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传》公孙牧黎

67、B计划破产（1）

　　（六十七）
　　上官国今年的雪来得迟，却来得猛。成王爷站在屋檐下，大氅灌了风嘭嘭直响，刺骨寒风无孔不钻，脸颊竟像刀割般痛，睫毛和胡须都挂了层雪霜，他眨着眼望向漫天狂舞的飞雪，院子里厚厚的雪毯，和被朔风摧毁的枯枝，心里惦记起山上的两个“野人”，大雪封山，他们师徒二人吃啥喝啥？衣服御寒否？夜里可有遮风的宿处？云皓没再点背受罚吧？……成王爷举起冻红的双手呵气搓着，呼出的气息白雾一样，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屋里夫人在给瑶瑶上香，萧萧一定又在学府上宫里的趣事，絮叨孩子们的吃喝拉撒。

　　成王府里，除了朔风呼啸，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抑或是其他声音都湮没在狂叫的朔风之中。成王爷没来由的感慨起了人生。大哥被二哥给废了，四弟又成为二哥征战沙场的马前卒，自己还小的时候就聪明选择了退出这场兄弟权力争夺的游戏，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到底还是卷入了是非之中，成王爷想起一句俗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如果不穿鞋不就湿不着鞋子？那或许双脚会湿！如果远离河边不就什么都不湿了吗？或许到时候又会有雨雪什么的了。有些事情，有些麻烦，该来总会来的，与其躲得狼狈，不如该出手时就出手，解决掉它。成王爷裹紧大氅，掐指算着臭小子丫头们回家的日子，算计着过年的年货，算计着布庄、茶市、药铺的生意，苦思那个通风报信的究竟何许人也，想着萧萧今早起来嗓子疼该叫个郎中好好瞧瞧，抓两服药吃，又记挂着暴风雪天，他们师徒食宿……

　　这个不惑之年的王爷渐渐知天命，认命了。远远望去，屋檐下，他的头发发白，不知是银发还是雪花。

　　孟国受来自北方冷空气影响，气温也略有下降，天一直阴沉着，可坏天气并不妨碍孩子们兀自做事。

　　太子爷不会因为陪远道的亲人误了第一天早朝而接二连三不去站班点卯，尽管第一天也是父皇允许的。所以希平此刻正在大殿上跟随众卿家三呼万岁，行君臣大礼。

　　云飞小王爷不会因为这两天双手缠着绷带而放弃任何求知向学的好机会，小家伙逢人短命，遇货添钱，哄得各研究所里的大人眉开眼笑，他脑袋瓜灵，鬼点子多，常有新发现，弄得除了研究所叁各个研究所的大人都想纳他为关门弟子，此刻他正举着白熊掌发表自己的独家观点呢。

　　凌涵世子不会因为来这孟国一路上被自家无良小叔叔当成仆人端茶递水欺负而丧失了思考能力，此刻正握着白丝手绢沉思。这手绢连同手绢里的东西都是姑母昨天午宴时送给自己的。

　　明天不会因为母后一点点的退让而见好就收，此刻很顽强的看着母后当着自己的面哄她的妹妹紫如玩，然后听着玻璃心噼里啪啦碎掉的声音。

　　紫如不会因为自己不能开口说话而少得一丁点儿母爱，因为二郎三郎会时刻提醒自己的母后还有一个小妹，此刻双胞胎兄弟正央求母后放学堂一天假，那无赖的样子惹得紫如嘴角弯弯，二郎三郎看见妹妹笑了，才和母后玉姨明天等人告辞。

　　话说时间过得飞快，退了早朝的令贤皇帝不会因为政事缠身而冷落了皇后，孩子们不会因为享受母爱而没有眼力价，于是祥云宫属于了令贤婉枫二人。

　　“福公公说云飞手被炸伤了？”令贤伸着胳膊任由婉枫换下龙袍。

　　“嗯，御医看过了，无碍。”婉枫隔着衣服摸到令贤胸前怀揣着什么，眉头微蹙。

　　令贤赶忙拿出来，解释：“喏，你给婉珊公主的家书。”

　　婉枫怒，扯住令贤的衣领，盘扣竟被扯开一个：“你什么意思？监视我？”

　　令贤没生气，似乎早就习惯了婉枫的反应：“朕没有，朕这叫关心。皇后娘娘，听小的把话讲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一只眼睛调皮地眨呀眨。

　　婉枫松开了手，瞪他一眼，头偏向窗外。

　　令贤整整衣褶，拉着皇后：“来，别生气了，来嘛！”

　　二人坐在圆桌前，他亲自替夫人斟茶，道：“您先看看这漆印，完好无损，这封信朕没打开对不对？朕来猜猜皇后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婉珊是当今上官国皇帝的亲妹妹，同时也是元义表哥的媳妇，若说写家书不写给祝勇舅父，也不写给两位表哥，单单给了一个与自己关系一般的女子，你如果是朕的话，你会想到什么？”

　　令贤见婉枫低头喝了一口茶才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其实，朕的江山也是你的江山，你的身上有一半的孟国人血统。而朕的祖上是如假包换的上官国皇长子，我们两国渊源之深令周边小国从来未敢轻举妄动，包括外交上两国待遇向来平起平坐。所以就算朕有统一的帝王之心，恐怕泉下也无颜再见祖宗，愧对‘金碗之约’。”

　　婉枫差点就顺着令贤的思路跑了，紧急刹车：“你的理由姑且成立，这封信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精英队的？”

　　令贤看着婉枫一脸认真的样子实在想笑，可是他知道他敢笑喷了的话，那好，香掌立马奉上，收敛一下，继续道：“你还没嫁给朕，朕就知道了上官国有一位天仙公主自己养了五十条汉子。”

　　养汉子？！“噗！”婉枫那口茶一点没糟蹋，全喷给了令贤，就像当年令贤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上官国给婉枫作画喷的那口。

　　令贤笑笑，伸舌头舔舔嘴唇：“肥水不流外人田！”

　　婉枫禁不住笑了，尴尬的端了水盆给他拾掇。换了衣裳，嘴上仍不依不饶的：“活该！叫你乱嚼舌根。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正面回答！”

　　“从你第一次来孟国朕就派人跟踪了。”

　　“你倒是够能忍的了，现在才和我说。”踩脚，碾脚。

　　没创意，当初接吻就这么一招，十几年的夫妻了，一点花样都没有！令贤的脚大方的任她发泄够。道：“以前无论你是开连锁店，还是办个邮局什么的朕都随你，你开心就好，可是这件事不行，上官云谦、上官云皓，谁在你心中分量重朕清楚着呢。你不想让他出事最好听朕的，朕多次向你保证过任何行动朕会经过你的同意，可是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是不是也应该跟朕商量商量？嗯？我们是夫妻，不是国家间谍，双赢的局面你不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