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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符水 ...

  •   锦歌收回目光问,“你这里可有画符用的宣纸朱砂墨汁毛笔等物?”

      原来是个大师的小徒弟。

      见锦歌年纪轻,老板只当他是哪位大师门下的弟子,并不把他当真正得道的大师。

      看出老板的敷衍之色,齐欢生赶紧道:“这些东西都要你们店里尚好的。”

      老板瞥了一眼俩人,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再好的东西到你们手里也只是浪费,没真本事,就是拿了三清祖师的朱砂之物仍旧没用。

      老板坐在摇椅上懒洋洋冲着后面吆喝一声,一个同锦歌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就从后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东西堆放在柜台上。当抬头看见是个年级这么小的小年轻买这些东西时,微怔了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的态度,笑呵呵道:“客人,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您看行不行?”

      说完想了想,又将柜台上一个精致的盒子收起,换成一个普通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毛笔。

      “如果您要用的话,我建议您买这支毛笔,一千元,完全够用了。”

      锦歌问:“刚才那支多少钱?”

      “十万。”青年尴尬道:“是狼毫的。”

      摸了摸自己兜里总共加起来才不到一万,锦歌便欣然应允了。

      所有东西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元,锦歌满意的拎着袋子走出店门。直到看不见锦歌的身影,青年才问向老者道:“李老,您平时不是很看重这些大师,总说咱们做古玩这一行阴气重,少不得需要大师的帮助,就算不能交好至少也不要得罪。所以每每有大师上门,只要您在店里,都会亲自服务,怎么今天却叫我出来应付了?”

      李老躺在摇椅上不屑的哼了声,“那也得是有本事的大师,你看刚才买东西那俩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其中一个我知道就住在咱们古街后面那条街,是个在常青观脚下摆摊算卦的,听说早年得一个老道人的机缘学了点皮毛,一瓶不满半瓶逛悠,也就能给老太太们算点家长里短。不过一个野路子来的,当不得什么重视。”

      “哦。”小年轻应了一声就转身回后面忙乎去了。

      出了店门,锦歌正琢磨着找个僻静避人的地方画符,齐欢生就上赶着道:“锦大师,我家就在这附近,走着走二十分钟,您看要不就我去那里画。您要是折腾回自己家,来回也浪费时间。”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上赶着送枕头,锦歌忙道谢。

      齐欢生住的小区是一栋老旧的危房。摇摇欲坠的墙体,斑驳的表皮,癣一样的小广告,还有楼梯墙角的狗尿,无一处不彰显着这地方的晦气。

      齐欢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里房租便宜,一年才一万二。”

      在淄宁市这个租金的确够便宜的了。

      “你生意很不好?”锦歌随口问,要是好的话应该没人愿意住这样的地方吧。

      齐欢生却笑了,“那倒也没有,够养活自己的了。不过我每个月要往别的地方转一笔钱,如此下来,手头就紧张了。”

      涉及到个人隐私,锦歌也就不再问了。

      齐欢生租住的顶楼,四十多平,一室一厅一卫。屋主走的时候没给齐欢生留家具,齐欢生住进来自己觉得没必要就没添置,所以客厅只有老旧破烂露棉花的不知道几手的沙发,沙发前是自己钉的一张木质茶几。茶几上摆着几个抽抽巴巴的苹果和喝了半杯的清水。

      齐欢生赶紧把茶几收拾干净,又用毛巾沾着洗洁精擦了一遍。

      “锦大师,您看这里行不。”

      “可以。”锦歌画符对环境没要求,直接把黄宣纸铺在茶几了,拿出毛笔朱砂之物加水研磨就要画符。

      这一顿操作把齐欢生都看傻了,呆呆问:“锦大师,您不是就要这么画符吧?”

      锦歌楞了下问:“怎么,有什么问题?”

      齐欢生疯了,“画符是一件很虔诚的事情。我虽然不会画符,但也听许多人说过,纵然是咱们宁海市最有名望的宣德大师画符前也要闭关打坐,得了机缘就会茹素七七四十九天,日日沐浴焚香,画符前更是要开坛设法,就这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恁这……会不会太敷衍了?能成吗?”齐欢生委婉道。

      锦歌却嗤笑一声,“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没听过一点灵光即成符,世人枉费朱与墨?”

      “那不是你骗人的?”

