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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说起来,“不写日记”才是个真正的好习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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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从阁楼下去之后的房间,顶上吊着桔色的灯泡,房里简单地摆放着一张小床,一个简易的书架,和一张杂乱堆放着书籍的书桌,已然不是我们先前待的那个。
我们的出口,是一间壁橱内的天花板,从那儿下来之后,壁橱的门也刚好是开着的。
“这里是……”关昕茫然地原地转了几圈,左右四顾,“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先前那个估计也不是你的房间。”我说着,自己朝房门口走,“我们,应该是到了新的场景了。”
“新的场景?”
“嗯,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之前那个场景的完成条件是什么。”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我拿游戏场景完成度来比喻那个房子的事情,只是困惑地摸了摸头。
房门半开着,我扶着门框朝外看了一眼。
房间外有一块面积不大的矩形地板,再往前就是通向下面的楼梯,楼梯下面能看得到,一旁也有一间小门,不知道是厕所还是什么,接着转过弯似乎还是楼梯,因为方向的关系,看不清楚,也就是说,这应是房子最顶层唯一的一间房,而且这次的房子,也很明显不再是之前的那一幢。
我抬脚就要出去,却立刻缩了回来,拉起正站在房间正中的关昕,钻进了刚刚我们爬出的壁橱,拉上了橱门。
“怎么了!”她惊道,却已经习惯型地压低了声音。
“嘘……这个房子里,有人。”
我说是有人,事实上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确定,只是刚刚要出房间的时候,听了楼下传来了动静,似乎正要上来。
“有人?”
“嗯,房里也开了灯的吧,估计这一次是有人住的房间……不过我还是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藏好自己……不要跟这个世界沾染太多。”
“唔……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她话未问完,就被我快手捂上了嘴,接着外面传来了房门被稍稍推开的“吱呀”声。
我朝被捂着嘴巴的关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见她点头,才放了手,舔了下食指,捅破了壁橱的纸门,朝外面看。
一个男人正慢慢地走进来。
男人推着一头青皮,满脸横肉,下巴上同样也是一层青色,膀大腰圆,上半身穿着件泛灰的背心,下半身是条土色大裤衩,脚底蹬着拖鞋,就这么慢慢走进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前面,缓缓走去。
等他走到他一直死盯着的书桌前面时,我心中大叫了一声“不好”。
书桌上,竟然是那本日记!
我明明拿在手上从天花板上下来的!究竟是什么时候顺手放在那里的!不对……根本就不是我放的,我记得一清二楚,自己是一手抓着日记,一手拉着关昕躲进壁橱的…………
再看自己手中,果然早已经空了,说起来刚刚一边捂着关昕的嘴巴一边在自己嘴边竖手指的时候,两手就已经空空了。
糟糕,看外面那个男人的气场,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个“暗恋其他男人的已婚妇人”。
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来着?被这个男人折颈而死?虽然看上去的确是在抄袭那部有名的小说没有错(《咒怨》)。
果然,男人开始翻看那本日记,刚开始的时候表情严肃,渐渐地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手中越翻越快,到了后来干脆将日记本压在书桌上,一手飞快地翻着,另一只手则放进口中死命地啃着大拇指的指甲,一脸狰狞,额角的青筋从这个角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要开始暴走,准备杀人了。我这边该怎么办,是该一直躲着,还是去阻止男人杀害自己的妻儿。
说到妻儿,男人的儿子在哪里?
按照那部小说的情节…………似乎是在壁橱里………………
我的神经抽痛了一下,迅速扭动脖子看了看左右四下,狭小的壁橱中并没有多出一个苍白的男孩。
我松了口气,想起小说中的男孩,是因为死后被父亲装在垃圾袋中顺手塞进壁橱里,因此之后才一直躲藏在壁橱里吓唬人的,这个时候这个空间里的男孩应该还活着,所以不至于在壁橱里和他照面。
“章若虚?”
身边的关昕突然小声叫我。
我忙看了看门外的男人,他还沉浸在看到日记之后的巨大怒气之中,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微小的动静。
我对关昕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她再轻点声,才问道:“什么?”
她朝我刚刚捅出的洞口扫了一眼,“门外头是什么人?”
哎?
