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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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看清段司景是怎么行动的。
子弹出膛的瞬间，他迅速扑向前方，顺带手把颜砂拽下沙发。子弹堪堪擦过段司景的侧脸击中酒杯，玻璃碎裂一地。
听见身后包厢又一声枪响，前排的军部高层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有惊惧。
他们的指挥官一回来就硬闯皇冠区，不光强逼所有贵族释放精神体，甚至还开枪打伤了一个。
而现在又是第二枪……简直根本不把这里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好像自从上层开始流传竞技场目睹至高神的消息后，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还在小声议论的时候，他们看见段司景紧抱着什么人经过拍卖会场。
男人用宽大的大氅罩着怀中的人，走的极快，但紧抱着怀中人的动作……却像是紧抓着极为珍稀又脆弱的猎物。
宽厚的大氅下，钻出一截手腕雪白如瓷，在灯光下瞬间吸引门口几个人的眼球。
段司景朝门口战战兢兢的馆长点头：“抓到了污染者，警报解除……感谢配合。”
直到渡鸦战机特有的引擎声轰鸣，超音速的战机直冲云霄，馆内的侍者才拿着通讯器飞奔而出：“馆长……刚接到命令，让您即刻前往议事厅。”
“议事厅？你确定没听错？”馆长惊讶。
即使他在皇冠区这么久，也从没去过议事厅，那可是最顶端的贵族们谒见皇帝陛下的地方。大部分贵族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踏足。
“是的，”侍者拿着通讯器也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像是因为针对此次事件……陛下想亲自听您的汇报。”
……
被放在座椅上的颜砂扯开被罩住的大氅，连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衣服上的烟草味呛的他头晕。
梦里的小段同学怎么这么爱抽烟？真是学坏了。
颜砂扫了一圈，发现在这航行于万米高空的铁鸟上只有他们两个。难得能有坐飞机的梦却是和这个想杀他的家伙。真扫兴。
没想到扭过头时男人居然在盯着他，狭长眼眸中汹涌的感情似乎随着时间平息了不少。但是颜砂还是觉得对方周围气压很低，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说吧，你是怎么让他们臣服的，只靠说话就可以办到？”
颜砂很欠的说你猜啊。
“当时为什么没对我下命令，”段司景极为敏锐道，“不然你可以在那个士兵开枪的瞬间让我停住，确保他的子弹能精准射穿我的脑袋。那样我就会死在你面前，你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因为没法命令攻略目标啊。颜砂想。在梦里居然也要遵守游戏设定，好气。
“你现在抽烟抽的很凶吗，”颜砂换了话题，“对身体不好哦。”
闻言，段司景利落的切断战机上所有的通讯联络频道。又换成自动驾驶。
通讯器响个不停他干脆直接丢出窗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低声道：“十年前我差点死在你面前，而你在旁边就这么看着。”
“现在又说这种虚伪的关心……意思是在求我放过你吗？”
“是在向你道歉啦。”颜砂直白道，“对不起。”
万米高空中，只有窗外气流破空声刺耳。
“当时分手的时候说喜欢你哥哥段熠，也是骗你的，我其实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
“不记得他是谁？”段司景扯唇，下一刻抬手死死钳住颜砂的两颊，声线低沉的可怕，“不记得他是谁，你会收他的礼物，还说想跟他上床……这么久不见，你他妈提到的第一个名字还是他？”
半晌，颜砂眨眨眼，“所以我向你道歉。”
他语气温和，像在谈论今天天气的好坏：“原谅我吧，好不好？”
段司景像被狠狠的蛰了一下。
对方语气自然的仿佛只要道歉，就可以轻易获得别人的原谅。而他在面对这个人时，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军校生时，如久旱干涸的土地般祈求着对方施舍一点点滋润。
那微不足道的施舍，可以让以前的他开心很久。
但他妈的他想听的不是什么道歉，他也不再是曾经傻了吧唧等待着别人给予的人，角色转变，他现在是军部指挥官，可以扼住少年如同扼住珍贵的猎物，可以让对方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现在他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段司景的手指慢慢收紧。他眯起眼睛看着座椅上少年睫毛微颤，漂亮的天鹅颈只能微扬，脆弱的像是随时可以被人轻易掐断。
而那双总是说出虚伪话语的唇此时微微张开，像是无声的讨好。
“你是神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了对么……你从没被人从神坛上拽下来，也从没想过会被玷污对吧？”
段司景犬齿抵着对方耳廓轻轻摩挲，狠狠咬下。
感受着口中属于神的鲜血，却像是真正染红了什么，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快意。
像是他真正得到了什么缺失的东西，心中碎裂的空洞也被瞬间填满，甚至溢满而出。
意外的，对方没有挣扎。
被他压在座椅上的少年微微扬起下颌，尽管疼的睫毛都在颤，那手还是慢慢的伸向他的后背。
那是人类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接近心口。
段司景背脊微绷。
只要有异动，他可以瞬间掏枪打断对方的手臂。
