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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叔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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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
“小爷,我是十七,他才是二十六。”十七再一次耐心的订正云飞。
“嗬,我说你们代号怎么编排的呀?我听说是年龄啊?你有那么老么?”云飞纠纠着眉头上下打量十七,瞧,连髭须都没一根,说着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很光滑,尴尬。
“回小爷,起初我们这精英队按着年龄排的是不假,可是后来有些老人儿上了岁数,除了主事的,其他前辈发放了养老金都回国了。老大就从我们预备精英队择优录取补上这空缺,所以现在这代号没有规律了。”
“哦,嘶,好冷的天啊。”云飞哆嗦了一下。手摸着暖炉,指甲抠着小动物浮雕,眼睛顺着车帘子缝看看前面骑马的几个人,小明天不顾大冷天的和小涵有说有笑,心里不是个味。
挑帘喊:“明天,你冷不冷,上车啊?”
小明天回眸一笑,唇红齿白:“我不冷,小舅你在车里呆闷了吧?出来骑马透透气?”
“死冷的天,你当心点身体!”摔下帘子。
独自生闷气,身上例假才走,为了小涵就又骑马了。那混蛋小子哪点好?
十七和二十六见云飞脸色不善:“小爷,要不要请丁总管劝劝小姐?”
“谁都别劝!冻死一个少一个。”说着身体一滑,躺车上了。十七从凳子底下拽出一床被给云飞伸开盖上。
“你把小涵给我叫上来!”云飞死猪一样趴着。
“小叔叔,你找我?”小涵上了车,紧着二十六坐下了。
“给我捏捏,肩酸。”
小涵看看车棚,道:“你坐起来吧,你躺着我不舒服。”这话的意思是你坐起来我给你按,你躺着,我给你按摩不顺手。
云飞当然也明白他说的意思,眼睛一转,故意道:“看我躺着,你不舒服是吧?你懂不懂点儿长幼尊卑的道理?哪那么多废话?”
小涵彻底无语了,只得认错,跪在车里,给他爷态小叔叔按摩。小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云飞这个比他仅仅大一岁的小叔叔就像一座山似的压着自己。平时一起玩时称兄道弟,转过脸就是长辈,处处欺压自己。偏你还寻不着什么过分的小辫子,只得明知是口井也得往里跳。
“在驿站里我记得你没少吃啊?”
“哎唷,你要捏死你叔啊?”
“不对不对,你家天髎在那啊,往右上方两指,哎,哎,对,就那……”
“用点劲儿,这几个穴位都得用泻法,你到底会不会呀?”
“风府、大椎、天柱、天宗你就会按这几个?胳膊、手上的曲池、合谷、列缺也都按按。”
一旁的十七和二十六看不下去了,这凌涵好歹是世子啊,云飞王爷拿他就当下人似的,喝五幺六。
小涵跪在那半天以一种别扭的方式给小叔叔按,还得忍受他挑三拣四,吹毛求疵:“小叔叔感觉好点没。”
云飞吧唧吧唧嘴:“才有点感觉,接着好好干!”
小涵跪坐在脚后跟上,很想照他后背轮几拳头。
云飞见没动静,扭头问:“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累了?”
小涵只得继续做小叔叔的苦力。大冷天的,自己后背居然都有点汗的意思了,这按摩绝对是个力气活!
……
云飞闭着眼睛,享受侄儿的手法,很不错,学得很快,很上道。大哥啊,我云飞帮你调教好了,给你送过去,自己儿子不用白不用嘛。
耳朵敏锐的一动,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裹着小明天的声音:“丁叔叔,我哥什么时候下车啊?”
“不知道,小姐,您还是上车暖和暖和吧,少爷下来了我给您传话。”
小明天停住了马,进了云飞后面的马车。
云飞笑,目的终于达到了,闭上眼睛,接着享受生活!真是好侄儿。嗯,真舒服!
