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断歌终》水染

19、第十九章

　　“我答应可以照顾他，那你呢？不留在这里吗？”我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三年前的伤终究是太重了，我在深山潜伏三年，也不过勉勉强强可以保持这一时三刻的人形。”微草轻轻地抱了抱夏殇，对他说到。“夏殇，娘马上就要走了，你好好地跟着闻人小姐。”
　　“嗯，我知道了。”夏殇的眼圈慢慢泛红。“娘你会再来看我吗？”
　　“当然会，等到夏殇到了十八岁，娘就会再来看你。”微草微笑着，眼神中的悲戚早已换上浓浓的慈爱。

　　微草向我们告别，向门外走去，她的身体周围散起点点银光，身形开始渐渐透明起来。
　　忽然一个人影从我的身边冲出，一把拽住了微草的手。
　　“微草。”那个人竟是潋滟。“别丢下我，别只留下我一个人。他也走了，你别再离开了。”
　　“潋滟。”微草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好好的留在这里，替他管理他剩下的所有东西吧！”
　　“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潋滟痛哭失声。“微草，都是我害了你们，我竟然还想害死夏殇。”
　　“潋滟，不要哭了。我和他都从未怪过你。夏殇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微草擦去潋滟脸上的泪水，黯然说道。“要真说起来，倒应该是我害了你们。我一早就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可我却不愿放手。本想你对他也是一片真心，让你嫁给他，会是一桩好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日的一场预言竟全部成真。”

　　一晌过后，微草扶起了潋滟。
　　“潋滟，我真的要走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和青耀有愧于心的话，就好好管理念家的生意，至少不要让夏殇接手时破败不堪。”
　　潋滟听着微草的话，终于算是放开了紧拽微草不放的手，点了点头。
　　微草这才重新向外走去，再走到外面空地时，化作一阵银光飞散开来了。

　　“闻人姑娘，你们准备何时启程？”一身白衣孝服的潋滟坐在我的左手边。
　　“夏殇说要替他爹守完头七再走，反正我们也不急，就依着他的意思了。”我扭头看着跪在念青耀灵前静静守灵的夏殇，暗淡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稚气竟都荡然不存。

　　平阳城太守府内。
　　慕容冲用手撩起床帐，披起一件外衣起身。
　　“你明日就把府内的侍妾都遣散走吧，你以后也不用这样伺候我了。”慕容冲披着一头在夜光之中略显茵茵绿光的长发，对这床帐内暧昧的女子身影说道。
　　“知道了，主子。”女子疲惫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慕容冲推开了房门，今夜是满月，如诉的月华光辉像是泉水一般由敞开的房门处泄进。
　　没有丝毫的眷恋，慕容冲走了出去。
　　此时的房里寂静的可怕，却突然想起女子悲凉却又拼命想要抑制住的缀泣之声。
　　微凉的夜风也从门外吹来，吹起了虚掩着的床帐，被絮凌乱，其中坐着一个曲着身子香肩半露的女子。女子的手扯着绣金穿银的锦被，肩膀不住的耸动。
　　那旖旎的风情之下，那女子带着满脸泪痕抬起头来，那一张美丽温婉的脸，正是颜妗。

　　站在庭院当中，慕容冲仰头看着满院的梧桐，翠竹。
　　传说中的凤凰看到梧桐，常落下来休憩，用竹食填肚子。他的居所也是如此，他居住的院子名字便叫做凤栖苑。
　　“凤栖苑，何时才能来迎来它的女主人。”慕容冲和衣坐在一棵梧桐树下，这凤栖之所何时才能有人来到与他相伴。
　　那个建康城中的少女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建康向着太原而来了吧？
　　前一阵子，听得回来的人说，在他走后不久。那个闻人家的二小姐在棋韵居献艺后发病昏倒，吐血不断，闹得满城皆知。
　　汐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很快便会再次见面，我会将你笼罩在我的羽翼之下，会让你安然幸福地度过一生。
　　在我由骄傲绝世的凤皇变成飞吟九天的金龙时，你也将是我唯一的妻。