我愣了一下。
她应该也从洞眼里看到那个男人了才是啊。
“就是这个男人啊。”
“这个男人……”她趴在洞口好一会,才转向了我,表情说不上是认真还是恐惧,“外头……什么人都没有啊……”
我双肩一震,推开她,自己又趴在了洞眼上。
外面的男人依旧在对着日记的某一页疯狂地撕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空气之中有中微黄的老旧感,好像是四十年前的电影镜头,一切一切都那么有真实感。
可为什么我能够清晰看到的东西,关昕却完全看不到呢。
说起来之前的女人和小孩,她也没有看到。
男人终于从日记中抬起了头,巨掌猛地拍了下去,砸得矮小的书桌振颤不已,然后男人粗鲁地抓起日记,气急败坏地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下来,再看身边的关昕,依旧不在状况。
她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么,我真的感到疑惑。
“难不成,连我们两个也处在某种意义上的两个平行空间中么。”我嘟囔了一声,拉开了壁橱门。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
我从壁橱中爬了下去,关昕跟着也出来了。
按照那部有名的小说的情节,应该是男人在读女人的日记,然后女人进来了,刚好撞在一起,男人追着女人出去将她折了颈。
可现在的情节是,男人读了日记就出去了。
女人在不在家里,在的话又在哪里,如果我们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刚好撞上他们。
不过在某一部美国版本的电影中,男人杀害妻儿的场景被重现在主人公的眼前,可他们却看不到主人公。
也不对……第二部里面不就被看到了么……而且还被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战,知道自己不出去不行,因为这个时候,已经从楼下传来了打闹声和女人的尖叫哭喊声,杀戮已经开始了,而这之后,男人会将女人的尸体扔在阁楼上,而男孩的尸体则被塞进壁橱,我们继续留在这个房间里的话,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
我拉起关昕的手朝门外走去。
“听着,不论如何,不论如何都不要开口说话,好么?”
她点了点头,“我们这是去哪里?”
“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不对,想办法出去之前,先要想办法躲避这个屋里的什么东西,总之,千万不要开口,跟着我就好。”
“嗯!”
这一层似乎的确只有这一间房间,没有其他可以躲的地方,楼下的厕所,待会男人可能会进去淹死自己的儿子,所以不能躲进去,可现在再往下也不能跑,因为站在这一层的走廊上,就能很清晰地听到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的惨叫声。
他们,就在楼梯走廊上。
男人在一边骂着,一边殴打女人,女人在一边哭喊着,一边试图逃跑,却总是被抓回来,继续挨打。
关昕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不解地歪着头,看我一脸紧张的表情。
“你……”
“嘘!”
我第一时间阻止了她开口。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也不迟。
我拉着她在这一层的走廊里侧蹲了下来。
“你可能听不到……不过这个房子里有很不得了的事情正在发生。”我斟酌了一下没有用“很可怕的事情”这个词组,以免吓了她也吓了自己,“躲一会,等这个过了再说。”
她依旧困惑,可还是听话地点头,跟着我缩在墙角。
很快,在一阵吵杂的声音之后,楼下传来了什么物体倒地的巨响,接着女人开始痛苦地大声呻吟了起来。
我猜她是崴了脚。当然也不是猜的,所以说这个的确是抄袭没有错吧!
又一阵哭闹之后,一声不甚响亮却极令我心惊的“喀嚓”声,传了上来。
我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努力不去想象楼下的画面。这种时候我的思路必须要清晰,不能陷入混乱,不然绝对没有办法从这里脱身。焦躁之中的我并没有感到关昕正无言地搂着我颤抖的肩膀,试图安慰我。
女人被折了颈子。
“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嗝…………………………”
这个可怖的声响到底还是出现了,被折了颈子女人横躺在地上瞪着自己后背,拼命想要发出声音,却只有这样的声音从被折叠起来的气管中泄漏出来,不停地回荡在房子里,也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楼下更近一点的地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紧接着被属于男人那稍慢却沉重的脚步声覆盖住,然后消失了。
男人拎着自己儿子的衣领,将他抓进了厕所。
厕所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就是现在!”
我低吼了一声,抓起关昕的手就朝楼下冲。
男人在杀死儿子之后,会将妻儿的尸体带回顶楼,接着自己也在房间里自杀,趁着他在厕所里的这段时间,只要冲到最底的一层,应该就没事了,等男人也死了,基本上就没有威胁了。
……我是这么计划的。
然而当我握着关昕的手,与她双双站在二楼楼梯口时,我后悔地几乎要撞地。
我竟然因为一开始的情节雷同,就认定了这一次会通篇照着那部小说演下去。
男人,女人,小孩,一家三口,整齐地排排站,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对我哭,也没有对我笑,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刚刚的那些噪声,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场剧,亏我还自己根据听到的内容脑内补完了。
男人,就是刚刚看到的男人,女人,是之前那个量产货物,而小孩,则是被分尸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