们的!不过是物归原主。”
坐在另一边的原长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慕迦摸着脖子上的长长疤痕,那是他活着出了安界局监狱的“荣誉见证”,他坐姿大大咧咧,说话也不避讳在场所有人:“赵祭司,您想要拿它飞升成神,我们就想做平凡的普通人。让我们拼全力跟神族抢凝钟,这代价实在太大了吧?”
慕达立刻制止他:“你住嘴!”
“成神?飞升?都是我的私欲?”
赵知行气得将杯子摔在地上,“在你心里,我是这样不顾楔族只为自己的人?”
“我所做的一切,全为复兴楔族!我想——”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转而看向原长兴。
“当然了,夺回凝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复活我的挚友,时毓。”
“但要怎么才能唤醒凝钟,我不知方法,”赵知行再次看向原长兴,微笑着,“时毓或者时念,有跟你提起过吗?”
提到时毓,原长兴回了神,听完又摇摇头,无奈道:“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凝钟还有回溯时间的能力。”
“嘴这么严?”赵知行笑了笑,“行啊,那我们就一样一样试。就从——时念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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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沉默里,时念抬起头:
“实话说,凝钟要怎么回溯时间,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听斋内的老树提过一次,凝钟可以带人回到过去,但具体怎么操作、需要什么,我一概不知。”
南芷已经习惯这种期望后又失落的感觉了,她木讷地接过娇宁递过来的核桃仁,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喉咙有轻微的不适感。
可这都不重要。
白伦已经自来熟,他边吃东西边说道:“没准就是假的,谣言这东西,原本就是传着传着变成真的了。”
时念正眼看向他,眼中竟生出几分意外神色:“说的对,没准就是假的呢。”
“以防万一,近期大家都小心些,”池树做事一向谨慎,“在座都是和时斋关系亲近的朋友,各位千万注意安全,赵知行阴谋诡计极多,不知还要耍什么花招。”
池树说完,给了时念一颗定心丸,“我已经发信到千神殿和万神殿,请她们无论如何派出一队高级神将,驻守罗昆海和衡越山,我这边也会选出灵力最强的白仆,分别送往两地。”
“我也会从今天起,带着小鱼搬到时斋去住,时斋由我亲自守,你想做什么,便撒手去做。”
时念顿了顿,没说话。
赵知行是时斋最大的威胁,他近距离接触过凝钟,对斋内了如指掌。尽管蒋家那个小女儿对斋内阵法和通道进行多番改造,但未经实验,依旧不放心。
娇宁把核桃剥得咔哒咔哒响,笑着说:“好啦好啦,有我们这帮人在,能出什么大事?”
她看向身边一圈人,“新族壮大,已经占领楔族百分之八十的地区,这都是南芷的功劳。还有啊,京珺上任,桑陵府就是守桑陵所用……更别说,安界局还有白伦和严冽。别忘记,我们身后,还有万千两神殿和冥界呢。”
时念释然笑了:“还是你有理。”
“大家聊到现在,就先到这儿吧,”池树率先起身,看向时念,“斋主不是还要尝新的雨花茶吗?”
时念知道他要说什么,和严冽对视一眼,点头,随着池树走了。
厅里只剩下五位,气氛实在尴尬,娇宁摆摆手,率先离场:“桃源村今天搞活动,我先回了啊,你们随意。”
南芷和京珺也结伴离去。
白伦乐呵呵地送走她们,用胳膊肘碰碰严冽,轻声问:“斋主跟你不是最熟吗?怎么没让你去?”
严冽用眼神警告他:“我跟她,工作伙伴,跟池树没法儿比。”
白伦拿着个核桃,重重敲着桌面:“工作?你当我傻?不是我说啊严冽,斋主是神族,日后男宠必然是不会少的,但你努努力,肯定是最得宠的那个啊。”
男宠?
你对这事倒还挺关心啊?
严冽一把搂住他脖子,用力往下压了压:“不许胡说……再说了,她跟池树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聊,我们先回安界局。”
白伦个子矮,被严冽胳膊肘禁锢,动弹不得:“哎哎哎,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聊啊,你跟我说说呗。我是安界局代理局长,我有知情权!”
说得有理。
严冽边走,边把尉迟家和时斋的关系说给白伦听。
原长兴叛变,白伦代理,必须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处理局内事务。
白伦仔细听完,看着这周围迷雾森林一般幽暗的尉迟府,打了个寒颤,往严冽身边靠了靠,说道:“啊,我懂了,所以这池树就是斋主的第一个男宠,是那种至死不渝只爱她一个的深情人设。你是她第二个男宠,属于那种工作中遇到的好苗子,被发展成了办公室恋情,上下级那种,刺激。”
严冽看他如看傻逼。
白伦摸摸下巴,继续道:“所以,斋主跟他是青梅竹马,你就是个外来货,那肯定没有竞争力啊!”
严冽实在不想跟这人论长短:“……你刚刚不是要吃糕点吗,我找人给你拿。”
“拿个屁!”白伦气的跳脚,“你就不能有点事业心吗!不吃嗟来之食你懂不懂啊?”
严冽:“嗟来之食?”
“他是你最大的情敌,是你的绊脚石,你还吃人家东西,吃人家东西嘴短你懂不懂啊?”白伦给严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长点心吧严冽。”
严冽和白伦同为安界局职员时,两人水火不容,尤其是白伦,脾气暴躁到一点就炸,现在居然还能为他着想?
