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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白百合后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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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百合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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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户新桥出阵、等待与前去侦查敌军情报的短刀汇合的时候。大约是为了打发无聊,御手杵主动挑起了话题。
“说起来,你和宗三的争吵,误会解开了吗?”
“这个嘛…嘴上好像说没关系,好像还挺介意的。”
恰好在场的当事刀同田贯如是说。
那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御手杵于是对当天去了比叡山远征、仿佛错过一个季的剧情、满脸写着困惑的狮子王说明了一下。宗三左文字在庭院里种了朵百合花,结果好像被谁偷偷地拔起来破坏了。盗贼留下的泥土痕迹一直延续到手入室,当晚恰好在手入的同田贯被责问了。
“是谁啊,偷花的家伙?”
狮子王立刻义愤填膺起来。
“那天你不是在手入室吗?虽然下不来床,人影总能看到吧。”
御手杵的目的原来是追问这个。
“也许没有犯人吧。”
从头说起来要讲的故事可就多了,太麻烦了我能不说吗?同田贯小声嘟囔,结果被期待后续的太刀和枪无情镇压了。
——这是盗花事件发生几天之前的事。
在庭院里散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向自己招手,同田贯正国停下了脚步。可是,既没有看到经常在这里照料花草的歌仙和宗三,环视四周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刀剑男士。正觉得很奇怪、想再次迈步的时候,同田贯注意到了"那个"的存在。
白色的手在庭院里蠢动着。
虽然知道是手,但还是令人瞠目结舌,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
仿佛是将身体全部埋在了土下一样,只有从胳膊肘延伸出来的手臂向空中伸展着。手臂用比风吹幅度更轻快地摇曳着。纤细的手腕微微垂下。五根手指聚拢在一起,肉粉色的椭圆形指甲附着在小巧的指尖上,一点一点地勾动着,像是在轻柔地招手。
漂亮的手臂在地面上摇曳,同田贯正国面对这异样的景象沉思片刻。
如果是其他的刀剑男士,也许还会发出一点符合氛围的悲鸣。不过很可惜,当事刀是亲口说过"冥府魔道?那种东西压根不知道。管他是什么,斩了"的同田贯正国。即使目击到地面长出了纤细白皙的手臂,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反而更加靠近了。
从泥土中长出来的手臂带着温度,像是女人的手。
手背上看不到太明显的关节,也没有伤痕或者泥土沾上的污渍。同田贯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指尖之间,轻轻地握了一下。触感不像常年握刀的刀剑男士那样粗糙,也没有审神者常年握笔那样磨出来的茧。简直和生来从未劳作过的婴儿手臂一样洁白柔软。
而且,手上还散发着馥郁的香味。那是一种与花和香木不同的味道,有着甘甜娇艳的印象。如果歌仙或者宗三在这里,一定会被这种即便是浓香也不会令人不快的高雅香气所感动吧。可惜这个同田贯正国自打显现以来还没逛过万屋的花街,主君又是单身了一辈子的男人,根本想不出更好的比喻。只是觉得有点像是煮牛奶加糖的味道。
同田贯的手握着庭院里的小手。
那只手也用羞涩少女般的力气,轻轻地、轻轻地回握回来。
触感太过真实了,同田贯只好判断这不是幻影。
虽说感觉不到害意。
是或多或少感到在意的缘故吧,自那以后,在没有出阵的日子里,同田贯一躺上被褥就会想起庭院里的手臂,睡不好觉。然后因为睡眠不足,被关注着刀剑健康状态的药研抓去了手入室。
“同田贯旦那,你真的只是失眠吗?脸色看起来像蜡一样苍白啊。”
既然诊断的医生都这么问了,同田贯也没有遮掩什么,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就算是脑子里只有出阵的实战刀,在面对短刀的关心时,气势也会变得很弱。
“白色的手?此外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比如被抓了之类的。”
药研惊讶地皱起皱眉,若有所思。
“又不是流浪猫。就是躺在床上就会胡思乱想,睡不着而已。”
“我们现在的身体和人类一样,睡眠不足会损害健康。旦那只是失眠的话还好…我去给你开一点褪黑素吧。”
药研掏出钥匙、转身走向药柜,翻找了一通,尴尬地站住了。
“糟了,忘记药被偷了…”
“偷了?本丸里有偷药贼吗?”
“我觉得怀疑本丸的同伴不好,但是怎么想动物也不会跳起来开锁吧…”
“这样啊…那么,和审神者汇报一下怎么样?”
“大将那边我会想办法的,说实话那个人自己都不注意养生,给他填额外的麻烦只会增加新的麻烦。头痛啊…”
“说的也是。”
主君身体不好的事,谁都知道。
虽然审神者才四十多岁,即便不是付丧神、用人类的眼光来看也很年轻的时候,生命就已经像是风前灯火一样不知何时就会被吹灭了。本人说着生老病死皆是命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身为臣下的刀剑男士不可能不担心吧。
“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帮你在手入室看一晚上吧。”
“但是…”
“反正在自己的被褥上也睡不着,手入时被刀匠敲两下打粉棒说不定还能睡着。”
“…那就麻烦你了,同田贯旦那。”
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一定要喊出来啊,我会立刻赶来的。药研也是想不到更好的点子,只好叮嘱了一句,留下明天再来看看情况的话才离开。
只剩下了一振刀剑男士的房间里。同田贯数着架子上的药瓶,渐渐合上了眼睛。
沙沙,沙沙。
吵死了啊,至少这种时候我睡会觉不是挺好啊。
虽然这么想着,当听到地板上传来爬行的声音时,同田贯还是醒了过来。
窗外一片昏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入夜了。手入室里一片昏暗,不过对于打刀来说,在侦查上还造不成什么阻碍。同田贯从床上支起身子,向药柜看去。
白色的手臂拍着玻璃。
咚咚,咚咚。
手臂看不见手肘以上的部位,断面既没有骨头,也没有血肉。和皮肤一样洁白、光滑。像人偶取下的零件一样漂亮地脱落下来。
白色的手在药柜中摸索着,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啪嚓——
药柜里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手臂掉落了下来,同田贯一看,纤细的手指已经被夹断了,不过,没有流出血一样的东西。只是七零八落、不规则地掉落在地板上,像是青白色蛆虫一样蠢动着,像是四散的蜘蛛一样躲进了阴影里。
在同田贯正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偷药贼就受到了惩罚。
“之后我本来想接着睡的,结果被慌乱的宗三叫醒了。事情就是这样。”
同田贯总结。
“…你还真是,只知道打仗的事情啊 。”
御手杵和狮子王脸色苍白,感慨万分。
“我们是武器,所以只要强大就好了,怕什么妖魔鬼怪啊。”同田贯理直气壮接着开口,“不过,说起来。”
“嗯?”
“好像又长出来了,那个手。”
不知道是不是宗三做了什么。
同田贯再次路过庭院的时候,又看到了长在地面上的手。
用出阵回来、血流温热的手碰了一下,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比起上次,白色的手更加冰冷了,不是像冰那样会让皮肤尖锐刺痛的寒冷,而是像触摸被夜露濡湿的花瓣。湿润、阴冷,总之不是人的肌肤能给予的触感。
同田贯把缠上自己的手指掰开。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青白色的手臂在庭院中轻轻摇曳,像是月下含羞待放的百合一样。原来如此,怪不得宗三会说这东西是百合。同田贯不像宗三那样内心纤细,不过,难得赞同这样文艺的比喻。
反正药研说之后也没有偷药的事情发生,还是放着不管算了。同田贯如此说道。
听完故事的御手杵和狮子王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