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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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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无垢能看见,小山牙齿上面滴着的猩红涎水,她握着短刀的手举起来,手指还在不断颤抖。
毕竟这个扑过来的少年,几天前还亲热的叫她小兄弟,为她上树掏蜂蜜,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大包。
她怎么下的了手杀他?
她的短刀还没挥出,就见一道雪亮刀光从头顶划过,切断了小山的脖颈,他的头飞到一边,没有了头的身体倒下时还在不停蠕动。
是萧任挥出的一刀!
“你……”
容无垢看着双眼赤红的萧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浓烈的血腥气,让她想要呕吐,心头仿佛压上一块大石,说不出的沉重愤懑。
“他若是知道自己变成了魔奴,一定也不想活着。”萧任声音嘶哑,握刀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手指却异常稳定。
雪亮的刀身,滴血不染,如一泓秋水。
萧任也许是想转移下她的心神,拍了拍手里的长刀:“它叫两仪斩,取自太极生两仪之意,你这短刀有名字吗?”
容无垢摇摇头。
“你这刀身薄如蝉翼,我给它起个名字,就叫蝉翼吧。”萧任故意逗弄她。
容无垢只觉一阵恶寒。
萧任:“就这么定了,以后我的两仪斩有蝉翼作伴了,嘿嘿。”
他逗弄着容无垢说了会话儿,感觉到她身上愤懑之气渐渐淡去,这才放心下来。
两个人心神稍定,这才又把整个村子搜寻了一遍,再没发现一个活人,连鸡犬牲畜都死的干干净净。
太阳已经彻底沉入山后,灰暗的暮色中,整个村子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魔族一定还没有走远,我们追上去,干掉那些畜生,再回来安葬山伯他们。”萧任把山伯一家人的尸体捡在一起,冲着他们拜了三拜,握紧长刀,恶狠狠的说。
“好!”
萧任和容无垢循着魔族留下的气味和痕迹,就像两只猎豹,冲进莽莽山岭。
圆月从山后升起,野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两个人翻过一道山脊,听见溪水淙淙作响,容无垢突然拉了拉萧任的袖子,停下脚步,伏下身子。
月光下,有十几个人影,正沿着溪水缓缓而行。
他们体形高大,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兽皮,月光照在他们青铜色的皮肤上,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面容丑陋狰狞。
“魔族中等级越高,地位越尊贵,肤色越白,容貌越俊美,这些人的肤色和面容,看来应该是低等魔族。”萧任在容无垢耳边低声说。
容无垢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其中一个魔族腰间挂着的猎刀,那是大山常用的猎刀!
她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杀光他们!为村民报仇!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分散开来,从两个方向无声无息的靠向那队魔族。
容无垢越跑越快,脚步声已经惊动了魔奴,她却全不在乎,只觉得浑身鲜血都开始燃烧起来!
短刀在风中发出啸叫。
走在最后的那个魔族猛然转身,看到容无垢冲过来,狞笑起来,他的手里举着一只尖利的獠牙,也不知道是什么猛兽的牙齿,足有一尺来长。
短刀和獠牙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下一个瞬间,两仪斩挥出一片光幕,砍断了魔族的脖子,硕大的头颅飞到半空,腔子里喷出墨绿色的血液,刺鼻的腥臭味在风里弥漫开来。
这个魔族的身躯还没倒地,容无垢和萧任已经一左一右掠向下一个魔族。
两个人配合默契,速度又快,容无垢把自己的天生神力发挥到了极致,短刀挥出去,只要碰到魔族,哪怕再皮糙肉厚,也像菜刀切豆腐。
两仪斩刀身又长又宽,刀光一闪,就能斩去魔族半个身体。
这些低等魔族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动作却迟钝僵硬,泛红的眼睛里,只有对食物的欲望,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之情。
容无垢觉得自己的刀砍在他们身体上,就像砍在枯木上,虽然会切下一大片,墨绿色的魔血喷的到处都是,他们却似乎感觉不到痛。
而且这些魔族生命力强悍的惊人,就算只剩下一条腿,甚至有的没了半个身子,却依然拖着残缺的身体,用一种僵硬麻木扭曲的姿势,继续扑过来。
“刺穿他们的心脏,或者砍掉他们的脑袋,才能让他们彻底死去!”
