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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阁楼里还是堆满杂物的好 ...

  •   “这个就是,我住的房间,我是说如果这里真的是我家那幢房子的话。”
      我听关昕这么说着,从门口朝里大量着这间房。
      横竖约有各八、九个平方,不算小,墙壁下半部分一米左右嵌着木板,往上和天花板都是白石灰,斑驳着已经开始一块块剥落。右手最里侧有张宽约两米的大床,昏暗之中看着也破旧不堪。
      “在哪里?”
      “哈?”关昕一时没反应过来我问了什么,见我瞪着她,顿悟过来是日记,“哦,那个,还要再上一层,不过要走这里。”
      她跑进房间,轻快地跳上床,抬手从顶上拉开一个方格小门,放了架造型简洁的扶手梯下来。
      “我的房间里床摆在另一边,”她比划一下,“这里是空的,要用钩子钩住天花板才能把梯子放下来,上面是整个房顶……你为什么不进来?”
      我扶着门框朝里张望,身子的无力感还没有消失,可是已经并没有像先前那么害怕了。
      “好……”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房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觉得双肩一沉。
      关昕把梯子在床上放置好,由于离地面还有段距离,梯子显得太长了,倾斜得很厉害。
      “上去吧。”我坐在床边,仰起头指示关昕。
      “哎???”她听了,整张脸顿时皱了起来,“我一个人上去?”
      “不,我和你一起上去。”
      她还在别扭,“就不能不让我先上么。”
      我却没有回答她,因为我突然想起什么。
      “关昕,你刚刚在二楼走廊的时候,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啊。”她回答得干脆,神情也很自若,我看不出来她有没有撒谎,可是刚刚的两个女人和那个可能是女孩子的小家伙,都是从上面下来的,必定要穿过走廊,不可能不碰到霸住走廊中央的关昕。
      想到这里我朝关昕裂了裂嘴。
      “没事的,你先上吧,有事就跳下来逃走,反正下面有床接着。
      “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男人,必须建立在你的确是人类的前提下。
      我不说话,挥了挥手催促她上去,自己也站起来,爬上了床沿。
      洞上面果然很黑,照现在房间里这个能见度,估计上去了就伸手不见五指,是个正常的女孩子绝对不会答应自己先上的。
      我斜眼看她小心翼翼地蹬着梯子上去了。
      “唔……”她的声音隔了一个天花板闷闷地传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点恶心,“好黑,什么都看不到,我能不能下去…………我怕…………”
      你怕么,我倒巴不得你现在就被什么东西拉上去,全当做个血祭,保我全身而退。
      “我这就上去……你再朝上去点,我上不去。”
      说着我攀上梯子扶手,假装自己也踩上去似的摇了两下。
      正在头顶上关昕的脚开始缓缓继续攀爬时,我听到什么唏唏嗦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点像蛇在浅草中爬行的生意,微弱而连绵,由一楼开始,一点点接近了位于二楼里侧的这间房。
      我顿时拉了神经,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当我意识到是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接近时,关昕在头顶上只剩下小腿了。
      “关昕!快爬!!!”我抓着扶手一步三格地跨了上去,“下面……下面有东西!”
