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断歌终》水染

9、第九章

　　“姐，你肯定她进去那座古墓没事吗？那古墓里的几个怨灵可不是好对付的。”夜洵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夜裳，心中起了疑惑。“姐，你为什么要在晚上把闻人汐引到这里来！”
　　“我只是想看看闻人家的二小姐本事有多大而已，对于闻人家的人来说，对付几个怨灵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夜裳淡淡地说道，长长的衣带随着夜风飘扬，眼中闪起一丝莫名的光芒。
　　“可是刚刚还有一个凡人也跳下去了！”夜洵看到一个少年也跟着闻人汐跳进了那座汉时古墓。
　　“不用管他，跟我回去吧！”夜裳拉走了夜洵。“你放心，她绝不会死的。”

　　身上好痛啊！这里是什么鬼地方？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我看着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

　　“哎呀，是什么东西？”我刚刚是从上面跌落下来的，想要爬起来仔细得到处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好象压着个什么东西，让我动弹不得。
　　用手摸了摸，触感好像是个人。又推了推，不过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只好自己努力翻了个身，用脚把他踹了开来。
　　“痛......”那个人低低地哼了一声，就翻到一旁。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我进来的真是一座坟墓，我站的地方看来是墓室，两步开外就是一座棺材。这里的阴气好重啊！我看我要是再不走的话，就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招呼我了！

　　“喂，醒醒！”我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人的头。那个人醒了过来，借着我落下来的缺口处漏下来的月光我看清他的脸，惊讶道：“谢聆，怎么会是你！”
　　“嗯。”他捂着头没说话，我依稀看见他捂着头的手指间有血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那里受伤了？”他似乎还没有完全的清醒，对我的说的话置若罔闻。我只好一把拽开了他捂在头上的双手，他的额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我拿起他衣服的下摆，扯下一个长布条来，草草得替他包扎了。
　　他的眼睛终于完全的睁开了。

　　“嗯，好痛！这里是哪里啊？”他看着我问到。
　　“这里是一座坟墓，这里是墓室。我还问你呢？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是我姐叫我来找你的，可是还没等我到闻人府就看到你从后墙那里翻了出来。我看你好象是在追什么，就跟在你后面。然后看到你跳进了一个洞，我也跟着跳下来了。”
　　切，我哪里是跳下来的！是我跟着那个人影到了这里，脚下的土一松我才掉下来的，要不然我才不想在这月黑风高夜搞个坟墓一日游呢！
　　“你姐叫你来找我？”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先想办法上去吧！”

　　一阵阵低泣声从墙外传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看来这墓的正主儿就要出来了。我把腰间挂着的八卦镜握在了手中。这还是上次日行一善的时候，从那家酒楼里搜来的，是好不容易才从澈那里抢回来的。

　　“唉，闻人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谢聆拉住我的手突然紧了紧。
　　“听到了。谢聆，你有没有见过鬼啊！如果没见过的话，待会你就可以看到了。”
　　“什么！鬼！”谢聆不可思议的惊叫一声。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拜托！你还是一个男人啊！搞得那么激动干什么！看你长得还不错，最好马上出来几个芳心寂寞的漂亮女鬼把你带走好了。

　　那低泣声越来越近，原本是一个人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几个人的声音，依稀能听出是女子的声音。我警惕着看着四周的墙壁，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想那些鬼估计会从那里出来吧！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几只惨白的手臂从墙壁里伸了出来。不错，出场方式蛮好。我抱着双手，静等着好戏上台。可那几只手似乎并不急着从墙壁里完全挤出来，只是在那里挣扎着，有一只手还可以扭成一只麻花的形状哎！我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身边的谢聆开始忍受不了。

　　“闻人汐，你在笑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你看到些什么？”
　　“你也想看到啊？我可提醒你，那些东西可不是很好看的。”
　　“不管是什么样，看到都比看不到好。”
　　念了个短短的咒语，示意他把眼睛闭上，用左手的无名指轻轻地在他眼皮上划过。
　　“可以睁开了。”我叫他睁开双眼。

　　他睁开眼睛的时间还真是巧，那几个女鬼的真身终于出现。造型不错，肢体扭曲程度很好，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污浸透，长发遮住脸的大部分。谢聆又紧紧的扯住我的袖子，低呼了一声。
　　我感到头一晕，周围的场景一下子都变了。好像是一间地下室，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领着几个大汉，拽着几个挣扎的少女进了来，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打扮希奇古怪的人。门又被关上了，那几个大汉把那几个少女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那胖子和那几个大汉身上的服饰都是汉时的衣装，不过那些人完全没有发现我和谢聆。
　　“闻人汐，这是怎么回事？”谢聆问我。“为什么这些人好像看不见我们？”
　　“这是幻境，不要再说话，只要静静看着就好。”我回答了他。