但对方却只是轻抚着他的背脊，直到看见他眼中的错愕，少年淡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似在微笑：“……满足了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段司景低笑一声。
没再管少年什么表情，他平静的抬手把嘴里的血擦干净，语气没什么感情，“放心，不管你说什么，这次我都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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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英座，议事厅。
站在高耸的穹顶之下，拍卖会馆长掏出手绢擦汗。
现在已不用像历史中觐见皇帝陛下那样跪拜，但此时他的头依然不敢抬起，只敢盯着地面上光洁可鉴的大理石看。
“然后指挥官就带人离开了……他开着渡鸦战机，”馆长哆嗦着说完，“战机上没有携带武器。”
他不知道今晚的议事厅里正在进行高级别的会议。
在座的全是顶尖贵族，甚至有辅佐上一任皇帝的贵族元老，他们将行就木却靠着最先进的仪器不断更换血液活下去，沉重的呼吸声充斥着偌大的议事厅。
而就在刚刚，皇帝陛下强硬的中断会议，让在座的贵族们一起旁听。
“所以说，”道尔森公爵清清嗓子，“今晚拍卖会上疑似存在污染者，然后军部最高指挥官直接带着枪闯入现场，逼着贵族们释放精神体，还开了两枪……你确定是两枪吗？”
“是，是的。”
“陛下，这件事并不足以让您挂心，只是普通的污染者，并且已经解决了。相信军部高层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道尔森小心窥探着坐首男人的面色，谨慎措辞，“也许我们也不应该因为一点小事影响军部和我们的关系？”
“你在怕什么？军部终究是附属，是工具，哪有人会怕自己手里的剑？”另一个公爵立刻反对，“段司景回来又怎么样，有陛下在谁敢轻举妄动？我看军部那帮嚣张的军官们也该收拾一下了！”
“你说段司景他，带走了一个人？”有人突然打断道，声音很淡。
贵族们不自觉的坐正。
馆长始终低着头，但突然感觉周身温度下降了很多。似乎有什么极冰冷的东西擦过……眼前黑曜石闪烁着无机质的光，他吓得坐倒在地。身侧不知何时居然盘踞着一条巨蟒形态的精神体！蛇身极长几乎看不到尽头！
被蛇眼盯上的瞬间，他刚才看到的一切似乎瞬间被抽取。
他脑中的记忆像是被人飞快翻动，画面最后定格在大氅中的人伸出手，指尖透着淡粉。
那手搭上了指挥官大人的肩膀。
这能力就像是[读心]。馆长猛然惊觉，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离得很远，那些贵族元老们语气似乎都变得紧张。
“那是只普通的低级污染者，陛下，您不必……”
“不，那不是污染者，我很熟悉那双手，”修斯·诺曼的面容如冰淬般冷峻而完美，此时这个帝国君主眼眸微阖，像是极其倦怠，却更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那是我妻子的手。”
“派战机去截停段司景。”
“如果不停，直接把他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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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浓郁，云层之上俯瞰，地面如同灯海编织的灿烂蛛网，又像是被海浪冲过的带有金砾的沙滩。
“真好看。”
“哇，还有人在放烟花，”颜砂没回头，“小段同学，你也快过来看看！”
等了半天，旁边段司景语气中却有嘲弄，“身为神明，应该很习惯在高空往下看吧。”
“在空中往下看，那些高楼全都像是被拍扁在纸上，人比蚂蚁还小，”段司景轻声道，“人类在你眼中就像是蚂蚁，所以可以随便被搓圆捏扁，对吧？”
颜砂像是没听到，只专注的盯着窗外。
这时的他像个孩子，瞪大眼睛，因为俯瞰地面上如灯海的城市而新奇。
半晌颜砂扭头，很认真的提议：“如果说，我再多陪你一会……”
你能不能不要不开心了？
即使在梦里，颜砂也不想有人俯瞰这样漂亮的景色时生气。
“你以为你有资格提要求？”
颜砂抿唇，不再说话。
段司景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就是这种感觉，他在军部数次拼死入险立功，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他狠狠地发誓，一定要让那个虚伪的神明后悔。
而他现在做到了。不再是软弱无能随时可以被抛下的军校生，此刻他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再次重逢，对方应该跪伏在他面前讨好哀求甚至忏悔……
可现在呢，身旁的人静静的扒着窗舷，为了窗外那一点亮光而欣喜。
而段司景不敢承认刚才的某一瞬间，在那熟悉的浅金色眼眸中映出自己的时候。他几乎要答应对方的要求。
任何要求。
等等，万米高空的烟花？段司景突然意识到什么。全息光学屏上闪烁着的标识显示对方来自仙英座，是友方。可刚刚对方发射的几枚流弹堪堪擦过机身，竟像要硬生生逼停他们。
一万五千米层中，渡鸦战机在云层俯冲，气流尖啸刺耳，身后两架战斗机黑影般始终紧紧跟随。
“呼叫指挥官，议事厅请您立刻停下。”通讯频道也被强行开启。
议事厅，那也就是修斯的命令了？那个面瘫皇帝平白无故插手他的事做什么？
“喂，你不会也勾搭了修斯·诺曼吧……”
段司景开玩笑般道，旁边却无人回应。
他慢慢侧头，喉头似乎感受到浓重铁锈味。
旁边空荡荡的，像是从未有人出现。
可分明满是那人的痕迹，座椅凹陷，垫子被揉乱，窗户上留下对方他呼吸的印记，白雾慢慢变淡，似乎几秒前那人还坐在窗户前勾勾画画。
窗户上是个笑脸。
他专属的渡鸦战机上此刻浸满了第二个人的气息，但是现在那个人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出现过那样干净。
只留下嘲讽的笑脸，像极了那人高高在上又虚伪傲慢的风格。
好像在说，你抓住我又怎样。
……你又没法永远抓住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