严冽讶异:“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这不是八卦,这是问询你的事业,哄好斋主也算是你的工作之一,懂吗!”
严冽:“……”
白伦能成为安界局代理局长,别说池树,就算是对安界局了解更多的局内人都没想到。
要说关系最近,那当然是严冽优先,可斋主没选他,选了个严队曾经的死对头,这本身就够匪夷所思。
而设立桑陵府,则是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至于桑陵,一个安界局已经够了,现在又来一个桑陵府,这不是指着安界局的鼻子,说你们把桑陵管理的不好吗。
初设桑陵府,已遭来不少流言,而宣布代理局长的当天,二十八队京珺也被叫了过去。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和原局平级的桑陵府府主。
还没等安界局众人思索其中缘由,京珺便从安界局人员名单中,选走了一大批安界局的优秀人才,带到了桑陵府。
……合着你们设桑陵府,还要从安界局选人是吧。
这下倒好,安界局剩下的人。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那天,进入幻京的人爆满,大伙纷纷去里面撒火去了。
京珺的档案已经迁到桑陵府,那边有新的幻京,和安界局的不相关。安界局的第一名,依旧是严冽。
一天的工作结束,严冽回到家,看见室内亮着微弱的蜡烛光,有些习以为常了。他先进来,洗干净手,将刚买的东西放在时念面前。
时念拿起来,是一根人间的糖葫芦串。
她数了数,一共八颗。
不等严冽,她先咬了最上面那颗,放在腮帮子里慢慢嚼。
山楂的酸和糖衣的甜融合,尤其是山楂沙沙的果肉和外衣的坚硬口感奇妙,果香糖香,都是时念喜欢的。
刚才的阴翳一扫而空,时念将籽吐出来,紧接着咬了第二颗。
严冽此时也洗好水果,坐在她面前,两人一起看外面下的雨。
细雨蒙蒙,对面的守护兽小狗被那家收养,窝就安置在小孩子的婴儿床边。时念和严冽看过去,它感受到,慢慢站了起来,朝这边摇了摇尾巴。
“它不用淋雨了诶,”时念笑的眉眼弯弯,“他有家了!”
屋内千万温暖,当然比外面冰冷的雨水更有安全感。
严冽摘了颗车厘子给她。
“我本来是找你吐苦水的,但又想了想,好像也没必要。”
时念趴在桌上,“我以为,这件事情我搞得定,不用太麻烦别人,就能够达到我想要的结果,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严冽,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烦?”
“会不会觉得,我的能力和我的位子并不匹配?”
“或者,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能力度过这次难关?”
“时斋不会毁在我手里吧?那我有什么颜面去见前面二十七位斋主啊。”
“再说了,我也不是非得用尉迟家的水啊,不行我找龙女也成。”
严冽突然喊道:“时念。”
时念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下巴放在叠起的双臂上,迷迷蒙蒙看他:“怎么啦?”
严冽这才注意到室内若有若无的酒气,他看着时念红扑扑的脸颊:“你喝了多少?”
时念比了个三:“不多。”
严冽侧头,余光看到墙角倒在地上的三个红酒瓶,额角一跳:“你一口气喝了三瓶?”
时念抬起手,细长的食指往他身后点了点:“不是,那里——”
这回,严冽完完全全转过身,看到自己一整墙的酒柜。
……空了三排。
严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立刻站起来,蹲在时念身侧,摸摸她脑袋,皱眉道:“是不是难受?”
时念摇头,手掌抵住侧额,一字一顿:“没有,但有点晕。”
人类一口气喝这么多酒,身体会受不了。可神族的身体,对酒精的耐受程度如何,他不清楚。但时念酒量很差,这状态看着确实不算好。
严冽扶住她肩膀:“你坐好,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起身时,手指被时念抓住,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质问他:“我可是神族欸,哪个神族醉酒了会喝蜂蜜水的?”
接着又嘟囔,“那我这也太丢人了。”
严冽听着好笑,哄她:“那我们悄悄的,除了我,没其他人知道。”
时念迟钝的,重重点头:“……那行吧。”
在严冽离开前,她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倔强地再提要求,“我和你一起去。”
严冽无法,扶着她走向厨房。
“我的第一杯蜂蜜水,是原叔给我冲的,”时念没什么力气,她靠在严冽身上,一步一步挪着往前走,“我小时候不够聪明,阵法总是练不好,被我妈妈罚去练剑谱练到天黑。”
“可是,时斋没有晚上,天也不会黑。到最后我累了,也不敢停,胳膊和腿酸痛到要分家,也只能咬着牙继续。”
“不知道练了多久,时斋的天终于黑了。我知道,是妈妈气消了。我躺在花林里,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地哭。”
“是原叔把我背回房,又给我冲了蜂蜜水,跟我说, ‘我们阿念啊,已经很聪明了,是你妈妈,太急于求成,我会说她,你别怨她,好吗?’”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时念完全止不住泪水,急于抓住严冽的手,想汲取一点点仅存的温暖:“他一直……都是很疼爱我的。”
严冽单手搂着她,惊觉她浑身冰凉,急忙给她冲了热乎乎的蜂蜜水暖暖身子,看她蹲在地上,哭得鼻子透红,双手抱着杯子惨兮兮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她喝完,身上回暖,严冽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把她落在额前的头发别至耳后,轻声问:“念念,睡觉了,好不好?”
时念把头靠在他肩上,双手抓他T恤领子到变形,她有些抖,复又很小声地喊:“严冽。”
“你抱抱我。”
“悄悄地,别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