      “当然不是。”

      虽然总觉得不靠谱,但齐欢生还是选择盲目相信,毕竟他是真不懂。

      “那我可以在一边看吗?”齐欢生小心翼翼的问。

      之前就听锦歌说过他所学术法是有门派的,不外传,齐欢生故而有次一问。

      “随便,反正你看不懂。”

      扎心了,老铁。就算说的是实话,能不能婉转点。

      锦歌用剪子将黄宣纸裁成适用的大小,毛笔沾着墨汁或者朱砂间换着在黄表纸上画了起来。动作十分干净利落,几十秒一张符就画好了,锦歌拿起来满意的看了看。

      站在他身后看了全程啥也没看明白的齐欢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符太潦草是不成的。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锦歌将符纸再次放下,口中念过一道口诀,双手飞快的捏了一个决,向着桌上那张看着就好像十元钱批发一摞的符篆指去。然后那符篆就流动起来,有了生命一样,齐欢生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觉得这符篆似有了灵气,真的可以保佑佩戴者。

      这时锦歌才道:“成了。”

      亲眼看见符篆的前后变化,齐欢生什么也没的说了,就差跪下叫大佬。

      “真是神了。”齐欢生双眼兴奋的发光。

      锦歌自己倒没多大感觉,人间界灵气稀薄,况且他又特意压制了自身灵气,出来的符也就一般,达不到自己在天界画的三分之一。不过在人间界行走倒是足够用了。

      锦歌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齐欢生的面相道,“你把你的生辰八字报给我,我直接给你也画张符。”

      齐欢生戳着双手是很想要,可一想到大师画符的价格又退却了。

      锦歌似看出他心中所想,“不要钱,只要借我在你这里住几日就行。至多十天,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齐欢生乐的差点没手舞足蹈,“欢迎,别说十天就是一年也行。”之后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给锦歌

      给齐欢生画过一张符后,锦歌又自己画了几张揣在兜里。

      “我要去医院,你去不去?”

      “去,去。”这开眼界的机会齐欢生当然不会放过,“锦大师,您自己找不方便,我跟着正好给您带路。”

      两人直奔市人民医院,王青凤老俩口早就等急了,看见他们相互扶着踉跄跑过来。

      不用他们开口,锦歌就先把符拿出来,“你们把这张符烧成灰,兑了水给你们儿子喂下,现在他这状态,水不要多怼。”

      王青凤先是一喜,随后听到要喂儿子喝下,脸上顿显为难之色,“可志明现在在ICU里,医生不让我们家属随便喂东西,就是探视一天只能一次还要穿什么无菌衣。我想到您要过来,可能需要进ICU,所以今天的探视还没用,特意留着等您来决定,但喂符水,怕是人家医生护士不能同意。”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王青凤觉得以儿子现在这身体状况探视都不允许,随随便便就给儿子喝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像大夫说的那样感染了怎么办。

      看出王青凤面有犹豫,锦歌淡淡道:“随你们的便,反正就是不用符篆你们儿子三日后也能醒来。既然这符你们不愿意用,那我就拿走了。”

      符在手里攥着,王青凤又舍不得还回去了,就是儿子不用,他们还可以留着防身或者以后给别人用。

      王青凤的想法,锦歌自然知道,只不过他不会给二老这样的机会。他的符可不是一般符能比,用在心术正的人身上也就罢了,要是用在心术不正者身上,这因果便成了他欠的,所以这符决不能流出去。

      王青凤犹豫不决,突然儿子病房里传来一阵器械尖锐的叫声,几个护士医生冲进去,“ICU203病人不好了,赶紧准备实施抢救。”

      王青凤猛扑上去,一把抓住一个医生衣角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医生急着救人,现在却被王青凤抓着问个不停,又着急又生气,“人还在ICU中没脱离危险期,哪个告诉你好好的,要是好好的还用在ICU里呆着。你让开,我还赶着进去抢救呢,再耽搁一会儿你儿子的命不要了!”

      医生猛地挣开王青凤的手,大步走进ICU。

      王青凤这时候才想起一直坚持说儿子没事的是锦大师不是医生,医生从来没这么说过,他们一直告诉自己,儿子情况十分危险,随时有生命危险,能不能度过这关医生也说不准,只能尽力而为。昨天一宿接到数次病危通知,王青凤是真的害怕了,这才第二天一早就紧赶慢赶着去找锦歌。

      因为见识过锦歌的本事,在听到儿子无事的卦后,王青凤就真以为儿子一定没事,这会的抢救才让她又心慌起来,同时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念头,这符一定要找机会给儿子喝下去,谁知道这三天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锦大师,您放心,等晚上没人了,我找机会进去,这符一定给儿子灌下去。”王青凤还是不安,“不知道您不能您在这等会,没您在,我心里总是发慌。”

      齐欢生还想见证奇迹呢,跟着劝道:“那咱们就等等。”

      “行吧。”锦歌想到范志明现在重度昏迷,只靠老俩口这符水即便能带进去也怕喂不下。

      一个小时候范志明抢救成功,老俩口这才想起锦大师还没吃饭,带着人吃过饭在医院附近开了钟点房休息了会儿。半夜十二点,几人准时去往医院。本来这个时间医生不让探视,但王青凤又哭又求,把护士哭的心软了,破例放她进去。

