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31、快乐

　　（三十一）
　　“娘，小涵能摸摸娘吗？”小涵站在娘亲身边盯着她的肚子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辞儿微笑着牵着儿子的小手，摸着他的头道：“是想摸娘的肚子吧。”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然后引着儿子的小手放在自己才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小手传递着儿子的温度，肚子体现着母亲的温度，辞儿望着窗外的花朵出神，又一个生命，究竟该不该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生命是美丽的，但是饱受风吹雨打的命运就未免坎坷多磨了。
　　“谁告诉你的？”辞儿的手覆盖在他的小手上，温和，湿润。修长的手指上还有一枚玉戒指，那是云皓家纳征时百枚玉戒指之一，辞儿不喜欢金银之类的首饰，这一点跟婉枫很像呢。
　　“爷爷说小涵有弟弟啦，我问爷爷，弟弟在哪呢，爷爷说在娘的肚子里睡觉呢。娘，小涵也想在娘的肚子里睡觉。”小涵澄澈的双眸让辞儿微微有些心疼，不知道这个孩子出世后，当娘的还能把所有的母爱都给小涵了吗？她想起了小明天，那个聪明俊俏的小丫头不也是说被送人就送人了吗。
　　辞儿抱起小涵放到腿上，微微摇晃着身体，像摇篮一样。她贴着儿子的耳朵喃喃地说：“儿子啊，时间是不能倒流的，你当年也在娘肚子里睡了十个月呢。”
　　“咦？我怎么不知道？”小涵好奇地眨眨眼睛。
　　辞儿笑笑，轻轻握着儿子细细的胳膊道：“你睡觉呢，怎么会知道？知道也在娘的肚子里睡过觉是不是很快乐呀？”
　　儿子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球：“娘什么是快乐？”
　　辞儿突然很心酸，轻柔地解释：“不难过，不悲伤。”
　　“什么是悲伤？”
　　“娘希望这辈子你不知道什么是悲伤。”辞儿紧了紧怀，将小涵贴着自己抱紧，母亲的脸贴着儿子的大头，甚至深深地吻了那长短不一的毛发。你是我的宝，我怎舍得你难过与悲伤？
　　“小涵不知道会一直问下去的，直到知道有一天经历过悲伤为止。”
　　辞儿叹了口气：“小涵乖，悲伤的滋味很不好受，你爱我吗，儿子？”
　　小涵肯定地点点头：“小涵爱娘，也爱爹。”
　　“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你身边了，你会怎样？”
　　“不会的娘，是不是？小涵会找到娘的，找到为止！”小涵又往娘的怀里靠了靠，仿佛只有这样才安全，才心安。
　　“如果呢？”
　　“我不知道，娘，我可能会哭的，娘你别离开我。”小涵又抓着娘的手。
　　辞儿心绞起来。深吸一口气说：“小涵听娘讲，如果你找不到娘了，你一定要找你爹，你爹也是爱你的。”
　　“爹爹也找不到呢？”小涵侧头问。
　　“找爷爷奶奶，找娘的本家，祖母那一支，都找不到就学会自强自立，好好活下去，听见了吗？”
　　过了片刻，小涵身子猛地一抽，巨大的哽咽惊了辞儿：“怎么了小涵？你别哭。告诉娘怎么了？”
　　小涵泪水根本止不住：“娘……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您不要……要我了吗？小涵乖……乖的，娘，别……离开小……涵……呜……”
　　“很难受？是不是？”辞儿狠下心说。
　　呜呜，嗯嗯。小涵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
　　“乖，这就是悲伤。娘不会离开你的，小涵，娘要看着你健康快乐的长大。”辞儿心疼地给儿子擦泪。
　　儿子跨骑在母亲的腿上，紧紧地抱住母亲，生怕母亲把自己丢掉。辞儿内心叹气，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样的方式品味悲伤，对于孩子来讲，是不是太残忍？可是如果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往往适得其反。有的孩子你偏不让他玩火，他就偏给你玩火，而且往往玩过火，直到灼伤了皮肤，有了切肤之痛，才晓得那个一跳一跳的火苗不是好玩的。孩子是该早早打预防针的。
　　母亲温柔地替儿子抹掉泪水的时候，正赶上云皓刚哄完小弟，疲惫推门而进，看着自家儿子哭天抹泪的，一肚子的火气：“凌涵！”
　　小涵像打饱嗝被人吓住了似的，没再哽咽。猛地从娘的腿上滑下来，立正站好。辞儿这个做母亲的本就有些惭愧刚才教育手段有些残忍，看到丈夫脸色不善，儿子被吓，不禁起身迎云皓：“回来了，云飞怎么样了？”
　　“没事，睡了。”云皓过去搀扶妻子到床上坐稳。自己摆手招小涵靠近。
　　小涵心惊胆战地移近爹爹的面前。
　　戳了一下脑门，“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谁惹你啦？还是你做错什么啦？”云皓压着火问。
　　“我，我，娘，我……”小涵支支唔唔了半天的“我”，云皓耐不住了。
　　见爹爹脸色不好，小涵偷偷看看娘。
　　辞儿面带笑容安慰儿子：“小涵乖，趁天亮之前先回房睡一觉。”
　　小涵刚要抬腿走，听到爹的训斥：“我让你走了吗？”
　　辞儿抿了下嘴唇：“你不说儿子让我教吗？”
　　唔，说过。云皓一摆手，赶走了儿子。

作者有话说

　　各位久等。俗务缠身。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