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4、苦口婆心

　　成王爷书房中，云皓挺胸拔背跪在地上，等着爹爹，云皓脸上神色凝重却又一副执著不认输的样子。

　　成王府早饭后，明德不顾萧萧眼神的暗示，吃完离席而去。云飞、小明天、和云皓的儿子上官凌涵在萧萧的吩咐下由儿媳张辞带下去玩了。萧萧想开口说什么，刚张嘴，被成王爷一个眼神给堵上了。萧萧只得道：“成哥，那也是你儿子啊！”说罢，眼睛看着院子里几个孩子玩耍的背影。

　　成王爷怒道：“要不是老子的儿子，我管他那么多？”萧萧明白这话的意思，就你萧萧知道心疼儿子，老子的儿子老子难道不心疼？你以为我没事喜欢为难他？我那是为他好，我苦口婆心的为了啥啊？还不是为了那个小兔崽子，谁让他是我儿子的！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他呢。萧萧听到这话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房了。

　　成王爷在两国友谊赛后这几年很少打骂云皓：一是认识到自己对这个优秀的儿子太过苛责；二是孩子也将成家立业，多少给他留着脸面；三是明德这个兄弟时常劝导自己改改这个臭脾气。所以他克制自己慢慢地走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希望自己见到长子面之前脾气消下去。

　　一推门，见到云皓老实地跪在地上，本已经压下去的火腾地窜上来了。你他妈的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知道不对，还顶风上？你是觉得老子活得长了吧！混账！甩手“咣”地重重关上门。

　　云皓苦笑，叫了声“爹”。

　　“别介啊，你是我爹！”成王爷讽刺道。

　　“爹，您这话，云皓承受不起。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教训。”云皓伏地磕头。

　　成王爷一屁股坐在圆椅上：“你也大了，主意正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爱干啥干啥。教训你？老子吃饱撑的没事教训你？”

　　云皓又磕了一个头道：“儿子罪过，不敢劳父亲动手。”说着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耳光，耳光响亮，看样子没有停的意思，成王爷喝道：“够了！”

　　成王爷问：“在宫里怡心楼那晚，我跟你说过什么？”

　　那晚云皓因偷偷约会张辞用书市买书做幌子被成王爷好一顿修理，引起云辰坠马那件事挥之不去的阴影，皇伯父来看自己借此机会灌输了报效朝廷的思想，而爹警告自己，离这些事情远点儿。

　　云皓平静地说：“爹对云皓说过，不要听皇伯父的那套话，趁早离开皇宫和朝廷，皇亲国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若是沾惹上，叫孩儿小心了自己的腿。”当然，上官成的原话绝不是这样子的，当时他说：“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你皇伯父放得狗臭屁你小兔崽子休要去闻，不反对你非当小王爷不可，可是趁早给老子滚开这个鬼地方，皇亲国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少给我上前像开道犬一样乱吠吠，当心打断你的狗腿。”

　　云皓的教养使得他无法原话转述，只得照父亲话语的宗旨复述一遍。

　　“哎哟，我成王爷谢谢你，还记得我的话。”说着抱拳，云皓抬头一见，忙低下头去，连声道“不敢。”爹啊，你还是打我一顿算了，你这样折磨死我了。

　　“不敢？”成王爷终于按捺不住，“噌”站起身来，一拍桌子，云皓一抖，心却放了下来，对嘛，爹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老子问你，你明知道朝廷水深水浊，我怕你看不清走不好，你为什么还跟皇上走那么近？国库税收需要你去瞎操心？户部是吃白饭的？就你云皓小王爷聪颖过人，他娘的连银票都不会花，还管国库税收？”

　　这话若放在五年前，云皓还真哑口无言，云皓自幼被选为友谊赛的参赛者，整日习文练武不出府门半步，倒真的是不会用银子。可是，入宫后，婉枫丫头带云皓哥哥上街见识了这货币和商品之间的关系，加上云皓天生聪明，自己也悟出了个中规律，后来爹爹许了他每月初五的自由，跟着张辞在一起，对这些个事情道理有了更深的感性认识。现在的云皓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银两白痴了。

　　可云皓不敢顶撞爹爹，却又不甘心，道：“爹爹所言甚是。户部当司其职，不过当今圣上广开言路，集思广益，儿子不才，蒙皇兄赏识，自当竭尽全力，以福泽我朝百姓，充盈国库，振我国威。”

　　成王爷气：“赏识？老子好好赏识你！”拿起案上的一本书兜头砸去，云皓不敢躲，挨了一下，痛得云皓紧咬牙关。

　　成王爷扔过去就后悔了，改不过来的爆脾气，但是看着儿子不知悔悟的样，还是生气：“你真觉得这是赏识你？你太善良仁慈了。你会吃亏的！”成王爷起身走到云皓身边：“起来。”

　　云皓起身，成王爷一手抬起云皓下巴，盯着儿子看：“云皓，爹承认你确实优秀！”儿子眼中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眼中深深的委屈也随之漾出，爹，儿子等这句话等了太久。成王爷接着道：“爹舍不得这样优秀的儿子卷入朝中政治漩涡，爹很自私，不要你管什么其他人的死活，只要你好好活着，爹就心满意足了。”

　　云皓心动：“爹！”上官成摆手，不让他说，“你皇兄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纵使天下人无罪，独你一个就该赴黄泉路？老子生下你，就是给他人垫背糟蹋的？你就忍心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忍心小涵没了爹爹孤零长大？忍心你辞儿年纪轻轻为你守寡终生？上官云皓，你好狠的心啊。”

　　云皓闻言愧疚，眼中蓄泪，成王爷突然笑骂：“敢掉马尿，揍死你！你当你是那几个小崽子呢，还哭鼻子。”云皓低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忙拿袖子拭泪。

　　“爹啊，可是师父说过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岂能安逸于小家之乐？所以云皓认为，”还没等成王爷的脸黑下去，门被猛地推开。

　　是明德。明德虽说过无论成王爷怎么责罚云皓他都不拦着，可是到底不放心，回房后，折回来，一直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本以为自己多虑了，成王爷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懂得讲道理给云皓听，以为云皓这回会开窍，没想到云皓还是似头犟驴死钻牛角尖！忍不住进去教训一番，便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