      “啊!!!”关昕尖叫了一声,像是被毒蛇咬了脚后跟一样,猛地蹿了上去。
      外面的东西已经到了走廊上,光听声响已经很惊人了,既像什么巨大的蛇形生物用腹部鳞片爬行的声音,又像是什么粘稠的液体正在慢慢涌过来。
      我死都不要跟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面对面没,不对,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要死在这里才对。
      此刻的手脚灵活性真好,每一步可以蹬三、四格上去,手臂飞快地交替攀附着扶手,与腿部动作配合密切。每次在这种逃跑的关键时刻,我总是能表现出惊人的勇气和良好的身体控制能力,我果然是New Type什么的吧,紧急时刻可以爆豆自保。
      明明是这么关键的时候,脑子里却不争气地闪些有的没的废话,说白了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把过多的心思挂在门外的物体上。
      一边开小差一边飞快攀爬的我,感到怀里有东西从衬衫下摆里滑了出去,我心里刚冒出个“糟”字,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原本塞在怀里的日记本已经落了下去。
      要下去取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可我却毫不犹豫地扭头继续攀爬,决定把日记留给那个门外的东西,让他们同甘共苦去。
      不是我胆小到这么没出息的程度,而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肯定,那本日记无论如何都会回到我身边。
      从那个正方形的窟窿里钻了上去,几乎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一下子闯进了另一个混沌的世界,连穿过“断界”时该有的不同空间的波动感都没有。
      我不顾周边完全为零的能见度,迅速地把腿从天花板下面收了上来,顺手拎起扶手梯。
      将脚下的洞盖严的最后一刹那,我从缝隙中瞥了一眼门口,很明显有什么的东西正爬了进来,我还想再仔细地看清楚,自己的手却本能地一缩,拉紧了入口。
      听到门关上发出的“咚”的一声,我双肩一震,浑身的动作都停了。
      下面那个,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上来,知不知道我们就在上面,如果找到了我们会对我们做什么……
      未知的事情越多,带来的恐惧越多。
      我咬住大拇指指甲,尽量控制住身体的动作幅度,连衣料摩擦的生意也尽量不要发出。
      “那个……”
      “!”
      我猛地咬合死了后槽牙,才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尖叫,舌尖传来血液特有的铁锈味,指甲和皮肉连接的的地方铁定被咬破了。
      我竟然忘记了黑暗之中还有另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关昕的存在。
      “你在哪里……”
      她带着颤音的询问响起后,紧接着是她在地板,不对,是天花板上摸索的声音。
      听着近在咫尺却漫无目的细小声响,我的胸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安详的感觉。
      只要我不开口,她就会永远这么漫然无错下去吧,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我在哪里,明明知道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却在这片无尽的混沌中永远触碰不到对方。
      一瞬间,我的恐惧感全消,沉浸在了这片安宁祥和的气氛当中,仿佛浸泡在羊水之中,那么舒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手指尖和脚尖的液体传来的细微的波动……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喂!”
      在我快要沦陷下去的时候,耳边惊起一声呼喊,把我猛地从安逸之中拉了出来,顿时一身冷汗,回归到了该有的气氛当中。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周身是那么一个未知的空间,却产生了那样的感觉,太不正常了。
      “我在……”我回答了之后,感到大腿上摸索了一只手过来,一时间毛骨悚然,一把抓住,“这、这是你的手吧!”
      她也吓了一跳,“是我的!……你别吓唬我……”
      我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那只手,紧接着我的双手之外又覆了另一只柔软的小手上来。
      “喂……下面……有什么?”
      听他称我为“喂”,我才意识到,她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章若虚,春江花月夜那个,改一个章字,立早章。”
      她愣了一下。
      “我没问你的名字。”
      我呛了口气。
      “那你总不能老喊我‘喂’吧。”
      “哦。”她收了只手回去,听声音像是在脸上摸索了一下,立马又覆了回来,“那章若虚,下面有什么?”
