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厨美人传》之越

26、书房美食

　　自从感觉自己在厨艺这方面没下功夫，寻风就想方设法用各种方法让自己多了解一点其他的美食，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阿爹说的话付诸行动。
　　阿爹说，读书是最能修习人心，也是最能增长心智。

　　她就托霍骁帮忙找了很多食书来，寻风头一天才说，第二天就给她搬了几十本过去，堆在房里，寻风翻了翻，发现上头都是字，可是……她不识字啊。
　　结果就是，她哼哧哼哧地又把书搬到霍骁书房，想让他抽个空教一教自己。

　　把书搬到霍骁书房那天，寻风见到了很多人，都穿着官服，戴着独有的官员帽子。常礼说，最近乌羌族不安分，朝中已经有人提出开战，可这一打仗，苦的还不是百姓？现在朝中有三派——主战、主和、中立。

　　主战派觉得没有任何事情是战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打得还不够；主和派觉得此次乌羌族派了小公主过来和亲，就是个相当好的和解机会，正好可以趁此，与乌羌族长谈合，避免战争，对两方都好。
　　中立派就显得非常和善，这边劝一劝、那边说一说，最后统一沉默，不发表意见。

　　饶是不了解状况的寻风，听完常礼的解释，都觉得局势非常紧张。

　　这些大臣来到骁王府，是郁皇允许的，不然这结党营私的帽子可就直接扣下来了。

　　目送这他们离去，常礼跟寻风在门口小声说话：“王爷最近事儿会很多，这逢初不是已经派出去很久了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好像很忙？
　　寻风看了眼脚旁边一沓子书，暗骂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霍骁都这么忙了还得麻烦他。
　　回去回去回去，想让他把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趁霍骁没出来，寻风用胳膊肘撞了撞常礼，小声道：“别告诉王爷我来过，就让他先忙吧。”

　　常礼笑笑，口不对心地说：“好的姑娘您就放心吧。”
　　可是——
　　我要是不说，今晚我的皮就得被王爷撕下来！！！

　　得到常礼的保证，寻风笑眯眯地蹲下去抱书，谁知霍骁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来了？”

　　这语气太过熟稔，弄得寻风有点尴尬，她慌忙站起身，用裙摆遮住那沓书，笑：“王爷你忙好了？”

　　笑容太明媚，看得霍骁心头都发软，他走过来，拉起她受伤的手：“记得抹药，姑娘家的，不能留疤。”
　　“好。”

　　霍骁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还是你这身淡红色的裙子好看，以前的衣服可以扔了，我再找人给你做新的。”

　　怎么……怎么跟照顾孩子似的。
　　寻风想想，自己这年龄的确和他差的有点多哈。

　　问东问西问了一圈，霍骁最后才问：“你来是有事？”

　　有事啊！！你给的书我都看不懂啊！！
　　寻风笑笑，开始摆手：“没，没事。”

　　霍骁看向常礼，常礼不动声色地给他使了个眼色，霍骁其实早都看到她的小动作，双手突然扶上她的肩，把她往旁边挪了挪，看到她脚下的书，这才记起她不识字这回事。
　　“抱歉，”霍骁把书抱起来，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摸寻风的头，“是我的错。”

　　他看寻风的眼神里都含着愧疚，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霍骁不是神仙，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完美无暇。

　　寻风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她也没想到用哪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只垂着头，小声道：“我不着急的，真的，你先把你的事情做好就行。”

　　只听到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寻风抬头，霍骁转头去看常礼：“你说。”

　　如果可以的话，寻风真想为自己的机智原地放一刻钟大红鞭炮，怎么就这么聪明，想到之前和常礼嘱咐过别和霍骁说，现在他既然问起来，常礼就一定会闭上自己的嘴。
　　寻风也去看常礼，结果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和霍骁刚刚一样的表情。
　　后悔，还带着歉意。

　　寻风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妙。
　　然后常礼就用了三句话，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书是姑娘抱来的。”
　　——“她看不懂，想让您帮帮忙。”
　　——“她还不让我和您说！”

　　寻风：……叛徒！
　　手捂上滚烫的脸蛋，这时候要是有个狗洞，她一定钻到底。

　　常礼眼尖，说完之后就撤了下去，霍骁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我……不知道你在忙，要是知道，一定不过来，耽误了你的事儿，总归不好。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很多事情我都做不好，最后还是得麻烦你。”
　　“明明十四公主还比我小上一岁，可是和她在一起时，总是她在保护我，大家在一起时，偏偏我就是那个最不能干的，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你们。”
　　“你说要把我拉进你们阵营，可是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偏就做了那个最混吃等死的，你们忙东忙西，我只能看着你们，可是我也想帮帮你们，哪怕是一点点也是好的……”

