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变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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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还没睡？”云皓回来时，小涵还在母亲怀里学画画。
“等你呢，这么晚才回来？”辞儿把儿子抱下去，儿子小涵规矩地给爹请安。
云皓摸摸小涵松软的毛发，微微一笑，然后接过妻子递过的茶杯，小啜一口：“三皇兄来避暑山庄了，我接到报就去给三皇兄问安了。”
“他怎么来了？”辞儿疑惑，归置桌面的物品。
“不好说啊。最近这天变得厉害，你要注意身体。”一语双关，辞儿会意，郑重地点点头。
“儿子画的？”云皓笑着拿起涂鸦。
小涵眼巴巴等着爹爹的评价。
“不错！继续努力！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小涵听后喜滋滋的，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更用心作画。
可辞儿一听就听出来了，丈夫心思根本不在画上，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以他的学识和鉴赏眼光他不会看不出这幅画笔法稚嫩，工笔线条粗细、色彩不匀，大处泼墨不够放得开且墨汁略嫌过重，留白不够含蓄艺术……分明是毛病众多，无一处可圈可点，若硬要说些出好处，恐怕就是小小年纪能画到这种程度也实属不易，辞儿也不理会丈夫的敷衍，找了个台阶，接过画：“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儿子？”
在小涵看来，爹相当开心地搂着娘亲的胳膊，指着自己问娘：“你说这小子将来会干点什么？”
“你说呢？小涵洗洗睡觉去。”
小涵带着被爹表扬后的满心欢喜出去了。
辞儿忽而严肃起来，转过身，面对面：“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上哪条船……我一个人好办，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和儿子陪我上贼船呢？”云皓眉间凝重。
“你从未把我当作妻子吧？”辞儿心酸。
“怎么会？”
“上贼船？那为什么夫妻之间能同甘就不能共苦？”妻子坚定地迎着丈夫的目光。
“今生有你一人足矣。”云皓低头一亲芳泽。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我听了很开心。”
“你什么意思？”云皓禁不住拿她刚说过的话质问她。
“你真的不明白？”辞儿的手轻轻地摸在云皓的心房上，然后按了按，“这里，太大了。”辞儿苦笑，紧紧搂住丈夫的腰，头深埋在丈夫的怀中，默默流泪。
“我，我，我……”云皓有口难辩，心系百姓也是错？
辞儿的泪水流得更快了，表白这么难吗？
不难！难得是上官云皓这辈子没撒过谎！最重要的一点，小两口想得不是同一件事情！
“你是一个好妻子！”云皓捧起妻子的脸，为她擦掉为他而流的泪珠。
辞儿心寒，言外之意是什么？你不是个好丈夫？
“重身子时要保持心情愉悦，对腹中的胎儿好。”看到妻子的脸色不佳，忙劝慰。
辞儿酸酸地：“这大概又是你婉枫妹子说的吧。”
云皓搓搓脸，平静下心情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辞儿一时上了脾气。
“我哪不对，你明说！别拐弯抹角夹枪带棒的。”云皓捏着辞儿的肩膀。
辞儿严肃的盯着云皓的眼睛问：“你爱我吗？”
云皓没撑住，噗嗤笑了：“就这事啊？”误会。
“哎呦，你别打，我说，我说，我爱你，娘子。”说着又亲上去了，以示爱恋。
辞儿推开云皓，生气：“你没个正形！口是心非。”
云皓皱下眉头，然后很快舒展开来，打横把妻子抱在怀中，放到床上，除去鞋子。
“不许乱想，听见没有辞儿？你呀你，就是庸人自扰！婉枫是我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害她丧失记忆，心中有愧，时常惦记也是应该的。你是我娘子，我怎么舍得你受气呢？没看我至今不纳侧妃吗？你还不明白我究竟是为谁好？”说着捏捏辞儿的鼻子。
这几句话还是很受听的，可辞儿依旧贫嘴：“少说些好听的！也就我公辛看走了眼，谁会看上你？”
“那是我上官云皓上辈子修了太多的功德，老天奖赏我！”轻轻吹了一下妻子的睫毛。
辞儿痒痒的，耳朵一红，显然受不了这种调情。再一次推开他，低声问道：“三皇子是什么态度？”
云皓叹了口气：“不甚了然。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爹跟师父连我辅佐皇上都极力反对，这件事我更没了主意。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希望你提前有个准备。”
“或许没那么容易？你和明师父商量了没有？”辞儿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腹部。
“我哪敢啊，整不好挨顿板子！”云皓摇头。
“你不找个明白人商量，真若是人家逼着你做出选择你怎么办？”辞儿急。
“我也闹心，这两天就跟爹和师父禀明此事。别想了，我给你卸妆吧！”伸手拔掉妻子头上的珠钗，一头绸缎般的秀发如瀑布倾泻而下……
外面划过狰狞的一道闪电，接着闷闷地传来一声雷，狂风席卷了万竹园，发出可怕的声响，园里的孩子们都齐刷刷地坐在自己房里的床上，感受夏雨的交响曲，震撼！磅礴！