      “唔……我不知道,没看清……”
      她沉默了下来,覆盖着我的双手的那只手掌心,开始渗出丝丝的冷汗。
      刚刚身处母腹中似的恍惚状态,到刚才未知似乎都还延续着,可现在,却因为她的这个问题突然状态解除了。
      陌生的环境并不是最可怕的,关键是我们目不能视。
      这个空间有多大,内部是什么样子,里面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如果还有其他的东西,明明存在却不声不响,究竟是死物活物,那些存在着的东西,纹丝不动地潜伏在我们的周围,它们在想什么,在等什么,在做什么,它们用什么样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它们怎样悄无声息地一点点靠近我们…………
      这些东西越想越讨厌的东西,开始失控地在脑子里蹿来蹿去。
      此刻的黑暗之中,我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未知的角落那未知视线的舔舐,粘稠,冰冷,充满了恶意。
      在这样无措的恐惧之中,我浑身充满了倦意,不想逃跑,不想尖叫,只想蜷缩起身子,等待救援也好,就这么等死也好,只要能安下心来,怎样都好。
      “呐,关昕。”
      脑子里连神经带脑浆都想是时光梭一样乱窜着,可我的声音倒还是清晰。
      “你捡到日记的地方,是在这里。”
      “是的。”她听了我的声音,朝这里靠了靠。
      “也就是说,这个阁楼上面,你是知道它的样子的。”
      她顿了一下。
      “……我只上来过一次,大概记得。”
      “嗯,你能就这样,带我到大概的位置去么。”
      我刚说完,就感到她的手指握了一下。
      “好黑……我怕……”
      我回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要紧……我们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不要怕。”
      她呜咽了一声,拉扯着我的手,看样子是站起了身,要朝那个方向走了。
      我跟了起来。
      “是在从洞口爬上来,朝左的方向,走到底,穿过一道屋脊……”
      她说着走着,中途我摸索到了她说的那一道梁,证明我们在黑暗之中并没有走错方向。大约走了十五步左右,就到了阁楼边缘,关昕再次矮下身去。
      “就在这附近,具体的位置我也不记得了。”
      “嗯,我们摸摸看。我去左边,你去右边。”
      “啊,不要放我一个人!”
      在她叫完之前,我已经松开了手,她却不依不挠地攀上了我的手臂。
      “就说不要让我一个人!”
      她大吼了一声,吓得我们两个同时耸起了肩膀,顿时噤了声,连动作也停了下来,支楞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生怕刚刚那一声惊动了线面的什么。
      “你不要命了!”过了半晌我压了嗓音训斥,她嘤了一声没敢答话。
      “好了,”我借机拨开她的手,“你去哪里找,不论找到了什么,都叫我。”
      “嗯……”她应着,松开我的肩膀,摸索着扶了倾斜的屋顶内壁,朝与我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我蹲下去,确定了屋顶的位置,接着在尽量不远离那一块的区域中摸索了起来。
      刚刚那本日记,在我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下去,现在也没有自动回到我的怀里,能不能再次找到还是个问题,可我坚信,在关昕得到日记的这个地方,绝对能找到什么线索。
      “章、章若虚?你看这个……”
      听到关昕喊我,我扭头过去,随即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黑暗之中,那本日记尤其醒目地漂浮在半空中,说是漂浮也不准确,上面覆盖着几根黑色的东西,很明显是人类手指的形状,也就是说,它是被人拿在手里而不是自己漂浮着。明明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可日记本身却清晰无比,与其说是反射的光线现出形体,倒不如说是它自己本身发出了光,然而周围的一切,都没有被照亮,连拿着它的关昕的手指也仍是漆黑漆黑的。
      也就是说,这个黑暗空间之中,唯一能被看到的,就是这本日记,跟本身有无光源,无关。
      “这不是我那本日记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就那样拿着,别动。”
      我以日记为导向,很快走到了关昕身旁,接过了日记。
      拿在自己手上,还是觉得很神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不过既然日记是能看到的,说明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读里面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翻开了日记。
      就在我即将读到第一页上文字的一刹那,脚下的天花板开始了剧烈的振颤。
      “啊啊啊!!!”关昕尖叫着,“咚”地摔倒在了地上。
      我迅速矮下身扶住了摇晃不已的地面,才勉强稳了身形。
      震动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停了下来。
      我再看手中时,日记本已经和我们一样,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办法阅读了。
      虽然日记看不到了,我却看到了新的东西。
      之前还一片漆黑的阁楼顶上,此刻依然有了微弱的光亮,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之前被我关上的那个通往楼下的门,已经打开了,而且形状由之前的正方形,变成的细长的矩形,桔黄色的灯光,透过洞口,射了上来。
      我们刚刚待的那个屋子里,除了月光,是没有其他光源的。
      “关昕。”我接着微弱的光线,勉强找到关昕,牵住了她的手,“我么,下去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阁楼里还是堆满杂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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