　　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弱。
　　也是说到最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本来说的不应该是自己不识字想来找他帮忙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偏，最后居然还把心里头想的还都说出来了。

　　寻风自认不是个聪明的人，可是今日之事，的确是个极其冲动的结果。何况自己还不是很讨喜，万一再惹了他讨厌，估计会直接被扔出府。

　　等待着大雨来临的这段时间，最煎熬也最期待。寻风双手背在身后，连抬眼看他都不敢，嘴也紧紧抿着，像是做错了事，下一秒就要被先生责罚，一副任凭惩罚的模样。

　　霍骁忍不住笑了：“好，以后我慢慢教你。”
　　寻风抬头，一愣：“嗯？”

　　“还不进来？”
　　“啊，好。”

　　-

　　“把这茶给送进去，让寻风歇歇，别老看书，这两天夜里她屋里头都亮着灯，别为了看个书还把身体弄坏了。”
　　周嬷嬷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常礼，还踮起脚想看看里头，却被门着的严严实实，只得作罢。

　　常礼笑：“嬷嬷怎么知晓寻风姑娘在书房？”

　　“这还用说？”周嬷嬷伸手去拍常礼的头，“这么些天，可不都是王爷在陪寻风看书吗？这府中上下，何人不知晓？”

　　书房重地，里头不知道有多少机密，霍骁偏就在书房里间给寻风搬了张桌子，教她认字，空闲时还和她讨论讨论书里的食物。

　　就是这每次臣子们过来商讨事情时就会格外尴尬，霍骁让她在里间练字，自己就在外间听他们争论。有次寻风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外头立马就有人问里面是不是有人。

　　里头的寻风无比懊恼，外头的霍骁神色未变。
　　“本王养了只猫，最喜欢爬上爬下，你接着说……”

　　低头练字的寻风，感觉满头滚烫，血气上涌。
　　啊，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没皮没脸的小姑娘。

　　身边摆满练字废掉的纸张，寻风记得霍骁说过的话，写字要挺直身子、悬腕定力。没过一会儿，握笔的手就酸了，写出来的字依旧横竖都不直，这两天干脆连饭也不做了，上午看书，下午识字。
　　看书实际上是交给霍骁的，由他读出来，念给寻风听。寻风一直觉得这个方法实在是太浪费霍骁的时间，给霍骁提议，直接找个先生来教就好，完全不用他来操心。

　　霍骁听完，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告诉寻风：“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忙。”

　　他都这么说了，寻风也不好再推辞，每日霍骁下了朝，寻风早早就做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在书房等着他。

　　常礼好几次都想说，王爷的书房不能吃东西啊。可是看到自家王爷很平静，其中还带了这么点骄傲和兴奋……常礼想，算了，全当王爷没立过这规矩。

　　今日商谈的事情比较多，一直到夕阳时分，霍骁才得以偷闲。

　　诗人常常写诗来歌颂夕阳之美，霍骁征战之地无数，也见过不少地方的夕阳，照在哪里都是一片暖意，撒在人身上也不如阳光那般滚烫。

　　寻风趴在书桌上，枕着双臂睡着，昨晚熬夜练字，现在却是越练越困，写着写着就睡了过去。

　　霍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带着暖意的夕阳从窗口倾泻而下，照在寻风脸上，可能是光刺眼睛，她还转了个头，把头别了过去，睡得正香。

　　霍骁也不叫她，拿起自己一件外衣，轻轻披在她身上，看到她压在桌上的那张纸，上头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霍骁。

　　霍骁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教过她这两个字，寻风是和他提过想写他名字，可他觉得写自己的名字对她来说还是难了些，只想着以后教她，却不想，她去问了旁人。

　　不过，这字写的的确、非常、有特色？
　　这两个字是形像，看看里头这横竖撇捺，寻风完全都写得挤在一起，直白了说，要多丑有多丑。
　　但能握得住笔，就算是入门了。

　　霍骁看着那字，慢慢笑了出来，她总是，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提笔、悬腕，他在那个很有特色的“霍骁”二字旁，写下了心上人的名字。
　　写完，自己还笑了。

　　常礼在外间找不到人，匆匆往里屋来，结果就撞上了这么一出戏，慌忙转回头去，就被霍骁提着衣领带了出来。

　　“王爷，”常礼摸着被掐红的后脖颈，倒吸了几口气，“俪妙公主来了，在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