最先被这首不和谐的交响曲吓哭的是小明天，此刻正缠在外公的身上。
明德来不急为自己华美的衣服被攥出一道道褶子而叹息，无奈地拍着嘤嘤而哭的小丫头。这孩子一直害怕一些刺耳的声音。先是刚来府中时大哥家的小魔头鬼哭狼嚎，继而是这次雷雨天的糟糕伴奏，将来还会怕什么明德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了，因为小明天的哭闹让自己又心疼又心烦。养个孩子这么麻烦吗？打个雷，下个雨还得有人哄？以前云皓、云辰、婉枫小的时候也没对雷雨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比起小明天的行为，云飞那叫作人！那个小破孩一个劲在跟父母对着干，非得要冲出门去玩雨，成王爷夫妇自然不允，两派吵的不可开交。云飞甚至还发了一通小王爷脾气，叮叮咣咣摔了好几个茶碗，这万竹园里的东西不是各地方官孝敬皇上的，就是供给皇族的限量版，凭哪一个物件都够普通老百姓家十几年的吃穿用度了。成王爷夫妇恼了，不是恼小儿子摔了贵重的东西，而是恼敢当着父母面摔，于父母尊严不顾。成王爷瞪起眼睛，骂：“没打过你，是不是皮子痒？”那小子根本不吃他爹这一套：“哼，我难道还比不过这些个破烂茶碗？你摔我！你要是心疼这些个破烂，你摔回来呀！”边说还边挺起小胸脯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成王爷正拿他没折的时候，降魔者来了，云皓将油纸伞立在门口，雨水顺着油纸伞折痕流淌，很快地上聚了一小滩水。云皓上前问了情况，便劝爹娘回房休息，自己处理这件事。成王爷最放心这个大儿子了，二话没说拽走了萧萧，留下他们哥俩单独解决。
“怎么想现在出去玩？你没看见你哥我打着伞这身衣裳还湿成这样？”说着斜着肩膀提溜着前摆给小家伙看。
“去！就去！玩就玩这个雨水。你愿意管人管你儿子去！”云飞径直朝门走。
云皓一把扯住云飞，往身后一带，差点把云飞拽倒喽，呵斥：“你给我老实站这！你不喜欢玩雨吗？好，上官云飞，我成全你！”
拿个盆开门冒雨出去了，再回来时他自己浑身上下早已淋湿了，双手端着盆，里面盛着满满一下子水。
云飞看着哥哥的怒色，心中害怕，弱弱地叫了声：“大哥……”
“哗啦！”一盆雨水猛地从头到脚泼了下来，云皓道：“叫你玩雨水！玩！好好的给我玩！”
云飞“啊”地一声炸开了，抬着胳膊挡着，雨水顺着他圆滚滚的胳膊不停地滴着，云飞现在和他大哥一个模样，浑身净湿，没一处干爽，还冷的要命。
云飞边擦眼睛边大嚎：“我不玩了，不跟你玩了，再也不玩了，死也不玩了……”
“住口！”令出，
“哇哇哇，就不跟你玩了，不玩了，不玩了……”
脑袋挨了一个巴掌。
“闭嘴！”令再出。
“……呜呜呜呜……”不停冒泪的地方写满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自己一只小白手捂着脑袋被削的包，一只小白手脸上抹着雨水，雨水中有一点点的腥味，自己委委屈屈的：“你又打我，你又打我，你每次都打我，你天天净打我。我恨你！”
云皓被弄得哭笑不得：“我天天打你几遍啊？天天净打你？”
“就打了，就打了！”噘嘴，委屈，打完人还不承认啊？
抬脚轻轻踹了一下。
“没完了？”
“就打了你，怎么地吧？你活该！欠揍！好说好商量不好使是不是？非得揍你一顿你才肯老实？我告诉你，学乖点儿，父母命，行勿懒。别想着赖掉，吃亏的是自己！”说一句戳一下云飞的脑袋，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戳到最后，云皓这个当大哥的都不好意思了，忍不住想笑。
云飞那小子也还算是有眼力价的，乖乖地认错，得到大赦后，恢复了麻花糖的功力，粘着大哥，撒娇耍赖，最后也没等头发干了就睡在了大哥的怀里。
云皓抱着小家伙，仔细端详着，小家伙长得像娘更多一些。也不知道是吃药吃的，还是缺少锻炼，他长得胖乎乎的，很快一个继每天晨练的晚武功课计划在云皓头脑中大致勾勒出来，老弟，你得加强锻炼了。换好的小褂子露出胖胖的小膀子，白嫩的不像个男孩，只是两道发黄的伤痕不和谐的呈现在云皓眼前，这还是上次小家伙偷魔方挨的家法呢，到底年纪小，到现在淤青伤痕还没完全消失。云皓轻轻摇晃，呵，四岁的娃娃可真沉，要不是仗着自己身体好，练过流星锤，臂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抱他这么长时间可真吃不消。云皓腾出一只手小心地将云飞额头上一撮毛发勾到一边，宽宽凸起的脑门上留下一道水痕，云皓抱着他起身寻了手巾给他擦拭，仿佛搅乱了小家伙的好梦，云飞一脸不满，蹙眉皱鼻子的，云皓赶紧悠悠，拍拍，云飞舒服了，恢复了平静的表情，露出没心没肺的睡相。
云皓嘴角上翘，小破孩变脸比变天还快！不过这孩子不记仇。可是这孩子也记吃不记打！小涵什么时候会这样？不会的。
本来云皓夫妻俩在屋里聊天，说话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电闪雷鸣，怕儿子小涵胆小不敢一个人在卧房，就赶过去陪他。可是人家凌涵两耳不闻窗外事，认认真真地，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描红呢。云皓这个做父亲的十分欣慰。小涵好像从小就没让自己操过什么心。总是做好自己交代下来的事情。一个眼神，一声喝止，小涵就不会再去试探大人的底线。哪里像怀里的云飞小弟！好吃懒做！穷毛病不少！臭小子，我刚换的衣服！臂弯处口水濡湿了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变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