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抄的抄》叶汀宇

46、一个人过的是还才会体会到有家人时的温暖

　　章若昭消失了。
　　我要怎样形容清楚那种突如其来的维和感呢，当一切都预示着将向好的一面大步迈进的时候，我从那些乌七八糟的梦境中醒来了，然后章若昭这个人就从我的生活中，甚至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吃了腐败的苹果吧？尽管身体变小了，智慧依旧异于常人？那不对啊，章若虚你变笨了，应该不是腐败的苹果的错。”（工藤新一吃了代号为APTX4869，名为腐败的苹果的毒药变成了小孩）
　　“你才在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吧，你什么时候变得宅度这么高的？好了别说废话了，章若昭呢？”
　　“章若虚！你还在胡说！章若昭是什么人！”
　　在跟我开玩笑，对吧，章若昭啊，我弟弟啊。
　　这里是被什么外星人侵略了吗，波古拉王子？古洛洛军曹？还是章鱼娘？不对，最后一个不是外星人，只是普通的海洋生物而已。（《Level E》中的马陆*D*多古拉王子，KERORO军曹，还有乌贼娘）
　　关昕的一句话导致我五秒内战斗力降到负值，应该跟被人除你武器的巫师差不多弱小。
　　“老师？你见过章若昭的，对吧，还和他一起画符来着。”
　　我向白狼老师求助，却遭到反问：“是什么妄想中的人物吗？毕竟遭受了很多事情。”
　　妄想？是说我在之前经历的那么多事情里弄坏了脑子，妄想出了章若昭这么个角色？妄想出一个和自己有十三年兄弟之情的角色？
　　星去酱……快出现在我面前啊，告诉我这些都只是妄想………………
　　“那只眼睛，是谁的眼睛……”
　　（星来，是《混沌头》里主角喜欢的二次元角色，每次都会在他的妄想中实体化，“眼”的台词，则是男猪从小就会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对了，老妈，老妈也还在。
　　这么想着，我马上转向老妈。
　　“妈，你总知道章若昭吧，你的宝贝心肝小儿子啊。”
　　那个在我小时候曾毫不犹豫地想要杀死我的女人瞪大了双眼，双手攥在胸口，一脸名为心疼的滥俗表情。
　　“若虚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章若昭消失了，没有躲在病房外面看我惊讶的样子偷笑，没有在我出院的时候从大门口扑上来。仍躺在病床上的当天晚上，我恍惚了一阵子，说不定真的只是我神经错乱了，自己创造出了“章若昭”这么个人物？
　　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头就疼得像是要从里面炸开。
　　怎么可能，我宠着爱着长到４岁，又躲着避着最后还是回到我身边的弟弟，怎么可能是假的，从小到大每一个细节，都还历历在目，为什么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大活人竟这样消失了，而且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这种感觉很可怕，如果章若昭是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人物，可自己却有着过去十三年章若昭成长的每一个点滴的记忆，如果这些都是我自己无意识编造出来的，那该有多可怕。
　　如果章若昭没有真实存在过，那我自己呢，如果我是在前一秒才从某个空间，甚至是凭空出现在了这个地方，自己的脑子里却存在有过去十八年，好吧，十三年的记忆，可这些记忆都不是真实存在过的，而是由什么人编造出来，再塞进我的大脑里的，同样的，周围人的脑子里也被塞进了属于我的记忆，事实上我却没有真实存在过。
　　陷入这样一个奇妙而纠结的环里之后，不到痛苦地大喊出来是不会停止思考的，而且越思考越混乱，越混乱就越焦躁不安，越焦躁不安就越想再看一眼章若昭的脸。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身的吧，长出翅膀什么的……（《魔卡少女樱》里的月，化身为月城雪兔时的记忆，全部都是捏造出来的）
　　上一次的日记事件，让我又在医院待了一周，这期间我把思路理了一下，毕竟每到晚上，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我一个人，医院里特有的刺鼻的气味让我没办法很快睡着，就只能运动一下大脑而已。
　　几周前，我捡到一本杀人日记，并被卷入了与日记有关的事件中。
　　事件中我认识了跟我持有同样一本书的白狼老师，还知道司马耀小时候跟我是一个村子的，我们在手掌相同位置上长着一样的痣，换句话也就是说我们是双星，从故事的最后走向来看，因为关昕的母亲曾吃下了司马耀拥有的心脏的另一半，也就是说他们两分享着同一个心脏。
　　对了，在我看到的有关日记和我自己小时候的故事里，出现过一只叫“墨川”的黑猫，那是我小时候爷爷炼给我的式神，在所有人都死光之后，只有那只式神还留在我的身边，说什么从今以后要代替所有人守护我……
　　章若昭难道不是墨川的转生，而真的是我一心妄想出来的角色？那墨川现在又在哪里？
　　等我想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是出院后的第一个晚上。
　　对了，墨川，司马耀和白狼老师小时候不是都认识那只叫“墨川”的猫吗，如果那就是章若昭的前世的话，不如从这里开始下手。
　　“老师！老师开门！”我一边喊着，一边砸着自家卧室隔壁的储藏室的门，半夜被我吵醒的鲁伊泽为了发泄不满，也大喊着“开门！”一边用脚踹着门。
　　不久从微微打开的门缝里伸出一颗草窝一样的头。
　　接着草窝的主人遭到了鲁伊泽的袭击，惨叫着抱住了小腿。
