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55、被罚1

　　（五十五）
　　天已大亮，萧萧装扮好自己，从自己屋里走出直奔小儿子那，轻轻推了门，走到床前掀儿子的棉被。
　　云飞大叫，死死拽着棉被不肯撒手：“干什么呀？娘！”
　　萧萧笑：“叫你起床！一家人都等你吃饭呢！你爹跟你哥进宫，家里正经论起主事的就是你这个臭小子了，你明叔叔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才帮你挑大梁的，这会儿我们当家的不上桌谁能动筷？”
　　云飞皱眉，一副苦瓜脸：“哎唷，我的亲娘诶，好了，我知道了，您前厅等着，我自己起……真是的。”
　　“又没穿……”萧萧心领神会，拿帕子遮了嘴笑。
　　云飞红晕了脸，哄走了娘。谁他妈知道咋搞的？从小裸睡习惯了，躺下就不知不觉自己把自己给扒光了，想想就一后脊梁汗。
　　……
　　祝府。
　　被祝老爹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他在客栈取了行李，天一亮就出城了，属下派了两个人暗中继续打探。”
　　“知道了，下去吧。”
　　祝老爹起身去看自己的大外甥。
　　元仁元义哥俩正帮着云皓换药，祝老爹凑上前一看：“还没醒？”
　　元仁并没停下手里的活：“刚才换药也许刺激着了，他倒是有些反应。估计休息一会儿，然后灌些汤药就好了。”
　　“嗯。”冲着转身拿剪刀裁布的元义道：“昨晚跟你媳妇说了没有？”
　　元义立住，将剪刀递给哥哥，回话：“这事孩儿说了，珊儿说她想回宫见父皇母后劝劝皇上，但又怕皇上也将她扣留在宫里，最好她们妯娌一起进宫面圣，婉枫表妹那最好让她有个准备。”
　　“婉珊考虑得比较周全，但是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身体恢复一些我们再做计较，量皇上没得到实利断不会把成王爷怎样的。”
　　……
　　怡心楼。
　　成王爷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快晌午了。
　　成王爷确定了时间，发现云皓本该清晨开宫门的时候就来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心里异常轻松，关于云谦皇上放他们父子俩在一起讨论是否以交了家底来换成王爷这一支上官族人的自信他还是有的。
　　因此他很冷静，完全没了往日的爆脾气，或者往日的爆脾气真的不属于眼前这个人。没有寻死，也不拒食，更没有摔东西泄愤，很文雅的，像一个真正的有修养的皇子一样在皇家的种种礼仪规范下进食。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银箸夹起菜肴，力气恰到好处，没有过于用力将菜夹变形或夹飞，也没有无力而使菜滑落，左手五指舒展地托住平底瓷碗，不像孩子端着嫌烫手放下碗凑上撮口去扒饭。成王爷半张开嘴，只是容得下菜刚好入口，菜油汤汁根本就没碰触到那略显发干的双唇，微微阖了唇，清脆地咀嚼食物的声音，然后喉结流畅自然的上下滑动，几不可闻的喝汤声响，“咕咚”像地中发现一口自流井，汩汩地冒出清冽的泉水声般。
　　吃罢，他在窗前站定，外面站满了宫廷侍卫，成王爷从心底不屑地笑了，笑自己的大侄儿，就这本事？当初还不如力挺云皓为云振效力呢。
　　转过身没有喝皇上派人准备的好酒，而是喝了那泛苦的苦丁，这个东西很提神，尤其适合现在边想问题边喝着解渴。
　　云皓现在没来，不代表云皓一会不来，一会不来，或许明天、后天……成王爷想到这里便觉一冷。
　　手摩挲着桌沿，想起云皓小的时候一读书就读到后半夜，清瘦的身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了他多少顿。云皓不乖吗？扯淡！不比云飞那小子听话多了？或许连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打云皓那叫一个顺手，那叫一个解气……对！自己揍他，很多时候是在气头上吧。云皓，为什么我打你你不躲？随即，苦笑，怕是云皓躲了，自己打得更狠了吧。
　　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掌心，掌纹很重，有人说过，这手要打人容易把人给打死……心一颤，云皓！爹的好儿子，谢谢你还活着！如果要打死你了，爹恐怕这辈子都活在懊丧愧疚之中。真是奇怪了，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能够让自己出狠手教训儿子？以前的想不起来了，那就想想最近的，前天因为啥动的鞭子呢？哦，想起来了，是小涵，云皓把小涵给灌醉了，他说什么来着跟自己学的增进父子感情，这有错吗？小涵那孩子虽然成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从来不给家长出难题，实在搞不懂云皓为什么连个小破孩都带不好？……
　　成王爷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非常时刻想这么婆婆妈妈问题，一定是自己老了。赶紧喝了一口苦丁，继续思考解困之法。
　　突然门开了，云皓立在门前，高兴地叫：“爹！”
　　成王爷两步过去，狠扇了他一个嘴巴，气：“谁他娘的让你来的？找死啊！”
　　云皓一个趔趄，这一动，牵动了一身伤，又疼又委屈的云皓扑簌簌掉泪，双手将金黄色公文呈上。
　　成王爷看到左上角红色标着“关牒”，怔怔地看着儿子，爹……爹又打你了，我不是……不是那意思，你懂吗？
　　云皓低着头，半边脸针刺般地痛，可是比起身上的伤这个就不算什么了，爹接过去了半天，怎么没说话？糟！我怎么流泪了？真是越长越回旋！偷偷地拿袖子抹泪。这算什么就哭？比这狠的不有的是？咂摸着爹刚才的那句话，才品出味来，爹是不希望我来，不希望我来送死啊！想到这里鼻子又酸了，抬头再看爹的时候又满眼泪水！
　　成王爷这儿看得真亮的，儿子流泪擦泪，这功夫又流上了。儿子一脸幸福地样子看着他，倒让他自己无所适从了。老子这时候该说点什么？认错，赔礼道歉？不太合适吧……
　　云皓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想起十几年前就在这个屋子里爹半夜起来怕自己着凉为自己披上衣裳，泪就彻底决堤了。“爹！”
　　“唉。”似成王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似成王爷应儿子。
　　成王爷揽过云皓，拍拍后背做为一种羞于出口的道歉方式。却把好好的云皓拍得龇牙咧嘴，靠，这回你儿子再铜皮铁骨也真撑不下去了。膝盖一软，跌跪在地。
　　成王爷这才惊觉儿子不大对劲，忙搭了把手，问：“你怎么了？身上有伤？关牒……云谦那混蛋对你用了刑？”
　　“爹，嘘！爹，不是……”云皓又是比划，又是使眼神，也不顾自己伤口挣裂疼得满头是汗，爹啊，这是皇宫!你就这么骂皇上，人家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就彻底玩完了。话说我爹怎么谁在位就骂谁呢，云皓想起了“乌龟老王八蛋”，那还是守着人家亲闺女骂的，现在这个主儿明显没有皇伯父的肚量，所以赶紧自己把遇袭受伤的经过讲了出来。
　　谁知成王爷一甩手，骂：“你是干什么吃的？光他娘的训练你弟弟你儿子，你瞅瞅你自己啥德行？你从今天开始每天给老子练两个时辰！”
　　云皓顿时心中叫苦连天，娘啊！我今天早晨醒来没和舅父说几句话，就被他老人家罚了每天一个时辰练功，爹这又加了两个时辰，这，这，无语了，谁叫自己技不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