马车有节奏的晃荡着,还有人给松筋骨,棉被又暖和,没多大功夫就舒舒服服的进入了浅睡眠状态。
不知多久,耳边传来悦耳的声音:“小舅,咱们下车吧。”
云飞清醒过来的时候,小涵还跪在这儿给自己揉捏呢,一点都没偷工减料,额头上都渗出细细的汗珠了。
小明天挑起帘子:“到地方了,小涵哥哥小舅舅快下车吃饭吧。”
小涵甩甩自己酸痛的膀子,提了前摆,猫腰要下车,被云飞给喊住了:“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呀,我都没急呢。就算你到饭桌边上了,我不动筷,你敢吃?”
小涵本来跪时间长了,腿不听使唤,起猛了又跪回去了,针刺麻痛顿时涌了上来。小涵又皱着眉隐忍,一副受气包样。
小明天气:“小舅,不许你欺负小涵哥哥!小涵哥哥我们下车,他愿饿着是他的事,没理由他死了咱还得陪着。”说着搀扶起小涵,独留云飞一人在车上。
“嗨,你这小丫头……”云飞吃瘪。
……
成王府,小涵书房。
儿子走了好几天了,算日子估计也快到孟国地界了。云皓吃完午饭想起儿子小涵,便来到了他的书房。
小涵的书房干净整洁,物品有位,书籍有序,这规矩从小就给他立下的,学习完后物品要归位,有利于节省找东西的时间,屋里也显得整齐,这点小涵一直做得很好。不像云飞,他那屋皮儿片儿的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还不许他人收拾,他总是有理由,“你别碰,你碰了,我就找不着了”。
爹跟自己说过小涵晚上睡觉一直很晚,这小子究竟有哪么多功课?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
云皓扫了一眼书案,除了纸墨笔砚,还有各式颜料,左上角两本书罗在桌上,云皓拾起来翻看,书中一页一页密密麻麻做满了批注,还用朱笔将书上逐字逐句地添加了新式符号,看颜色也就是前几天在家时才标记的。这新式符号就是婉枫丫头“发明”的标点符号,借着这次公辛十周年的文坛活动向上官国进行了宣讲,前两天师父还和自己探讨了这标点符号的功用呢。当下细细看了看儿子的笔记,这小子对他姑姑的发明充满了崇拜,暗暗一笑,果真是“发明”么?恐怕又是她那前世的东西吧。也不在意,合上了书。转过身去看那书架上满满的书籍。有一大部分是自己小的时候读过的,就给了儿子,他注意到每一类书都有一个简易订装的本子,里面写满了儿子小涵读书的观感心得。云皓心想这得花多少功夫?怪道他睡得晚!
直到云皓蹲下身来,打开一个箱笼,里面装着差不多五尺厚的手稿,让云皓瞬间有些窒息,上面写了,换句话说,是系统归纳总结了琴棋书画中“画”这门学问。
云皓快速地翻看着,从画的源头开始考证,疑是从甲骨文象形文字而来,继而画的演变,分支,直写到上官国当今画坛的状态,画派、画师、画技等等详细撰写下来。而且还尽最大可能收集了张辞生平所做的画,每一幅装裱过的,他就照样临了一张,并有百余字的注释评价。云皓一幅一幅地看,小涵在绘画方面的成熟让他吃惊,绘画技巧老道,辞儿的画韵他也学得几分,而且对自己的画和他娘的画评价中肯,他娘偶有败笔遮掩之处他必一语道破,看着看着,居然有一幅画没有作注?很难揣摩么?云皓将画打开,是一幅状物图,上面画着一枚红色的香囊!云皓仔细地一看,这不是当初辞儿送自己的那个香囊吗?后来去孟国送给婉枫了的那个!云皓目光落到落款处的诗句,彻底让云皓伤了神:
燕回窝,鸟归巢,凰已随凤去,春又几朝。
鸿有痕,花留芳,问郎今何在,何处飘香?
问郎今何在,何处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