　　在日记的事件结束后，书的持有人似乎激增了，白狼老师一半是为了保护我，一半是实在没钱付房租了，便暂时住在了我的储藏室里，虽说是储藏室，原本也是一间客房，只不过被我用来堆放杂物罢了。
　　“怎、怎么了……等等等等……”
　　这么说着的白狼老师被我强行推进房间里，按着肩膀坐回铺在地板上的被褥里。
　　“老师，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那只眼睛，是谁的眼睛……”
　　“别给我扯你最近看的动画了啦！”我怒吼道，“老师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一只叫做墨川的猫？”
　　“叫墨川的猫！”鲁伊泽气势汹汹地帮我重复着。
　　白狼老师搔着草窝一样的头发，“说起那只那只叫墨川的猫，不就是你家的吗，干嘛问我。”
　　“老师你记得那只猫就好办了。”“好办了！”
　　“那只猫怎么……”
　　“老师你听着，我之前提起的我的那个弟弟，应该是墨川的转世。爷爷不是把他练成式神保护我的吗，爷爷死后他仍然在保护着我，在我被收养的时候就转生到这一家来成为我的弟弟。”“我的弟弟！”
　　听完这一段话，白狼老师沉默下来了。
　　过了一会，他从被褥上拾起了自己散落在上面的那一缕长发，用手指仔细地梳理着打结的部分。
　　“老师？”
　　“章若虚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看看医生！”
　　“鲁伊泽你闭嘴！”
　　鲁伊泽哭着砸门跑出去了。
　　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以我这样贫乏的想象力，可能在妄想中虚构出一个有如此详尽细节的人物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老师，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天你到我家楼下来找我，我出来的时候后面不就跟着章若昭吗，后来我还丢下他一个人逃走了，结果遇到蓝螟蛉差点被攻击，然后你和他不是一起跑过来找我了吗？”
　　“在我的记忆力，那天只有你一个人，在我说要杀你之后你转身就跑了，然后我就去追你。”
　　“那第二次呢，关昕被围在结界中的时候，你不是和章若昭两个人一起过来的吗……对了，那个是后用来爆破结界墙壁的符咒，不是用他的笔画的吗？”
　　他又不说话了，低头似乎沉思了起来，连梳理着头发的手指都停下来，我充满期望的望着他，却发现他好像……睡着了……
　　“曾良君你这样对我也太过分了吧！！！！！！！”
　　“…………太子你省省吧……”
　　“当别人正在为了心爱的弟弟焦头烂额的时候老师却睡着了，太过分了吧！”
　　“说什么心爱的弟弟……”他在被褥上坐直了身体，呻吟着把头发搔得更乱了，“章若虚，你还不明白吗，对你来说或许的确是很重要的事，那那种重要性只存在于你的脑海中，是一种你妄想出来的重要。有的人饲养的小狗如果死了，他们不是也很伤心吗，像失去家人一样，在外人眼里看来不过只是一只宠物犬而已，现在你的状况就是这样，外人看来没什么，只有你自己觉得很伤心，并且这种伤心的根源还是你自己妄想出来的。”
　　“…………”
　　我呆掉了。
　　太过分了，竟然就这样否定了章若昭的存在。如果没有章若昭，我已经死在山姆豸手里了，如果没有章若昭，我已经在不知名的空间里被扭断脖子了，如果没有章若昭，我早就失血过多死掉了，如果没有章若昭，我早就已经失去千千万万活下去的机会了。
　　“……如果没有章若昭，没有墨川，我早就死了。”
　　“别傻了，墨川是被炼化出来代替司马耀的，现在你的身边有司马耀和关昕的两颗心脏，你已经绝对不会轻易死去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墨川，不需要什么……章若昭啊……”
　　“………………”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过分！！！！！！！！！！！！！
　　“太过分了………………”
　　“哈？”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哈啊？？”
　　“………………老师滚出去！！！！！”
　　“哎哎哎哎？？？等等等等等……哇啊啊啊！！！！！”
　　白狼老师就这样被我从公寓里直接赶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我才开始反省自己的鲁莽，不管怎么说老师都是在帮我，他也是为我好才努力让我认清现实，而且就那样只穿着裤衩出去，估计到早上就要生病了，更何况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尽管有点自责，却拉不下脸去找他回来，毕竟他那么简单就否认了章若昭的存在，太过分了，我不能接受，不能……
　　“呜……爷爷……章若昭……”
　　我痛苦地抱住了头蜷缩在沙发里，一旁的米丽娜什么都不说地静静地抚摸着我的头顶。
　　“米丽娜……”我开口的时候嘴里有点苦涩，“谢了……如果没有兄弟，只有你们也不错……但是，章若昭…………”
　　“我懂。”
　　她轻声说着，伸手揽住我的头，使我的脸能埋进她自傲的胸口里。
　　“米丽娜……”被包围在一片温暖柔软之中，我忍不住回抱住她的腰，悄悄地留下了眼泪。
　　结果就这么在沙发上睡到天亮，才被小心翼翼敲门的声音叫醒。
　　打开门，看到白狼老师抱着赤【绝望】裸的双臂站在外面，身高刚到他腰间的弁庆正举着巨大的长刀“呼、呼”地瞄准着老师的鼻尖。
　　“啊哈哈……今天还要上课啊……”他指着自己仅剩的一条裤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的确，今天是周五，还要去学校。
　　这么确认着的我侧身放老师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