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32、非暴力不合作

　　小明天继水果罐头事件后，陆续发生了洋娃娃事件、睡衣事件、盖浇饭事件、摇篮曲事件等等一系列令太上皇外公头疼的事情。当然小明天没有坚持一定要吃到水果罐头、盖浇饭，一定要穿睡衣听摇篮曲睡觉，一定要玩洋娃娃之类的玩具，只是小小的作人一下，然后懂事地无辜地宽宏大量地善解人意地说“算了”，“将就”着比类似自己提出要求还要好的待遇，表现出没有满足己欲的委屈小模样。
　　她算准了太上皇外公会吃这一套，看到他为满足自己要求而急得满头大汗，吃不香睡不好，心中说道：“外公，你再忍忍，我马上就能回到你身边了，太上皇外公就要招架不住我了，你再等我几天。”
　　三天后，小丫头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明德身边，进门第一件事不是扑到明德怀里哭着说她有多想外公，她在太上皇那里有多不容易，也不是一脸高兴终于又见到外公了，而是自己费劲拖着蒲垫摆到地中央笔直地跪了上去，小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弄得明德哭笑不得。
　　“行啦，上次就算了，你得长个记性，不能因为小聪明而害人害己。”明德走过去蹲下身，准备抱起她。
　　小明天却躲开了：“明天知道外公对我好，可是我又犯错了，还是同样的错，我算计了太上皇外公，我本来不想再犯错的，谁叫他欺负你的，我想你，可是我看得出来我不跟他走，他还得欺负你，我不要，可是我想你外公，所以就……”
　　明德又被震了一下，不过抗震能力明显提高了。这丫头！你若掌握生杀大权，恐怕天下每个人都要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可随即便感动得心里潮潮的。
　　“太上皇好歹也是你外公，做小辈的还是要对他毕恭毕敬。”说着眺望窗外的竹林，鼻子微酸，脑海中浮现先父高大伟岸的身躯，左脸颊仿佛隐隐作痛，恨意愈浓，此刻想起自家密室里的金板……（公孙：咳！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小明天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外公陷入沉思，内心哀叹，外公我不是那意思，我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让你哄哄我，你别真当我喜欢跪啊，这可如何是好？小明天跪了不到一百个数就撑不住了，这倒是很有效地将外公的视线拉回自己的身上，可是，当明德看到小丫头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明了，淡淡道：“要跪就跪好了。”独自走了出去。
　　小明天欲哭无泪，期期艾艾地在内心呼喊外公。小嘴一撇，活该了吧，叫你整景！自作自受！
　　明德出去，没有傻到在避暑山庄里展示父亲的心血，而是吹了吹风，清醒了很多，便带着小丫头喜欢吃的水果回来了，时间刚好一刻钟。
　　犟丫头果然还是别别扭扭地跪在蒲垫上，虽然姿势不符合要求，但也吃足了苦头。
　　“起来吧。时间到了！”果盘放在桌上。
　　没动静。
　　“怎么跪上瘾了？”明德笑，伸手抱她，他知道小丫头不是赌气不起，而是跪麻了。
　　“吃吧，都是你喜欢的。”掰开山竹，紫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甲流了下来，露出蒜瓣般的果肉，小丫头就他手咬了一口，还是一句话没有，明德苦笑，怀里抱的是个祖宗！

　　明德把吃饱喝足的小丫头抱到澡盆里洗澡澡，拿着澡巾的明德给小丫头仔仔细细地搓着，搓到脖子，小丫头没有像以前那样配合外公，明德轻轻一拍示意她仰头。小明天好像不懂似的两眼只是盯着随着水面涟漪而微微飘动的花瓣，不理外公。
　　“抬头！”照做。
　　洗胳肢窝时拍拍手臂，没动静，“胳膊伸起来！”照做。
　　“转过身去！”照做。
　　“站起来！”照做。
　　啪。
　　这一巴掌倒没多重，只是身上有水倒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小明天委委屈屈地掉眼泪，掉在澡盆中。小手捂着印在胳膊上的四指红痕，哭了，外公你打我！
　　明德把澡巾摔进澡盆里，激起水花四溅。
　　“不愿意让我给洗，就说！我找宫女伺候你！”
　　哭得更凶了，哭出了声。
　　“我又没说，我又没说。我好好洗，呜呜，我好好洗。”说着从盆底捞出来澡巾使劲地搓前身，都搓红了，甚至有的地方搓出了红血点。明德抢过澡巾，骂：“好好洗？你故意的是不是？”
　　小丫头也不顾浑身的洗澡水扑到明德的怀里哭泣：“我就只要你一个人，母后都不要我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都不理我，我该怎么办？你们都不要我了。”
　　明德不顾沾湿锦衣，抱紧小丫头，只有一个感觉——心痛！
　　“明天乖，你这么聪明漂亮母后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怎么舍得丢掉这么可爱的公主呢？”
　　“我不听话，我攻于心计，外公不喜欢我。”小丫头俯在肩头呜呜哭。
　　明德伸手试了下水温，有些凉了，兑了些热水，边洗边讲：“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她从她父亲手中救了五十条人命，但是她父亲根本就不顾这些人死活，于是那个小姑娘就背地里把她爹给她的赏银作为月俸散给他们。”
　　“她爹给了她很多银子吗？”小明天早忘了哭这码事，好奇地问。
　　点头。“很多。”
　　“那也总有一天会花光的，她得开源啊。”
　　明德咋舌，用近乎看妖怪的眼神看着澡盆里不到三岁的小丫头。你你你，你哪知道的这些道理？当然是你们当大人的认为人家小，什么也不懂，谈什么都不避讳的结果喽！尤其成王爷那位，看账本，会客都带着三个孩子。
　　小明天不以为然地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会被骂做没有家教，那就找一个可靠的人帮她理财吧，可是她爹知道她拿着他的银子给他要杀的人，会不会大发雷霆呀？那个小姑娘真善良！”
　　听完小明天自顾自的分析，明德彻底崩溃了，为啥这娃是女仔？她若是男孩，假以时日，不说改天换日，恐怕也是一代谋臣。
　　糟，这被小明天给拐的！我要说什么来着？对，本来要说有心机没什么，关键是做事的动机！“咳咳，所以说，有心眼、聪明没什么，总比傻傻地好，是不是？关键别走错路，别用在想方设法坏人就对了。”
　　小明天乐了：“所以我是外公的好孩子对不对？我是因为你才对太上皇外公这样的，这不赖我，赖你，对不对？”
　　妈的，绕来绕去我成千古罪人了，对！小妖精！对你个头对！
　　一瓢水从小明天头顶浇了下来，迷住了她的眼睛，尖叫：“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耳朵，你干什么？臭外公？”
　　“洗头发！”
　　“不带生气的，你再生气，不跟你玩了！”小丫头气。
　　又一瓢水从天而降，小明天反攻，用小手掬水泼在外公的锦衣上，外公和外孙女俩人嘻嘻哈哈打起水仗……直到门外响起：“你怎么啦？别怕，我来保护你！”屋里俩人一愣，继而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