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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预言」 ...

  •   「预言」
      ──∞──∞──∞──

      “兼桑,中午会下雨、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真的假的?明明天气预报都没说,上次也猜中了,国广你怕不是预言家吧。”
      “怎么可能啦。”

      ——自己才不是什么预言家,不如说,这是兼桑做出的预言。

      堀川国广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件事发生在夏日的某个夜晚。
      那天,堀川国广夜战回来,同室的和泉守兼定已经睡下了。房间里早就熄了灯,堀川借着照入室内的一点点月色,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被橱柜前面,把自己的被褥抱了起来,在兼桑的旁边铺开。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面。

      “早上。窗边停着三只麻雀。”

      堀川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兼桑,发现对方闭着眼睛还在打鼾。真是相当流畅的梦话啊,不愧是兼桑。有着「和泉守兼定全肯定bot」外号的堀川国广,那一夜也带着愉快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和泉守兼定居然破天荒地比自己醒的还早,当堀川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收拾好自己了。

      “早上好兼桑,昨天做了什么梦啊?”
      “做梦?完全不记得了……难道我说了什么梦话吗?”

      面对一脸茫然的和泉守兼定,堀川突然有点想捉弄他。

      “是的,说了非常出色俳句呢!「软绵绵,我的枕头啊,软绵绵」,要不要和歌仙先生说呢?”
      “喂!等一下,这是真的吗?总之快忘掉,别说出去啊!二代目要是知道我做了这么不风雅的俳句会找我说教一个小时的!!”
      “哈哈,是骗你的。兼桑睡得可安静了,简直像是死了似的。”
      “国广,你最近的嘴是不是变毒了…”

      哪有哪有。堀川笑着含糊过去,这么可爱的梦话,万一提醒了就再也听不到可怎么办。堀川轻声安慰着闹别扭的和泉守,发现兼桑居然看着窗外。他也顺着兼桑的视线一看,随后愣住了。

      窗边,停着三只麻雀。

      和泉守掰碎了一点饼干放在手心。麻雀扑棱扑楞翅膀飞到他的手心上,啄食起来。

      堀川国广当时在想,不会真的是偶然吧。

      那天晚上,堀川依旧躺在了被子上,不知道为什么迟迟睡不着。

      “晚上。长曾弥和蜂须贺吵了起来。”

      又听到了兼桑在说梦话。堀川偷偷观察了和泉守的脸,果然是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不过,虎彻派的真伪之争两年前就已经吵过了,再吵也只能是情.趣了。长曾弥和蜂须贺在日常相处中互相磨合,彼此找到了合适的相处距离,进入了冷静期。不如说,堀川之前谈到自己的兄弟时,长曾弥还笑着说山姥切论争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有些怀念呢。很难想象他们还会吵个天翻地覆的样子。堀川想,果然昨晚是偶然吧,便数着兼桑慢慢睡着了。

      次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堀川从演练场匆匆回来。晚饭桌上,长曾弥和蜂须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像是在冷战。浦岛虎彻也罕见地没有劝架,而是心不在焉地咬着筷子。堀川忙向坐在身边的加州和大和守打听。

      “…不是吧,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我也没看到经过,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不过,听说是蜂须贺半夜醒来,发现浦岛居然不在了,于是指责长曾弥没有看好浦岛。”

      加州清光犹豫着,初始刀有时也把握不好刀剑所有动态。能了解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呜哇,简直是无妄之灾。”

      大和守毫不留情地评价,只有变态才会半夜监听同居刀的动静吧。

      “嗯、那确实会吵起来……”

      堀川有些心虚。

      不过,毕竟蜂须贺十分重视这个身为虎彻真品的弟弟,本丸全员心知肚明。稍微失去理智乱指责一通也是关心则乱吧。但是话又说回来。又被梦话给说中了。

      堀川心想,或许兼桑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预言吗?抱有好奇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兼桑身上可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现象,身为助手的自己想要确认也不奇怪。

      于是,每天晚上,堀川都会观察和自己睡在同一个寝室的和泉守。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和泉守每次都会在零点之前说出梦话,预言的内容也没有连贯性,像是“二代目在找一本黑色的日记”、“搞混了寄给山姥切的包裹”、“院子里的紫阳花开了”、“加州的脖子上出现了划痕”等等…从日常琐事,到令人不安的发言,各种各样都有。所有的预言都会在第二天变成现实。即使对起床的兼桑含糊其辞地询问,也只会推脱说连做梦本身都没了印象,完全是无意识的。堀川听着听着,后来,也就成了睡前的一个习惯。

      那天晚上,堀川像往常一样侧耳倾听。

      “早上。耳环上的红宝石碎了。”

      堀川知道,那振又漂亮又时尚的打刀非常中意自己的耳环。如果上面的红宝石碎掉,一定会很难过的吧。他心想这可不行,第二天醒来,便想方设法阻止预言成真。

      “兼桑,今天早上要去手合吧?那么就别带着耳环了。”
      “诶?为什么啊。”
      “这…要是手合的时候被扯到耳环很痛的吧?手合之后再戴上也不迟嘛。”
      “噫!听起来就好痛!对手不会那么过分吧!?”

      和泉守被说服了,把耳环从自己的耳朵上解了下来。打算放进收纳柜里。
      打开收纳柜,吱呀一声——里面堆放着的土方岁三周边哗啦啦地倾倒下来。

      “呜哇!怎、怎么回事!?”