      王青凤哆哆嗦嗦拿出早就化好符水的小杯子和一个小勺凑到儿子床前给儿子喂了一口。可是范志明处在深度昏迷,根本喂不进去,喂的那一勺全部顺着嘴角淌下来。

      王青凤又着急又怕被医护发现,哭腔腔道:“儿子,这是救你命的东西,你赶紧喝下去吧,就算是妈求你了。”

      “你们在干什么?”护士去而复返,本来过了探视时间是不允许探视的,她破例放王青凤二人进去就违规。越想心越不安,护士走了一半折返回来,没想到正看到这一幕。当下心里就升起一阵懊恼,这要是病人出现了什么意外,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又气又急道:“你们疯了,病人都这个样子了还敢跟他喂神神鬼鬼的东西,是不想让病人活了吗?你们要弄死他也别连累我,我好心放你们进去,你们就这样回报我?”

      护士要冲去进去阻拦,被ICU外的王青凤老伴和人高马大的齐欢生给拦住,一时进不去。

      范父死死拦着护士,“这事你不要管,跟你没关系,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负责,不找你和医院麻烦。”

      王青凤更慌了,手抖个不停,勺子都拿不稳,更没法喂人。锦歌只能亲自上前,“你让开。”

      锦歌把剩下的符水接过全部倒进范志明的嘴里,王青凤没看清他在儿子哪个部位拍了下,反正符水全部被儿子吞了下去。

      王青凤又惊又喜,“都喝下去了。”

      “怎么回事,大半夜冯护士你吵什么?”他们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把值班室的医生都惊动了。

      冯护士可算抓到主心骨了,委屈的告状道:“他们私下里给ICU重症病人喂符水。”

      “胡闹!”医生大喝一声,“这都过探视时间了,他们怎么进去的?”

      冯护士心虚的低下头,“是我看她们说的可怜心软就放他们进去了,我完全没想到他们会给病人喂那种东西,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是绝对不敢放他们进去的。”

      “荒唐!”医生气的脸色铁青,劈头盖脸的训斥冯护士,“你也是七八年的老护士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今天要是这个病人有什么意外,就算是都知道是因为符水的关系,你我还能逃脱得了责任,现在说是不追究,真到了那时候最要咱们偿命的就是他们!”

      “对,对不起……”冯护士呐呐不敢言。

      “这事我明天会如实上报护士长,你就等着医院处分吧。”

      冯护士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眼泪哗啦啦往下流。这时候王青凤和锦歌也出来了,看见冯护士哭的那么惨,王青凤心生不忍,要不是因为她,冯护士也不会挨骂。

      王青凤忙道:“不用上报护士长,这事和冯护士没关系是我们的事,不许你们追究冯护士的责任。”

      没出事说什么都好听,要是真出事就不是这嘴脸了。医生看了一眼王青凤进ICU去看病患,只能祈求患者不要出事,否则他和冯护士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医生几乎是心里念着阿弥托佛进的ICU,来到病人跟前一眼就看见病人身上沾到的黑乎乎的符水,心里微微松口气,病人这个状态应给是没喂进去多少。又挨个看了病人身上的监护仪器都显示正常,这才心里踏实了。

      转身查看病人状态,却忽然对上一双无力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病人已经醒过来,因为身体还很虚弱说不话,只能静静的睁着眼睛看医生。

      “醒,醒了?”医生声音发颤。

      范志明没力气说话,就轻轻眨了眨眼睛。

      医生忙跑出来通知家属,“病人醒了,观察四十八小时没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王青凤又哭又笑,像是失心疯一样。之前虽然相信锦歌的话,但儿子一日不醒,心终究就悬着一日。

      冯护士和医生心里也轻松了,只要人好了,他们问题就不大,最多被罚几个月工资,开会批评。和失去工作比,这是最幸运的结果了。不过看向锦歌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变了,多了那么些神奇。

      “既然人醒了,我们留在这里也就没任何意义,之后就是医生的事了。”王青凤倒是还想让锦歌再呆一会,万一儿子病情要是反复怎么办。但也知道人家大师不是他们父母,能做的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走前锦歌看了眼冯护士,嘱咐王青凤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要让冯护士受到牵连,否则你们会欠下她的因果,早晚要拿福报加倍还回去。”

      王青凤一听这才了得,心里已经想好说什么也不能让谁怎么样冯护士了,明天她就去写锦旗,锦旗都送了,她就不信医院还要为难人。要是再敢难为人,她就喝出去这张老脸也要好好说道说道;饿。总之就是一句话,绝对不能让冯护士受任何委屈!她可不想用自己的福报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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