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CD的第三面》月香枝

7、Ⅰ

　　爱之深，恨之切，我的小杜鹃。
　　——德川家康
　　Ⅰ“若我们这空洞的灵魂无法被任何事物填满，那至少□□可以……”
　　未绪。当时你沐浴在自窗□□入的金色阳光中，笑容像天使一般美丽，可你竟对我说出这样一种话来。未绪，谁想你如此纯洁甜美，竟也沾染上地狱的尘埃……
　　可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现在的我几乎忘却了来到“旧约”之前的所有事情，可为什么我就是如此清晰地记得有关你的一切呢。正是这句话促使我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混迹于午夜酒吧“旧约”里，接待各式各样的男人和女人，用□□换取金钱等待短暂的青春枯萎。
　　没有爱，也没有伤害。

　　可近几日，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
　　很多时候，我悲伤难耐。

　　来到“旧约”的时候，我同这座城市一样失去了原本的名字。
　　——一座南方城市，受着临近经济心脏洛驿的福泽，竟成为了孕育堕落的伊甸。白天。皮肤干燥，眼神涣散人们被生存的压力折磨得苟延残喘。而当夜幕降临时，这座城市便被数不清的午夜酒吧和纸醉金迷吞噬了……
　　因此这座城市的本名早已不再有人记起，提起它时，人们叫它“所多玛”。
　　《圣经》中描绘的纵欲之都，城中之人骄奢淫逸，最终被天父耶和华降下天火摧毁。

　　在我浑身湿冷地蜷缩在黑暗的街角时，额前有一缕红发的伊利亚将我捡回了“旧约”。也正是他在我来到“旧约”之后，给了我与这个城市相同的名字。
　　他将我带进他暧昧凌乱的单间里，给了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我干净的衣服和一些钱。
　　伊利亚最初并不想将我留在“旧约”，尽管他曾捏着我的下巴望着我深黑的眼睛和眼角下的泪痣对我说，你会成为很好的牛郎。可他执意要赶我走。他理直气壮，不由分说。
　　我半是嘲笑半是敷衍地躲闪着他的推搡。这种职业和这种酒吧是阳光下装模作样的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它却是我的乐土。
　　我右眼角下的泪痣令我生来妩媚并显得可怜。留在“旧约”不到三天，我已经接下第一单生意并且学会将葡萄酒淋满全身并魅惑地扭动腰肢。我很满意几乎是享受地看着客人在沾满□□的床上扔下一叠钱的掷地有声，更迷恋那种油墨香气的铜臭在指尖流过的瞬间。
　　只是客人刚走，伊利亚就进到我的房间来，他灰色的眼睛直直望向我，很久都没有出声。
　　僵持半晌，他轻声叹气。我知道我赢了，向他露一个妩媚的笑。他不再看我，脸上也没有笑容。
　　他对我说，在“旧约”里，大家都叫我伊利亚。我没有做声。
　　我忽然发现，我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伊利亚似乎并不在意。

　　那天在“旧约”，叫伊利亚的男子给了我一个名字。
　　他说，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所多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