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过去》MARIA

1、扰人清梦。

　　清晨的4：38分，正是昼与夜交替之时。昼费力撕扯夜的专垄，天际强现出一丝丝亮。
　　街上有卖早点的伙计，打着哈欠打开门，慢吞吞地端出家伙式一一摆好。对着无人的街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晨露让一切都看上去润润的、泛着水汽。连空气也变得重重的，呼吸间越发的让人觉得身体沉重，只想睡去，再睡一会儿。
　　一只鸟“扑愣”一下飞起，将伙计“嚯”的一下惊醒。伙计讪讪地搓一下脸，心想：我怎么站着也能睡着？瞟一眼那越飞越高的鸟，打起精神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那鸟不过是一只生活在城市的麻雀，在这清晨盘旋着越飞越高，绕过两栋高楼，敌不过潮厚的露，停在一层高楼的窗台上。外亮内黑，玻璃倒成了镜子。鸟突然发现里面也有一只鸟，它动它也动，只是它叫它却没有声音，真真有趣。一时，鸟将头歪来转去，对着玻璃研究了起来。
　　正看得专注，突然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吓得鸟几乎一个跟头栽下楼去，两下稳住却又忙忙慌慌的飞走了。
　　屋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来自地上的一支手机。它为自己的冷遇而愤怒的不停尖叫着。一声女子的叹息不知从何处闷闷的逸出。半晌，手机兀自不停，有一只女子的手，从高耸的被间伸出，摸索着向着声源的方向，却相距甚远。又是一声闷哼，随着身子一下探长，一颗长发凌乱的头从被中探出。
　　地上的手机被狂扫入手，女人的脸在乱发丛中显得颇为诡异，对着手机无力地哼：“嗯？”
　　“呵呵，那啥，”电话中传来讨好的笑声，娇声哼着说：“亲爱的，帮帮忙，我半个小时到你楼下啊。”
　　“我要睡觉。”床上之人神智渐昏，声音也低了下去。
　　“啊~！你别睡，你听我说，今天，不管怎么样，你要陪我走一趟。”那女子在电话中急叫。
　　“……”床上之人却没有回答，手无力的渐渐偏向一边，眼皮重重的，她想哼一声应，怎奈已被拖入沉沉梦乡。
　　只余手机中一女声在急叫：“苏西！苏~西~！靠！”
　　半个小时后，一辆红色小甲壳虫“吱”一声停在楼下，有女急匆匆从车上跳下，一路冲到楼上，在一户门前停下，全不理扰不扰民，“哐哐哐”的砸起了门。
　　床上之人被一下惊跳起来，几乎是身体自觉自发的奔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来人的脸，脑子才一点点的清醒了过来。苏西哭丧着脸说：“你个死人是我的天敌么？”
　　那女子边讨好的笑，边说：“谁叫咱俩是闺蜜呢？”
　　苏西却不理，掉转头，游魂一般向房间内飘去，飘向床的方向。
　　“哎，哎！”那女子一边关门，一边喊着。
　　不过是差了一步，等女子冲到床边，苏西已钻进了被窝。那女子边摇着她，边说：“亲爱的，起来，快起来！”
　　苏西被她摇得头昏，无奈的说：“嘉倩，我真的累死了，你让我睡会儿吧。”
　　“不行！起来，快点！要不飞机要误点了！”嘉倩费劲的将苏西拽起来。
　　“飞什么机呀！”苏西咕哝着被推进卫生间。
　　嘉倩抱着手督促着她洗漱，说：“这不有钱一起挣嘛，给你个机会。”
　　“我不要挣钱，我要睡觉。”
　　“行啦，明天就回来了。你就当旅游。”
　　苏西一边胡乱涂着护肤乳，一边含糊的说：“去哪儿呀？爬山我可不去。”
　　“上海。”
　　“打样你拖着我干嘛呀？我又不懂。”
　　“不是打样，就有那么个事情。哎呀，你别问了，反正，是朋友的你就陪我去。”嘉倩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苏西有些奇怪的盯了她一眼，暗想，说得含含糊糊的，莫非是相亲？口中却不依不饶：“和你做朋友真是倒了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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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下午从上海返航的这一班，是秦阶平一直坐的。
　　与往常一样，他拿出一份《财经日报》坐在候机室里，边看边等。看报纸很土？可是不看报纸坐在那里发呆岂不是更傻？为什么不打游戏？他也曾经拿着手机打过一阵子小游戏，可自从有次候机时，看到一个老男人手持一个粉红PSP玩得不亦乐乎、表情扭曲之后，就再也不玩了。他实在怕有一天落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这副模样。
　　其实，看财经报确实会有些无聊。像现在，关心的事情报纸上一字没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倒写了一堆。他看得几乎要睡了过去。忽然，他感到椅子一动，背后的座位似是有人重重坐下，秦阶平不禁微皱了下眉。
