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51、接着变天

　　（五十一）
　　成王爷和丁一从酒楼走出来，身子已经暖和多了。
　　成王爷略微站定，极目远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空中形成一团白雾，道：“当年丫头第一次喝酒就是在这家酒楼吧。”
　　唔，可不是吗，小姐还吐我一身呢！当年婉枫小姐调皮的样子让丁一回味了好一阵子：“老爷，小姐说想将京畿之地全部的酒楼茶肆生意盘下来。她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你们老大想干什么啊？令贤皇帝短她吃喝还是怎的？”转过头问。
　　“小姐说什么皇都的土地贵，如果不是什么暴利的行业就不要经营，要经营，最好形成垄断……”
　　“打住，垄断是什么？孟国地方方言吗？”
　　“我也问过小姐，她说了好多，我都没记住，不过我记住最后一句话了，什么都是你说得算。”
　　“嗯，鬼丫头哪整得这么多词儿？”成王爷背着手慢慢沿着青石路往前走。
　　“皇都附近的土地就远比皇都的土地便宜，而且随着皇都人口增多，外来人口大量涌入皇都，将来皇都扩建势在必行，这块土地的价格肯定会暴涨，她很看好这块地，说要先下手为强。”
　　“怎么听我这丫头像个土匪呢？”
　　丁一笑笑。土匪？在孟国她就是女神！
　　……
　　“爹！”
　　“丁一，听见没有，好像是小兔崽子。”成王爷四处张望。
　　“好像是吧，许是别家的孩童？”
　　“不对，你看满街哪有一个孩子？”成王爷甚至猫下腰，掀开面食摊位的盖帘。
　　丁一尴尬地看着自家主子满大街的东翻西找。
　　云飞从旁边的柱子闪出来，嬉皮笑脸地：“爹，我在这呢。”
　　“好你个臭小子！”成王爷上前就要抓他。
　　云飞晃动身形，连退几步，道：“丁叔叔快帮我拦着我爹！”丁一不消云飞少爷吩咐早就拉住了爆脾气的狮子。
　　“爹，爹，你听我说，皇上派人下圣旨了，我哥让你赶快回家。”云飞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糖人，当着老爹的面，伸着舌头舔了一口，看得成王爷直恶心，指了半天云飞，最后拂袖而去。丁一照云飞后脑勺一巴掌，小声道：“你就气你爹吧！”
　　云飞一伸舌头一耸肩，笑嘻嘻地跟在爹和丁叔叔身后，继续用恶心人的姿势夸张地舔着糖人。
　　……
　　一跨进府门，宫里的太监就过来给上官成父子请安了，然后用极其婉转的方式要查上官成的产业。
　　“魏公公，我上官成一没犯上官国王法，二没犯上官家族家规，恕我不能公开自己的家产。”说着示意魏公公用茶，道：“如果皇上急需银两，我这个做叔父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成王爷这不是为难老奴吗？老奴也是为皇上办事啊，还望成王爷行个方便。”
　　眼看要成僵局，坐在一旁的明德和云皓按耐不住，一个劲地给成王爷递眼色。
　　成王爷只盯着茶碗，根本不看他们师徒二人，道：“这个还请魏公公放心，正好明天我要去宫里面圣，我亲自向皇上解释。”
　　“如此甚好，老奴也要回宫复命去了。那明天老奴在宫里静候成老王爷的大驾！”
　　……
　　待魏公公走后，云皓叫：“爹！您……”
　　“滚一边去，看你就烦！”成王爷眉头一皱，大手一挥，撵走了云皓。
　　“滚回来！小涵怎么样了？”成王爷用茶盖撇开茶叶。
　　听爹的话乖乖的已经滚到院子里的云皓不得不再乖乖的滚回来回话：“回爹爹，小涵很好。”
　　成王爷瞪圆眼睛，压低声音说：“好个屁好！好还在床上躺着？行了，问也问不出来点儿啥，滚吧！”
　　云皓腹诽，知道啥状况还问我？有了孙子，你儿子我就成了二等公民了！连家事都不让我参议！气，这回可真滚远了。
　　明德看不过去了：“云皓好歹是当爹的人了，你说话给他留点面子！别成天又骂又打的。”
　　“行了，我不说你，你倒说起我来，咱俩到底谁是兄长？”成王爷白了一眼明德。
　　“自然谁有理听谁的。你亲侄儿要查你家底，到底谁是长辈？”成王爷吃瘪，明德有点幸灾乐祸。
　　“好了，成兄，说正事吧。”
　　成王爷怨愤地再白一眼：“叫声好听的，别整得跟从荒地坟堆里爬出来似的。”
　　“大哥，说吧，或者你不说，是因为……”明德指指房顶。
　　成王爷一愣，继而会意，怒：“云飞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滚下来！”
　　接着就听房顶一片砖瓦相击的清脆声响，窗外一个黑影掉了下来。
　　云飞推门进来：“明叔叔好，爹！嘿嘿！嘿嘿！”
　　成王爷训：“站直了！衣服穿正了，拽一拽！领子！头上的叶子！脚！别乱动！你身上有蛆啊！听着，再偷听墙角，老子就把你耳朵拧下来，听见没有！”
　　云飞掏掏耳朵，挺起胸脯，大声回复：“爹，我没有偷听您跟明叔叔商谈机密。”我是正大光明的卧在您房上听啊！怎么能用“偷”这么难听的字来形容你宝贝儿子呢，太有辱老子的人格了！因为这“顺手牵羊”的典故，“偷”对于云飞来讲太过尴尬，从小就是。
　　“那你大白天的在房顶上睡觉呢？”成王爷开始吹胡子了。
　　云飞眨眨大眼睛：“您觉得合适，这么理解也可以！”
　　成王爷发现自己如果不打骂孩子从来就说不赢他的儿子们。好比统治者，对被统治者阶级用满口仁义道德来谩骂，用军队与法律来打压，如此方可换来一个太平盛世。
　　“滚！”此字一出，北风呼啸！
　　云飞出门，迎着风，笑笑，得了，别惹那老虎了，看看云层厚厚的低低的压着，叹口气，这雪怎么下得这么迟？既然下得迟，就再迟一些吧，我美丽的娘亲还在路上呢。
　　变天啦，变天啦，我们成王府也要面临一场暴风雪啦！云飞居然没心没肺地继续翻身上房，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云飞小心翼翼地摆了一个舒适的造型，顺便在心里通过贬低一人抬高另一人的方式夸赞了一下明叔叔的武功修为：“爹，你可真丢儿子的脸，人家明叔叔怎么就能听出房顶有动静呢？你功夫到底烂成什么样？”然后小小地设计了一下爹的房顶，这里，应该放一床棉被，这里，应该摆个木托盘，上面放一个紫砂壶，泡上大姐那儿产的茶叶，嗯，这才对嘛。
　　可怜屋顶上云飞上好的孟国茶水没喝到，西北风倒是灌了一肚子。更可怜的是，云飞别说“顺手牵羊”了，就是连“羊毛”都没摸着。云飞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屋里说了些什么，又不敢贸然揭开瓦片，怕惊动爹跟明叔叔。
　　许久，门嘎吱一声开了。从屋里走出成王爷跟明德，他二人走到院子中，站定，转身笑望着屋顶上的云飞，道：“你是低估了我们呢，还是高估了你自己？”
　　云飞羞赧，恨恨地一路飞檐走壁回了自己的小院。

作者有话说

　　上章看过的就不用看了，只是修改一下要命的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