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CD的第三面》月香枝

8、Ⅱ

　　Ⅱ所多玛，所多玛。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深更半夜站在我房间门口的伊利亚。他要求从我的窗户逃走。
　　我对他说，你疯了。是你亲口告诉我，一旦来到这里，再无离开的可能。
　　这里是欲望的泥沼，也是酝酿犯罪的沃土。除了□□交易，这里还同时进行着贩卖毒品，走私以及枪支火药的交易。不见真面目的幕后操控者完全可以视我们同蝼蚁。我断定伊利亚完全是在发疯。

　　你真的要为那个男人离开这里吗？你知道后果。
　　你知道我们不能选择。你知道我们是不自由的。
　　伊利亚又用那种深深忧伤的眼神悲哀地望着我了。噢，未绪，曾几何时你也用同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为什么就是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呢。
　　伊利亚，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会让你走。

　　所多玛，你有没有曾经，爱过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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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星期后的深夜，“旧约”里抬进一具男子的尸体。
　　那时，有很多模糊的眼神从昏暗的隔间里射向躺在后厅地板上的尸体，只一眼，便又冷漠地转回去继续。我则奋力地推开压在我身上臃肿的男子冲出房间。
　　忽然有种并不奇怪的预感。
　　走廊上弥漫着血的味道。勾肩搭背的男人们进进出出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跑到大厅时，那里竟也有不少人。谁也没有对我的忽然出现表示惊讶，只是大家都转过身来，我立刻被形形色色闪烁着的目光包围了……
　　（那是，犹如鬼魅一般兽类冷漠残忍的眼神……）
　　我克制住拼命吞咽喉咙里的恐惧，我想着未绪，我拨开人群。我来到尸体面前。我辨认出额前的一缕红发。
　　脸上的表情意外地平静。

　　事情的结果，我帮助伊利亚从我房间逃出“旧约”，这一切据说是为了他所爱的一个男人，最后的最后，伊利亚得到一颗射进胸膛的子弹，而我得到一顿鞭打。我带着满身的伤痕在闷热肮脏的房间里呻吟辗转瞪大双眼，很久都没有睡眠。
　　（痛的并不是伤口，是的我知道不是。）

　　那提出的问题犹如一把利剑，从我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残忍地刺穿了我所有麻木的防线……
　　所多玛，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呢？

　　我想着伊利亚，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真正闪烁着希望的光辉，好像望见了远方的幸福。一如天真快乐的小孩。
　　这是我即使到死，都无法拥有的心情……
　　从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开始，我的心就被无法释怀的悲伤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