　　“苏苏~，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饶了我吧，别生气了好吗？”有女声撒着娇轻哼着求饶。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且是故意带了娇，让人听了不禁心软。原来坐下的是个女孩子。秦阶平眼盯着报纸，耳朵却被那声线牵了去。
　　那‘苏苏’似是没反应，这女孩子继续讨好的说：“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我给你打扫卫生，扛包背米，做足一个月，怎么样？”
　　秦阶平几乎没笑出来，忙抿了唇繃住笑，微侧了耳接着听。却听另一个女声闷闷的“哼！”了一声，几乎是磨着牙，一字一字地道：“钟点工现有呢，请不起你。”这把声音相较之下，略低沉了一些，不似前者那般娇媚，却别有一番滋味。
　　“那我，我给你烧一个月的饭，早中晚三顿。保你菜色齐全、营养丰富。”那糯糯的声音开始信誓旦旦。
　　“我节食呢。”苏苏冷声道。
　　那厢冷场了半晌，一会儿，那处于弱势的人轻声委屈的说：“我把钱全给你还不行吗？”
　　“钱~！你还敢跟我提钱！”苏苏的声音一下高了起来，听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压低了嗓子，恨声道：“你现在越发地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了啊？！还叫我了去唱堂会？程嘉倩！我是戏子么？”
　　“这怎么算是唱堂会呢？老人家喜欢听越剧，你恰是会唱那么两句的，不过是哄哄老人高兴，就当做善事嘛~。”那嘉倩强辩着，却声音越说越低，显是有些心虚。
　　“老人？做善事？！你倒是指跟我看看，哪家的老人像他们家这样的？！这家香港人也真真有趣得紧，两口子不过是仗了有钱，做太太的竟花钱请了五六个女孩子哄老头子开心！”那苏苏显是被气得说不下去了，听声音，竟是在哭了。
　　嘉倩一看她哭了，也急了，忙说：“苏苏，你别哭啊，又没怎么样啰，就陪老头子说说唱唱，打打麻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苏苏本抽泣着，一听这话，恼了，低声怒道：“没什么见不得人？你怎么不在广场上也打这脱衣麻将？！”说完，似是哭得更厉害了。
　　本来，那嘉倩的声音便讨喜，又这般一直软糯地容让着讨好着，让秦阶平都不禁有些心软，暗怨那苏苏怎么没完没了的，人家嘉倩不都道歉了嘛，就唱两句，打个麻将，什么女人呀，这样小题大做。直到听到这麻将竟打得如此香艳，雷得他身子一晃，轻咳一声，装做不经意，抖抖报纸，身子微侧，偷眼看去，只因离得太近，只能看到是两个长发女孩，长相却看不清。
　　秦阶平暗道，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
　　那边，嘉倩不停的在哄着苏苏，苏苏只是不依。一会儿，嘉倩慢慢地说：“其实，我也不想去的，要不是知道那老头就要个热闹，不做坏事的，我也不会去。你不知道，我那店，开了都两年了，现在生意真的不好做。可大话都说出去了，我也是没办法。”
　　苏苏止了泣，问道：“你要缺钱，怎么不跟我说？”
　　嘉倩讷讷的轻声道：“我怎么能问你要钱呢，你那点钱，自己用不说，还得给家里，连你弟弟读书都指着你呢。”
　　“那也不能做这个。”
　　“我知道了，真的再也不了。”
　　“真知道了才行。”
　　“真的。”
　　“那也要给我烧一个月的饭。”
　　“半个月吧。”
　　“你自己说得一个月。”
　　“好好。”
　　广播在提醒旅客登机，秦阶平忙拿了行李站起来。一边向登机口走去，一边想：这两个女孩子想来是合好了吧？哎！一直以为做男人哄女人麻烦，原来女人哄女人也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好不容易放好行李，刚刚坐定，却见窄窄的通道还有不少人接连涌入，只见有两个漂亮地女孩子在人群中份外显眼。两人一样的身形婀娜，只一人稍高一人稍矮。高的皎淡如月，低些的俏艳似花。边看着座位号一路找来。
　　有趣的是，那娇小些的满面笑容走在前面，偏手上拎了很多行李，让人不忍。那身材高挑的走后面，虽两手空空，脸上却还似有许多不满一般，微撅着嘴。
　　秦阶平正看得有趣，没想到，她们在他座位另一边站定。那娇小的回头冲高挑的展颜一笑，说：“就这儿。”
　　后者冷哼一声，直接进去坐了靠窗的位置。前者却还高兴的笑着，只是身形偏小，掂着脚费力的往行李箱里放着行李。
　　秦阶平忙站起，帮她放好。那女孩子回头笑着说声“谢谢！”便不再理他，只管去逗那靠窗的女孩子说话。
　　秦阶平坐下来才突然想起，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原来，她就是嘉倩，那，靠窗的就是苏苏了。呵呵，有趣。

作者有话说

　　耐不住，提前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