　　建康城中的谢玄府内。
　　所有的下人都在忙碌着，谢府的大小姐三天后便要提前嫁入王府，嫁给王府的长子王裕为妻。
　　凝荷楼里，谢玄的正妻桓氏清韵看着站在窗前默默无语的女儿谢芙。
　　“芙儿，有的话娘知道你都明白，娘就不再叮嘱与你了。”清韵说道。“你一向是很懂事的，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些。”
　　“娘。”谢芙微笑着转过身来，挽住清韵的手臂。
　　“哦，我听说你和那位闻人家的二小姐最近走得似乎很近？”清韵拉着女儿坐下，似是不经意间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和汐儿的确一见如故，我很喜欢她的性子。”谢芙问道。“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事？”
　　“聆儿也十七岁了，也到了该订下一门亲事的时候了。你爹与闻人大人也素来交好，你爹是武官，闻人大人也是朝中文官的领头者，如我们两家可以联姻的话，好处多多啊！”
　　“娘是说想让聆儿娶汐儿？”
　　“闻人家这一代中只有闻人汐这一个女孩，闻人大人夫妻俩虽说还有两个儿子，可几乎是全建康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最疼爱的还是这个唯一的女儿。”清韵握住女儿的手。“而且听说这位闻人家的二小姐继承了她娘的美貌，性格也很不错，聆儿也应该会喜欢的。”
　　“那娘准备怎么做？”
　　“你先和聆儿提提，看看他的意思吧？”
　　送清韵离开后，谢芙看着满池快要枯萎的荷花。她清楚清韵的意思，这又是一次门阀之间的联姻吗？

　　谢聆在走向凝荷楼的路上。
　　姐姐急急忙忙的叫自己来一趟凝荷楼是做什么？

　　“聆儿，以后我们恐怕就不能再这样聊天见面了。”谢芙看着面前愈来愈英俊挺拔的弟弟，略显无奈的说道。
　　“姐。”谢聆知道姐姐的这桩婚事也并不是姐姐所希望的，无奈的是心中良人对她无意，只得遵循爹娘的意愿另嫁他人。
　　“聆儿，你可有考虑过自己以后的婚事吗？”
　　谢聆吃了一惊，他没料想到谢芙竟问到了这个。“姐，你无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心中好奇，想要知道啊。”谢芙看着弟弟吃惊的样子，笑出了声来。

　　“聆儿，你也该知道我们门阀家族家族是不能与寒门士族通婚的，你以后也一定会娶四大家族中不知道哪一姓的小姐为妻。”谢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而说道。
　　“姐，我都知道。”
　　“那与其娶一个不曾相识的女子，不如寻一个相识的好得多啊。”谢芙冲着谢聆又笑了。“汐儿是闻人家的小姐，论地位，绝对和我们谢家门当户对，况且汐儿的美貌在建康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汐儿的性格也不像一般的世家小姐那样的扭捏拘束，而且我看你和她处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敢随便炸人家家的祖坟的个性当然算不上扭捏拘束。”谢聆小声嘀咕道。
　　“你在说什么啊？”谢芙没听清谢聆的话。
　　“没有什么。”谢聆连忙摇头。“姐，你是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的，为什么今天会突然问我这些事情？”
　　“是娘叫我问你，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谢芙看着谢聆说道。“你迟早也都要成亲，爹和闻人大人的关系不错，若能成了儿女亲家，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况且我也很喜欢汐儿。”
　　“可是......”
　　“汐儿便是最佳人选，而且你对汐儿也并非无意，对不对？”
　　“我是对她有些好感，可她也不一定就愿意嫁入我们谢家。”谢聆想起了那次曾在闻人汐房中见到过的那个赫连笙，闻人汐看他的眼神很不一般。“她或许早就喜欢了别人。”
　　“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个叫做赫连笙的男子吗？”谢芙也想了起来。那个男子无论在气质和长相上都要略胜于自己的弟弟几分，那样的温柔、让人如沐春风般、俊朗的男子的确很容易让人动心。“不过一切都还尚未成定局，你还有机会。”

　　平阴城念府内。
　　看着仍旧一身白衣孝服的夏殇，我站在他的身后，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姐，你是不是对他感到愧疚。”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出声说道。
　　“你鬼啊！一点声音都没有，你练了水上漂啊！”我低叫了一声。

　　“是你反应迟钝才对吧！”澈反击了我一句。“原以为姐你喜欢的是赫连大哥，现在才发现你有老牛吃嫩草的特殊爱好啊！”一边说一边还别有深意看了看夏殇。
　　“闭嘴啦！你说谁是老牛，找打是不是？”切，敢情他都把我当成恋童癖患者了，我虽然对那种长相漂亮的小正太很有爱，不过还没到了要老牛吃嫩草的程度啊！
　　一拳打得他没了声音，前面的夏殇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已经转过身来。
　　“汐姐姐，你来啦？”他的脸上淡淡的笑意小小的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