      和泉守兼定后退一步,随着“稀里哗啦——咣当!”一声,周边全部堆在了地上。摔坏的模型和四散的吧唧之中,几点猩红的光辉闪烁着。那是他不小心脱手的耳环。

      ——又被预言说中了。

      堀川国广并不甘心,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尝试与梦话作对。可是,自己的行为反而会帮助预言在现实中重现。在不断重复失败的过程中,堀川渐渐感到了恐惧。像是无法修改的过去一样,未来无法被改变。被梦话随意修改的现实,已经是刀剑男士不可插手的领域了。那一定是历史的正确流向吧。因此,即使预言偶尔会说些不好的事情,堀川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

      然后,又过了几周。

      兼桑还是像往常一样,晚上十点左右就睡眼惺忪地钻进了被子,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堀川的眼睑也比平时沉重许多,意识在朦胧之中浮浮沉沉。睁开眼睛看了墙上挂着的始终,恰好是二十三点五十五分。分针转动的声音、还有兼桑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单调地重复着。

      “中午。土方桑的爱刀折断了。”

      堀川国广所有的睡意被一下子吹飞了。他掀开了被子,脸色一片苍白。和泉守的和往常一样睡得安稳。在安静的寝室里,堀川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答着不可理喻的梦话。

      “只有这一点,我绝不原谅。”

      早上醒来,堀川跟和泉守打了招呼。

      “兼桑今天要出阵吧。”
      “是啊,上午有出阵的预定。主已经安排好了。”
      “…是吗?队员是物吉吧,我刚刚和他说换一下班了。”
      “突然怎么了?那倒是太感谢了。”
      “不,我上午也想活动一下筋骨,好久没白天出阵了呢。”
      “原来如此,那之后要是二刀开眼就拜托国广了。”

      指望更改行程是不可能了,至少,让自己陪在兼桑的身边吧。

      审神者指定出阵的时间是十点半。经历过苦战之后,刀剑男士们都显出疲劳的神色。如果说擅长持久战的胁差的都感到了明显的疲劳。打刀和太刀那样刀身沉重的刀剑,自然会更加感到疲惫吧。好在,队伍顺利击破了敌军本阵。眼看着就能平安回城了。

      十一点二十分,堀川国广站在传送阵附近,心脏却无论如何无法平静下来。

      还有十分钟。
      转来转去的强烈不安感,让堀川对时间的感觉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明明只剩下十分钟,时间却像是永恒那样漫长。眼珠无意识地转来转去,找不到焦点,耳朵里填满了自己喘息的声音。

      还有五分钟。
      堀川狠狠摇了下头,把沉积在肺部的氧气全部吐出。本来就因为紧张而眩晕的视野,在夏日的阳光下更是昏昏沉沉。天空晴朗得令人讨厌。

      还有三分钟。
      审神者正在构筑通道。毕竟要链接时空,手续多少也会费力一些吧。堀川不断地劝说着自己。

      还有一分钟。
      手心非常潮湿,指尖因为紧紧握着刀柄而褪去了血色。

      突然。

      刺耳的警告音响彻了战场,那是从本丸传来的通讯。

      “怎么了?”

      部队长加州清光皱起眉头,队员也一口气紧张起来。

      “告知第一部队!清光!马上带队离开那个地方!现在马上…ジ……时空的歪曲……察知…ジ……然后……ジ…ジ——”

      伴随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怒吼声,传送阵前方的空间扭曲了。

      苍白的闪电将时空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检非违使的身影从时空的裂隙中突然袭来。

      盛夏的战场上,刚刚攻破本阵的刀剑男士们早就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体力削弱了不少。但在这种紧迫时刻,没有修整队伍的余裕,但如果疲惫到无法拔刀的话,自己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为了不成为同伴的阻碍,刀剑男士们纷纷应战。可是累积的疲劳必然会使集中力中断。

      那一瞬的间隙,被敌人所瞄准了。

      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和泉守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时空的裂隙。还没等到同伴大声提醒,堀川国广凭着感觉直接踢向了地面、将他推开。原本会贯穿兼桑胸口的致命伤、落在了堀川的身上。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传遍了神经的每一个末梢。也许是因为突然跳出来挡了一枪,他无法维持平衡、摔倒在地。这伤口很深,堀川感觉刀自己握着刀的手一直在颤抖,身体从芯部开始发冷。试着把力气集中在腿上,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视线却一下子摇晃了起来。

      眼前一片白茫茫。

      不,那是刀光的残影映照在了视网膜上。

      苦无在他朦胧视线的边缘掠过。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堀川甚至没感到痛。樱花的碎片从胸前的伤口扑簌簌地落下来,代替了四散的血花随风飘舞。构筑身体的灵力。像是一握之砂那样不断落下。瞬息之间,堀川觉得身体和手中碎裂的胁差一样、渐渐变轻。

      “国广————!!!!”

      明明就在身边,兼桑的声音却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堀川国广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只能吐出血和肉块,发出的声音也不像样子,仿佛漏气的风笛一般。

      活该,那该死的预言这样就算是生效了吧。堀川国广笑了。
      和泉守兼定不会被折断,既定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自己要是不在的话…兼先生…
      …也一定不会出事吧…

      在连辞世之句也无法说出口的状态下,堀川不带一丝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识向着深渊坠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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