萧任低吼。
容无垢已经发现,就算断胳膊断腿,也只能让这些低等魔族的动作,变得迟钝一些而已。
五个围攻容无垢的魔族,身体已经被砍的破烂不堪,却依旧前仆后继的扑向她。
容无垢毕竟只有十岁,即使天生神力,也经不起这样的缠斗,她感觉自己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力气也越来越小。
她接连刺穿两个魔族的心脏,已经有些两眼发黑,握刀的手臂开始麻木起来,一个不提防,被一个拖着半截腿的魔族扑倒在地。
魔族张开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向容无垢脖子咬过去。
獠牙上墨绿色的毒液滴落下来。
就是这样的毒液,让小山变成了行尸走肉!
容无垢看着那尖利的牙齿越来越近,恐惧如潮水将她淹没,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魔族咬中,变成只知道撕咬血肉的魔奴!
刀光如闪电掠过。
尖利的牙齿突然远离,魔族头颅飞出去,腔子里面喷出一道墨绿血柱,残破的身体颓然倒下,露出身后的萧任。
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拄着长刀而立,汗水混合着墨绿色的血从脸上流淌下来,身体因为脱力而不断颤抖,可是却依然站得笔挺。
此时的萧任,竟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感觉,和以前那个惫懒少年,判若两人。
“别动!”
容无垢轻喊一声,飞身而起,短刀脱手甩出,一道寒光冲萧任而去。
萧任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短刀几乎是贴着萧任耳朵掠过,深深扎进他身后一个试图偷袭的魔族心脏,魔族仰天摔倒。
萧任咧嘴一笑:“小爷其实是故意把他留给你的。”
容无垢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分明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惫懒少年!
剩下的几个魔族再次围了上来,萧任和容无垢背靠背,不停的挥刀,手指和刀柄,都被黏黏的血糊在一起。
当还剩下最后一个魔族时,他们两个人也已经摇摇欲坠,只是靠彼此的依托,才勉强站立。
容无垢正想拼着身受重伤,也要杀死这个魔族,不提防萧任竟然比自己还快,冲了上去,以伤换伤,硬生生挨了魔族一击,一刀刺穿魔族心脏。
魔族高大的身躯重重倒下。
身受重创的萧任也失去了知觉。
容无垢扑过去,一边喘息,一边用发抖的手指察看他的脉象,发现他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心里莫名涌起警觉之意。
她转身望向身后。
月光下,一个白衣魔族缓缓走来,他脸上带着纯金面具,只能看到他的双眸,不同于人族特有的黑眸,他的眸子竟然是紫色,说不出的诡美。
露出的一点下颌晶莹如雪,无一点血色,予人一种剔透的感觉。
这种眸色,这种肤色,表明他在魔族中地位极尊贵!
魔族等级森严,高等魔族,拥有俊美的容颜和超凡的武力,更有对低等魔族生杀予夺的权力。
事实上,在高等魔族眼里,低等魔族也只是牲畜和工具般的存在。
白衣魔族看都没看一眼那些已经七零八落的低等魔族,目光扫过容无垢和萧任,最后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
容无垢见到对方一直盯着镯子,不由得心念一动,莫非他知道这镯子的来历?
如果知道镯子的来历,会不会就能知道阿娘到底是谁?
“你这镯子从何而来?”
白衣魔族的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之意,身上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识得这镯子?”容无垢反问。
白衣魔族:“是我在问你。”
容无垢:“那又怎样?”
白衣魔族突然手指一招,容无垢只觉得手腕上的镯子被无形的劲力拉扯,但是这镯子似乎和她血肉连为一体,骨头都要被扯断,镯子却始终在她手腕上纹丝不动。
嗯?
白衣魔族似有些惊讶:“你可是魔族?”
“放屁!”容无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才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魔族,你们喝人血,吃人肉,杀了那么多人,我跟你们誓不两立!”
“只有低等魔族,才会饥不择食,修行人的血,才能勉强入口罢了。”
“该死!”
“人族饿了,要吃牛羊充饥,魔族饿了,吃人血肉充饥,凡是弱者,注定只能当食物,能被魔族享用,是他们的荣幸。”
容无垢冷冷的说:“弱者?被赶到极北雪原,偷偷摸摸来大周,只敢对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下手,原来这就是不可一世的魔族。”
她心念一转,镯子化为短刀。
她紧握短刀,缓缓站起,挡在昏迷的萧任身前,冷冷看着越走越近的白衣魔族。
白衣魔族见那镯子化为短刀,眼神中讶异之色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