　　仔细看了看，这个地下室里摆放着不少刑具啊！一个蓝衣少女先被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她拼命的想要挣脱，无奈三名大汉牢牢地抓住她，她被捆在那把椅子上。
　　“清冬姐姐，救我啊！”那个蓝衣少女哭着嘶喊到。“救我，我不想死，清冬姐姐！”
　　那剩下的几个少女，有一个突然开始奋力反抗，推开了正压着她的一名大汉，扑身来到那个蓝衣少女身边。我看她大概便是那蓝衣少女口中的清冬姐姐了，那个叫做清冬的少女刚想解开捆着蓝衣少女的绳子。
　　“你这个小贱人！”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胖子上前一个耳光打在了清冬的脸上，回头对几个大汉吼道。“你们这些个蠢货呆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小贱人拉下去。”
　　“弥岚。”清冬无力挣扎，她们在被送进了之前已经被饿了好几天，刚刚的动作耗尽了她尽剩的一些力气了，只能看着叫着那蓝衣少女的名字被拉开了。
　　那叫做弥岚的蓝衣少女，被撬开了嘴巴。
　　“少爷，求求你放过弥岚吧！”清冬努力的爬到那胖子的脚下，苦苦哀求道。
　　“滚开！”那胖子一脚把她踹开，却回头对那个打扮希奇古怪的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巫使大人，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仪式啊？”
　　“现在就可以了。”那个打扮希奇古怪的被称作巫使的人怪腔怪调的说道。
　　那个胖子如奉纶音一般，挥挥手。一个大汉拿起了一把被烧红的大剪向弥岚走去，弥岚的头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红剪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弥岚的舌头被活生生的剪了下来，丢在了地上。弥蓝的嘴里溢出鲜血，把她箍住的人松开了手，弥岚挣扎了两下。眼睛缓缓看向一旁的清冬，眼泪凄然落下，头一歪便断气了。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惨不忍睹，血肉横飞，几个原本生机盎然的少女经受着种种酷刑，最后带着不甘死去。原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不错，可真当自己看到此种场景时，也是接受不了。
　　谢聆想要上前，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却拉住他的衣袖不放手。
　　“谢聆，没有用的。一切都迟了，她们早就都死了，这不过是她们在为我们重复她们死时的场景。”我对他摇摇头，看来那几个女鬼怨念极深，要不然不会时间过了那么久还对自己死时的场景记得如此清晰。

　　突然那个胖子和旁人全部消失，只剩下几个少女的尸体委顿于地。漆黑的地下室内，只有一盏灯光闪烁，如同鬼火摇摆不定。那个叫做弥岚的少女忽的从地上飞了起来，向我和谢聆直扑了过来。谢聆本能得挡在我的面前，看不出来他还挺够意思的吗！
　　笑着推开了他，取出匕首，我一挥手，一道白光自匕首里发出，直逼向弥岚。
　　那个弥岚惨叫着躲开，场景又变回了墓室。

　　“我不想把你们打到灰飞烟灭，所以你们也别逼我动手。”我用八卦镜在我们与那几个女鬼之间制造了一层障碍。
　　“你会术法？”一个女鬼近前问道，却也忌惮着那层障碍不敢太过靠前。
　　“不但会而且很厉害哦。我可是闻人家的人哦。”上一次半夜里和那些妖怪打架时，那些妖怪明显对我闻人家很是惧怕，我想这个名头应该也对这些鬼很有用吧！
　　“你就是前一阵子住在闻人家别苑里的那个人！”那个问我话的女鬼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惊喝出来。余下的几个女鬼也面露惊恐之色连连退后。
　　我点点头，什么时候我的名声传得那么远了。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们！”那个女鬼又问我。
　　“你是不是叫清冬？”我摇头。“我是被别人引到此处的，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
　　“我的名字的确叫清冬。”清冬应了一声。
　　“你们很怕我吗？”我问她们。
　　“你的名声现在估计已传得很远了！”清冬无奈的说道。“闻人家的人别说我们了，就是修行千年的妖也不敢随便招惹。可闻人家的人也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可一个月前你的事情就传出来了。他们说你会招魂术，术法也很是厉害。”
　　呵呵呵呵呵呵呵，干笑几声。想不到那一阵子的无聊之举，竟让我名声远播。
　　“那既然闻人小姐不是故意找上门来的，还请闻人小姐赶快离开。”清冬下了逐客令。
　　“可我想问一些事情后再离开！”看到她点头。“我想问你们，那个胖子为什么要用种种酷刑折磨你们到死方休，那个巫使又是什么人啊！他们口中的仪式又是什么？”
　　“那个胖子是我们姐妹几个侍候的少爷，这座墓的主人就是他爹。他爹活在世上时是无恶不作，他的家人怕他以后下地狱受苦，他们找来了巫使，执行仪式，用替身顶替老爷受刑。我们几个自小就被卖入府中为奴，家人早不知流落到了何处，我们几个便成了替身的最佳人选......”清冬缓缓道来一切。

　　谢聆和我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清冬幽幽地说完了一切，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永远的留在这墓里面吗？”我解除了那层障碍，把八卦镜交到了谢聆手上。“我可以替你们想办法的。比如替你们超度，你们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若闻人小姐真想替我们想办法，清冬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清冬说罢，在我面前跪了下来，那剩下的几个女鬼也随着她跪了下来。“清冬几个也不想再做人了，只求姑娘可以让我们灰飞烟灭。”
　　“啊！为什么？”还没等我开口，谢聆就问道。
　　“灰飞烟灭，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从此湮灭于天地之间，到时候后悔都没机会了。”我问清冬。
　　“我们几个已经考虑清楚了，闻人小姐也应该见过不少像我们这样的怨灵吧。朝代虽然是交替不息，可像我们这样的贫民百姓不始终都是被那些官绅欺压着。这几百年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是没有想过下辈子要做些什么。可是我们现在想通了，做人到底不过是再遭一场劫难罢了。”
　　“好吧。我先替你们驱掉身上的怨气，然后我会用破魂咒，我会尽量不让你们痛苦的。”

　　我轻颂经文，一阵淡淡白光慢慢笼罩住了她们几个。白光笼罩之下，她们脸上的哀怨仇恨之气散去。那一个个正值青葱年华却不幸死去的少女渐渐恢复了生时的可爱模样，盈盈笑意也挂上嘴角，然后慢慢消逝在了空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